话表龙渟韵骂太史杰咒她,正不知她要说什么,听她道:“你还不是要咒我呢,什么一杯半杯一辈子的,这是半杯,分明你有意要纳妾,所以我才只有一半,你舍不得全心给我。这也罢了,你那什么诗句?望夫石天河的牛郎织女哪一个有个好的归宿?你不是咒我是什么?”说着就哭了起来,叫太史杰无地自容,恨道:“我自言胸无点墨,还要出丑,我把这两杯都喝了吧。”说着就一同喝完。龙渟韵道:“你罚一杯,罚一杯!”太史杰只得依从道:“好!好!我罚,我罚便是了!”一杯过后,龙渟韵哭得更厉害了,太史杰身子冷了半截吓道:“夫人我已经依从你罚了一杯,你如何又哭了,该把心肝都哭出来也!”龙渟韵道:“哭坏了身子才好!你怎么这么没气节,我要你罚一杯,你却真个罚一杯!”太史杰道:“不是依从夫人意思?”龙渟韵道:“有气节的夫君,娘子叫他做菜,他便要连饭菜一起做了。娘子要他扫院子,他便屋里屋外也一并包揽。娘子要他砍一担柴,他能砍三担柴再劈好晒好堆好,还自己把柴屑子扫好哩!”太史杰听罢笑道:“此等不是气节,是窝囊咧!”龙渟韵道:“那我便走了。”还没站起来,就被太史杰拉住道:“说的是,你要我如何气节?”渟韵暗思道:“这便是上钩了。”嘴里说到:“我要你罚一杯,你就要罚他十杯才对得起我!”
却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十杯过后,夫君醉翻。见那太史杰醉晕晕的,龙渟韵一脚勾倒他,揭下红盖头笑道:“你当我是谁?”太史杰晕晕乎乎也不大看得清,只笑道:“娘子你怎么自己揭下红盖头了,我还没用如意秤来揭,十分不吉利。”龙渟韵哪里管它,拿了绳子绑了结结实实一脚踢开房门喊道:“赵将军何在?”众人看时,却见龙渟韵勒着太史杰,顿时乱了场子,要事情的喊道:“娶错了,这娘子要克夫的!”赵无双听见龙渟韵喊声这便召集了自己弓箭手关外准备,步兵骑兵关内护着。
太史杰被这一惊,酒也有三分醒了,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假冒我夫人在此要挟我?”龙渟韵正要答话,觉得自己脖子一阵凉凉的,回头看时,却是太史灵拿剑架在自己脖子说道:“姑娘,我早已安排部下在龙虎关中各处守着,速速放了我二哥,一切还好说,如若不然,定要你性命。”龙渟韵眯起丹凤神目,问道:“你怎知你可以结果了我?”太史灵道:“姑娘手里没剑,徒手勒着我二哥,我手里有剑,自然胜你一筹。”说时迟那时快,赵无双正吩咐好部下要来接应龙渟韵,正看到她被太史灵缠住,心思:“我若不出手,怕太史灵伤了龙姑娘,这番,只能得罪他二兄弟。”听他吹一声笛子,却从天上飞下一只黑鹰冲到堂上,太史灵看了正待要躲,被龙渟韵抢上一招,左手一劈打掉太史灵手中佩剑。龙渟韵一只手勒住太史杰,留出一只手挡住太史灵,正打到好处,无双上前喊道:“太史兄弟,住了吧!”太史杰问道:“我待你不薄,如何这般害我?”无双道:“本来不想插手你们事情,龙姑娘放了你们夫人,你们便咄咄相逼,无可奈何,只能得罪,还望放我们出关,来日必然登门谢罪。”太史灵道:“那女子本来便是我二哥意中人,我二哥不曾亏待她家半分,分明我二哥坡脚,看不起人罢了。”无双道:“纵然如此,到底不能强人所难。”龙渟韵听他这一句倒是迟疑半天,心里不知为何虚了起来,问道:“她说你打死自己好几个妻子,可是真的?”太史灵道:“我二哥此前从未婚配,你如何听她胡言乱语?”渟韵又问:“你可有真凭实据?”太史灵从后房拿出一盒子打开,却见里头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原是那女子父母将她卖给太史家做丫鬟的契条。太史灵道:“这女子便是我二哥侍女,我二哥待她不薄,还愿娶她为妻,是那夫人收了嫁妆,贪了钱财,然后看我二哥坡脚又心直,大胆跑了。”
一听此言,龙渟韵心里闷得很,好似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推开太史杰,不想自己侠义真情,遭人哄骗,不觉落下泪来,青了红颜,冷了玉心,长叹一声,无可奈何,正可谓:
手托晶莹冰,唯恐其不暖。
滴滴化作水,湿我一身寒。
却讲龙渟韵长叹一声,拿了地上太史灵的佩剑道:“我去找那负心的婆娘。”太史杰这才说话道:“不必了,事已至此,我已知道强求不来,你们且走你们的,我不会阻挠。”龙渟韵此番反难走了,太史杰看出她心思,笑道:“姑娘,你为了义都可将名节送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龙渟韵暗思:“果真,此番我亏的比他还多些,自然不必惭愧。”这便放开了些,三拜而别。从此心明意远,不随俗尘,英雄女儿,数我龙少庄主也。
歌曰:
庭楼乐歌袅袅兮,非吾心之所望。
高堂秋丽浮音兮,非吾情之所往。
居高山以纵观兮,唯天地之无疆。
游黄河而览长江兮,唯不懈者能度沧桑。
海天归一线兮,迷途不可迷惘。
自天地之分兮,而有万千之风雨。
处三界之众生兮,孰避世事之无常。
方寸灵台于胸中兮,莫恐岁月之不与。
施博爱与天地兮,岂唯吾太乙君上。
此一篇名为《太乙天尊》,于《凤凰演义》之前所作,以宽慰我心,勉励我志。看此,用来评罗明霞极恰。
话说李封庭唤了明月秋兰怀风三人,领着柳莺去南海,此时已到,望见海上孤岛处一座道观,但见:
南海孤岛有仙山
,远望方寸小灵台。
明霞烟火皆散去,碧落青灯梦里来。
明月对着柳莺道:“这便是罗真女的道观了,你敢不敢同我们前去,问个究竟。”柳莺道:“正要去,正要去,我若半句谎话,便叫死在这里喂鱼。”三人便乘着木筏划到岛上,见门上写着“南海紫云观”。见官宇清静,不敢吵闹,秋兰便叫她二人在此看着,自己先进门拜。将厢房轻轻打开一条缝,见罗明霞盘腿坐着,身边几卷道经。一头乌云般的齐腰长发,发尾系着一个玉石发环,一身道服,那拂尘正搁在桌子上。秋兰等了许久,不觉碰了门,被明霞听见,问道:“何人来访?”秋兰这便进了门轻拂罗裙下摆作礼道:“陆秋兰来拜。”明霞道:“你不在李夫人身边,来我观中有何事?”秋兰答道:“夫人命我们三人带着一个女贼求见。”明霞道:“正是她了,你三人带着她到内厅见我罢。”
正不知这次见面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