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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难

丁善宇给姚倩兮打电话,可是电话无人接听,去她办公室,门上挂着锁头,担心姚倩兮想不开便冲出校园去外面找她。就在他跑出校园的那一刻,与一个体格健硕的女人擦肩而过——

是路露的母亲,她正穿过校园,往教学楼走去。

路太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急急上了楼梯,来到高二C班,不管现在是上课时间,门也没敲就破门而入,大步流星走上讲台。合欢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一把薅住了头发。路太太抓草般揪起合欢的头发,死死攥在手里,然后往外托。合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措手不及,那种头发要一根根脱离头皮,连根拔起的痛钻得心也跟着痛。合欢只能弓着腰避免反向拉扯,嘴里也不自主地叫了出来:“放手啊——”

路太太哪里肯放手,别扯边骂:“你算哪根葱打我女儿,还冤枉她,现在她想不开要离家出走,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原来路露跑出教室后给路太太打了一个“伤心至极”的电话,电话里说:“妈,合欢她和韩楚盈一起冤枉我,合欢还打我,这样的屈辱我无法忍受,我决定离家出走,再见!”

路太太吓得连忙安抚女儿:“宝贝你别吓妈妈,有什么委屈跟妈妈说,妈妈替你出气,别离家出走啊孩子。”

过了好久路露才回话:“我心意已决,我现在要气死了,连死的心都有了,如果我死了,妈妈你要帮我报仇,找合欢还有韩楚盈算账。不过你女儿没这么傻,我在外面散散心,不会死,你不用担心。”

这句话像是路露酝酿了好久说出来的,路太太再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边已经挂断并且关机了。路太太心急如焚,立刻派人去找女儿,而她则直奔树人,寻找女儿口中的“仇人”。

路太太如母老虎般强势,拽着合欢的头发往黑板上撞。韩楚晴可是领教过这个女人的厉害,她不能让她伤害班导,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讲台上,去拉路太太的手,想让她松开。谁料那路太太力气惊人,她居然一只手扯住合欢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一推,将韩楚晴硬生生推到在地,还踢了两脚。韩楚晴忍着痛刚想爬起来,路太太又发起狠来,一脚踹到韩楚晴的小腹上,五厘米高的细长鞋跟像一把利锥捅进韩楚晴的肚子里,更糟糕的是那一脚踢到了刀口,韩楚晴顿时感到被人撕心裂肺大卸八块。合欢惊叫:“楚晴你没事吧!”话音未落,路太太狞笑着:“你都自身难保还管别人。”说完又拽着合欢的头发嗑向讲桌。

韩楚晴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拼死拽着路太太的裙角,“放手啊你,放手!”

陈碧雪这时扑到前面来,用手使劲捶打着路太太,喊:“放手,快放手!”

其他同学也受到陈碧雪的感染,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状况的发生,终于一个一个都扑了上来解救班导。路太太敌不过人多势众,不得不松开手,然而手里却攥满了一大把头发。

训导主任闻讯赶来,将路太太请进了会议室了解情况。合欢没有大碍,她找了一个男同学背着韩楚晴,把她送往校医院。其他同学就暂时上起了自习。

在会议室,路太太把训导主任呈上的茶水打翻在地,骂着:“我女儿现在下落不明我还哪有心情喝水……我看你们学校别想办了,以后我们家一分钱也不会投给你们学校……我要那个合欢身败名裂,还有那个韩楚盈,我也不要放过……你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训导主任卑躬屈膝一个劲地赔不是,“对不起路太太,对不起,对不起,您消消气,请放心,校方这次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

“上次我宽宏大量没有追究那个韩楚盈,现如今她都要爬到我女儿头上了是不是!还有那个合欢,动不动就打骂学生,她这样的人也配做老师吗?”

“是是是,不过,老师有时候做的是不对,但是出发点是没有恶意的,请您给合欢老师一个机会吧……”

“不行,这次谁也不能饶!”路太太一拍桌子。“如果我女儿今晚还没有回家,明天叫你们校长来见我,集体把你们遣散回家!”

“别,别……”训导主任苦苦哀求,路太太看也没看他一眼就气冲冲地走了。

韩楚晴躺在床上,医生把她的衣服轻轻掀开,刀口处果然破了个小口,血也流了出来,不过此刻已经干涸了。合欢站在床尾看着医生给韩楚晴消炎、上药,韩楚晴却看到班导额头有一块於青,于是便对医生说:“我们班导也需要医生,她的头受伤了,医生您先给她看看,先给她看!”

“不用不用,我没事,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刚从医院出来,结果又受伤了。”合欢突然两眼湿润,大概是想到刚才韩楚晴为了救她反而自己又惹了伤,合欢看着新伤加旧伤的韩楚晴,心疼得眼泪几乎流出来。

“班导……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因为我,你也不会……”韩楚晴痛心疾首,眼泪竟然率先掉下来。

“别哭别哭,我没事啊,真的,而且这件事也不怨你!”

医生看着这对“悲情师生”,诧异得说:“现在的老师和学生关系真是融洽啊,好老师,也是好学生!”

这句话说得两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出了这种事,韩楚晴无法回到班级,而合欢当着全班学生的面被人揪着头发也颜面尽失,相信不久她也得全校闻名。但是她毕竟是一个成年人,是老师,所以她得忍受,得承受。那韩楚晴呢,是不是一样也要学会忍受,承受。

“班导,怎么办呢,训导主任说一定要把我开除,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太对不起我妹妹了。”韩楚晴六神无主,眼下能成为她咨询对象的也只有班导一人了。

合欢想想说:“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力争保住你,我会竭尽所能向校长求情。”

“真的吗?谢谢你班导!”韩楚晴感激不尽。

合欢摸摸韩楚晴的头给她安抚,可是她心里却明白,连自己也凶多吉少,能保住韩楚晴的力量恐怕是微乎其微。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丁善宇在通往姚家的路上看到了姚倩兮的身影。他在姚倩兮后面紧追不舍,他希望他们之间能够深入地谈谈,可是姚倩兮不给他这个机会。

“倩兮,你停一下,你听我说句话好不好。”丁善宇气喘吁吁地说。

姚倩兮充耳不闻,加快脚步。

丁善宇心想姚倩兮现在不想理他,恐怕任凭他怎么叫也不会理睬他,于是终于放弃,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姚倩兮回到家,姚太太一脸惊讶:“怎么不上班回来了?”

“我头痛!”姚倩兮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姚太太立刻关切得不得了,姚倩兮摆摆手:“我回房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姚倩兮锁上房门,趴在床上痛哭起来。眼泪就像喷流不止的火山岩浆,滚烫的泪珠沾湿了被褥,一想到丁善宇和韩楚晴接吻的那张照片,就泪流满面。原来人真的很容易背叛,十八年的感情也比不上一个韩楚晴。是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还是男人的心根本就抓不住?

姚倩兮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放在床头的相册,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拿过相册,把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抽出来。她这么多照片居然没有一张比得上韩楚晴和丁善宇的照片。越想越气,姚倩兮不由得撕碎一张照片。待撕第二张时,手指却颤抖得没了力气,或者说是没了勇气。照片上那张阳光般温暖的脸庞,让她见了不得不心软,也不得不手软。她没想到自己对丁善宇的感情居然如此深笃,她真的放不下,那么就原谅吧,丁善宇不是说过他爱她,不会离开她吗?她应该相信他!这不仅是给丁善宇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姚倩兮这样想着。

丁善宇一个人站在马路上,脚步沉重地迈不出步子。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两个女孩都被他伤害了,他要怎么逐一去弥补去挽回呢?还有那些令人头痛的照片要怎么跟人作解释呢?一连串的问号在丁善宇的头脑里上下颠簸起伏着。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起来,韩楚晴还在树人呢,此刻最需要安慰的人应该是她啊,她的麻烦更大,他必须马上回到她的身边,想到此丁善宇叫了一辆租出车返回学校。

听闻韩楚晴在校医院,丁善宇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看到韩楚晴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他握住韩楚晴的手说:“谢谢你还活着!”

韩楚晴被这就话逗乐了,“哪那么容易死,上次没死这次就死不了了。”不过瞬间,韩楚晴的笑容就不见了,取而代之却的一脸的忧伤。似乎很久没见他了,似乎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看到他还关心自己,心里竟有无穷无尽的喜悦。他一点点的关心就能让她心跳的狂乱,如果她的世界里真的没有他,那么在晴朗的天也会显得晦暗。

“为什么一天总是受伤?”丁善宇摸摸韩楚晴的脸,心痛不已地说。

这轻轻的抚摸就像熨斗一样将她脸上的指痕熨平。但是心却不能轻易的熨平,即使她有多么喜欢他。

韩楚晴对丁善宇说:“受伤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有创伤药,让伤口愈合……”

“我明白,我明白,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有些事情不是人为能控制得了的,不要那么容易去保证,因为这样给人的希望太大,幻想太多……”

“楚晴你为什么说这些,好像话里有话还有别的意思?”

韩楚晴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说出想出的,善宇哥,你知道吗,我忽然觉得我们好可笑。”

“我们?可笑?”丁善宇不解。

“是的,你,我,还有倩兮姐。我和倩兮姐是天平的两端,你站在中间,你想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让两边都稳当。可是,两个人中总一个是要偏颇的。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也喜欢倩兮姐啊,你就在我们两个之间左右徘徊,有的时候给她加点砝码,有的时候给我加点砝码。倩兮姐一样费尽心思,我呢,偶尔受人摆布,总之在感情的世界里,居然谁也做不了主,我们三个没有一个人能控制住彼此。”

“你是说我举棋不定吗?我没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心在你那里。只是,我需要时间跟倩兮说清楚,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或‘弟弟’,你是不是也要找个适当的契机跟他说明。”

“也许你说的对。只是……”韩楚晴犹豫起来。

“只是什么?”

“我怕这样仍然会伤害到倩兮姐……或许,你还是应该和她在一起。”其实在韩楚晴心里依旧对“报恩”之事念念不忘。

“到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来!照片都被人贴出来了,虽然是用这种形式告知的倩兮,但起码她现在知道了,难道你还要跟她在一起吗?”

“你也看到了中午倩兮姐的反应有多大,这说明她太在乎你了,这么在乎你的人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开你的!”

丁善宇发起火来,几乎咆哮道:“那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还要把我推到她身边?你不是说我们三个人可笑,谁也控制不了彼此吗,那我我告诉你韩楚晴,从这一刻起我做主,我要你,我要定你了!谁我也不管了,你听见没有!”

韩楚晴看着跳脚的丁善宇,竟咧开嘴开心地大笑,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出来。一边流泪一边笑的韩楚晴扑到丁善宇的怀里,紧紧搂住他,说:“我也不管了,我也不管了,我要你!善宇哥,我也要你!”韩楚晴的下颌搭在丁善宇宽阔的肩膀上,泪水滴落在他的外衣上,氤氲一片。

丁善宇的手臂将韩楚晴抱紧,他开心地说:“我们早就应该这样了,楚晴,我坚定了,以后天平永远朝你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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