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个浑身皮甲残破满身血污的士卒被带到了董卓的大帐,罗武眼神一凌:“出事儿了!”
经过第一天的那些事儿之后,他所掌管的这几个人虽然还没有真正的臣服于他,但多多少少的对他也产生了一些应有的敬畏,而罗武也自那一天之后,安安静静的做起了董卓的亲卫来,用他的眼睛与灵魂,见证者西北这一方历史的变迁。
这已是那一战之后的十数日了,在这期间,董卓的军队,也只是时不时的拍一些骑兵出去,说是追击北宫伯玉的羌匪残众,实际上在罗武看来,也不过是出去做做样子罢了,出去的那些个骑兵们,甚至连平日的放牧都算不上,也就是轮着出去放放风撒个换什么的。
这个倒也容易理解,多少年的历史都证明过了的,在外领军的将领,为了自身的实力增加,无非也就是那么几招,养匪自重只是最为常见的那一种罢了。
但是今天的事情看起来,多少有些特殊,因为,在这个很明显是经过了层层厮杀才能到达这里的这个小什长的口中,罗武知道了那一只羌人残匪的动向,那些人再被董卓击败后,逃往汉王朝统制之外的戈壁荒原上,却并没有四散开去,而是在哪里有吸收了些同族之后,转了个弯儿,在短短之日之间到达了金城,并在金城内部羌人的接应下,里应外合一句拿下了这个连接凉州东西两部的咽喉要地。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现在虽然还没有出现,但对于驻军距离金城不到四百里的武威郡的中郎将董卓而言,绝对是不可忍受的一件事。所以,一怒之下,董卓拍案而起:“集结众将,本将要起兵攻城,誓要拿下北宫伯玉小儿的头颅,看看那厮到底到底涨了一副怎样的胆子,竟敢如此无视于本将之威!”
“诺!”帐中诸人亲卫轰然应诺,选派亲卫去召集众将不提,在这大帐之内,却唯有两人面上未现怒色,一个是中军长史李儒,这厮借着抱拳应诺的掩饰下,露出的却是一抹了然之色,而另一人则是参军贾诩,一直都有意无意独自默立在阴影里的这位毒士先生,竟然连一丝神色也无。
“能够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史书上的,果然没一个是好像与的!”罗武微微一笑,对于这两个重要的谋士却是起了些好奇,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位在这种时刻为何为露出如此神色,但基于他对于历史名人的探究欲望,还是想着多多的观察一些。
在罗武看来,金城一地距离武威如此近法,且又是羌匪新得之地,短短十来天的功夫说不定内部的关系、内部的反抗还都不一定摆的平,此时正是攻打金城的好时候,说不定只要大军到达金城,里面自己就乱了套了,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很有可能就给了那北宫伯玉从容进行内部整合的时间。
所以,当即立断理所当然,如果自己是董卓,也一样会这样做的。但李儒和贾诩两人的表现,却让罗武有了不同的一些想法。
目前的董卓,作为太尉张温手下的一部,实力并不算很大,算来算去也不过就是五万人吗,得西凉地利事,骑兵的比例要远比中原各军多上一些,占到了整体月四成左右,也就是两万人,步卒三万,这一次出兵攻城,董卓派中军司马牛辅带步卒一万骑兵五千驻守武威,自己亲自带领余下步卒两万骑兵一万,加上护送粮草辎重的民夫近四万,合计号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终于在经历了半个多月的准备后,祭旗出征。
罗武这一次也算是仗了见识了,以前看电影,只是见到大军出征,大将军一声令下万千军马即上前厮杀,现在确实明白了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从出兵战略目的的制定、战术规划、众将之间的分工配合,再到后勤自重的相关储备、安排,事情繁杂的数不胜数,就这么几万人出征四百里之地,前前后后竟然耗去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
不仅如此,就连一路上如何行军,到一个地方之后又应该如何选址怎样扎营,诸般种种都令他大开眼界,见证只余倒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尤其不同的还是攻城,充其量也就是从电影电视里看到过几个镜头,或者所谓的孙子兵法太公韬略什么的读过几句的罗武,甚至就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面对那偌大的一座城池,什么十则围之、倍則攻之之类的东西到了这里一看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两万步卒能把一座城门围严实了就算不错了,还谈什么攻城?至于骑兵,成吉思汗之前,你见过用骑兵攻城能成事儿的家伙么?脑袋秀逗了还差不多!
按照围三缺一的方法,董卓先是将兵力分作三份,将北、西、南三门之外堵了,各个与城门五里外扎营,独流东门与敌,免得城内敌军起了誓死困兽之心。
而西、南两营则是各个分了四千步卒,混合大量民夫,大部营寨遍插旌旗以作疑兵,再各留三千五百骑兵以防敌军突然出城偷袭,只在北门当做了攻城的重点,留一万两千步卒和三千飞熊军,及少量民夫,以及专门用作制造云梯攻城锤等攻城器械的工匠在这儿。
董卓的大旗插在西门。
先礼后兵?不是,试探罢了!
第一天上门喊话,城门楼上箭雨飞射,将喊话的骑卒射了回去。
第二天填堵护城河,后面步卒箭射如雨,互相压制,而成千上万的民夫从三个方向背负着装满泥土的沉重的袋子,在双方箭雨的交错下跟着死神跳舞,将一代代的泥土填进护城河里,近夜时分,那宽阔的护城河在数十万袋泥土以及民夫的尸体交互填补下逐渐填出几道可容马步器械攻城无碍的道路来。且基于北门民夫相对较少的状况,填补的时间甚至要比其他两门都要慢许多。
从而敌军的主力也逐渐的从北门被抽往西南两门,主要是董卓大旗所在的西门方向。
第三日,罗武才算真正算是亲眼见证了,为什么别人说起攻城来都是老大不情愿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惨烈,更因为里面有着许多的无奈,面对面的交锋凭借的就是谁的战术更加高明,谁的马刀更加锋锐,谁更加的勇猛不怕死。
而攻城,这些东西都有许多的无奈,马上不得城池,刀还没有上的去,在通向城墙的路上、在爬往城头的云梯上,就随着它的主人一起被那如云的箭雨,被那滚烫的开水烈油、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被那奔腾而下的滚木礌石扎成了刺猬、烧成了焦炭、砸成了肉泥。
攻城之于守城明显更加的无助,这也行好北宫伯玉一行除了这金城,其他方面没有援军,多少也算得上是个孤城,也给了董卓的西凉军一个充足的攻城机会,如果正常的两军交战,身前身后有三五个城池营寨相互交错互为犄角,攻此则就比,那这张也就难打得多了。
即便如此,也是无比的艰难。
第四日、第五日,依旧如此,好在,驻扎于三辅之地的太尉张温终于派了周慎,带领一部精锐五万余人,在快马加鞭之下也是到达了这里。
眼见得损失惨重的董卓,也只能将这攻城的重任交付在了周慎的手上,自己则心甘情愿的做起了后勤辅助工作。
一连十余日下去,周慎的精锐手下也是损失惨重,好在,城头的抵抗也比诸与以往弱了许多,看起来那些个羌人也没有剩下多少兵马了吧,这最近几天城头上明显多了许多拿着锄头菜刀斧头等事物协助守城的百姓,估计也是无奈之下携裹而来的吧。
西北的天气明显要比中原冷得多,在这十月初始的时候,中原大地虽然并不温和,日常行事还是很舒缓的,但在这里,西北风刮起来呼呼的像个刀子,将这些西北汉子元贝就很是粗糙的脸膛上狠狠的在割除许多口子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把整个西北大地压的塌陷开了,细细的雪花开始飘舞,逐渐的掩去地上那变作暗褐色的血迹。
“张公,周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没有在西北呆过,不知道这西北的行事,在这西北我们最大的敌人有时候并不是那些羌人,而是风雪,这风雪一起怕是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了。”张温眼见得战事长期胶着不下,终于也是亲自赶来了金城。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退兵?你董卓想要当逃兵我不管,我是不会走的,我周慎还丢不起那个人!”张温缓缓地捋着颌下的短须没有说话,他手下嫡系大将周慎却是愣愣的嚷嚷了出来,这周慎的脑袋虽然不是很亮光,但是对于张温的意思还是明白的,让他这个多少有些愣头莽撞的家伙激一激这西北地头蛇还是有必要的。
“姓周的,你说谁要当逃兵!”框趟一声将手中的酒盏砸到地上砸个粉碎,董卓拍案而起。
“勿急勿急!”张温摆摆手止住了董卓的暴怒:“周将军这也是眼见得久战不下有些燥了,本太尉与周将军就在中原,对于这西北之地毕竟不如董将军这般熟悉,所以,这几下来的战事还要董将军多多费心才好!”张温做起了和事老。
董卓暗自一笑,脸上却是一整,拱手抱拳肃然而立,说道:“张公这般说法着实愧煞卓了,谁不知太尉大人一声东征西战百战百胜,这一次也不过到此时日尚短,对于西北天时地利不太熟悉而已,若是熟悉了,怕也不会出了此等恼人之事。
只不过卓这一次确实有些失算了,原以为北宫伯玉鼠辈儿,月前一战被末将杀的四散而逃,远远地躲进戈壁荒漠再也不敢出来了,可谁知道这厮竟然在这金城早已埋下了伏笔,兜了个圈子里应外合之下竟然站了这里。
事已至此末将也是无法,也只能请令亲上战场勇力攻城,争取在大雪下来之前共进城去,要不然,大雪一下,便是神仙也是无法了,只能等来来年了!“
沉吟良久,张温终是放弃了手中的短须,重重的拍在几案上,说道:“好!早闻董仲颖乃西北悍将勇力无双,明日由你亲上战场,还有什么拿不下来的,本太尉将亲为你擂鼓助威!”说罢端起一盏酒来,站起身来双手擎起,端在董卓身前,对着董卓说道:“请将军满饮!”
董卓双眼通红,感激涕零,双手激动的带着微微的抖颤接过张温的敬酒,仰首喝下,大半酒水顺着须冉沾湿了胸前的衣袍。
出了营帐,寒风中传来营帐里张温的话语:“传本太尉将领,明日北、西、南三门齐攻!”董卓冷冷一笑,眼睛了早已清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