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开始长篇大论的讨伐部落,他们的几个主要论调是:坚决抗击部落的霸权主义,我们要用超强硬对付强硬,用战争去制止战争........,村子里张帖了部落在联盟村子里烧杀抢掠的宣传画——其实当时部落是处于守势,联盟东路集团军在暴风城的道格拉斯男爵的率领下成功抢滩荆齿城,并向前推进十英里之多,这样就给后继部队腾出了空间,大约七个军团在荆齿城登陆。这场战断断续续打了二个星期,战场一度推进到部落粮仓,十字路口附近,但打着打着后勤跟不上了,联盟必须渡海送粮和各种军需品——这极大的限制了联盟军队的战斗力,于是联盟开始在荆齿城一带构建工事,修养驻军。
暴风国王给我们女王写信,希望精灵族能从灰谷进军,拿下碎木岗哨——这样可以对十字路口的部落形成二面夹击之势,战争的主动权将被联盟牢牢握在手中.......,这话似乎有点一相情愿,后来发生的十字路口保卫战证明了这种构想——实际上就是异想天开。因为部落军队已经在雷庭崖和奥格瑞玛大量集结,在荆齿城的失利只是一种战略退却。但这却极大的刺激了联盟指挥官的信心,他们竟然相信可以在冬季来临前,拿下雷庭崖......。
表姐他们就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被女王征召入伍。灰谷要塞已经实行戒严,通往部落碎木要塞和费伍德森林的各条道路均被封锁,大量游骑兵日以继夜的在要塞周围数十公里的地方巡逻——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保守秘密——女王计划发动突然袭击,占领碎木要塞。表姐的工作就是一个游骑兵,这种骑兵集侦察和战斗的能力及任务于一身,碰上小股部落既顺手歼灭,如果部落人数众多,就退却报警。十分机动灵活。
表姐在留给我的信中,详细的谈过她对这场战争的评估,及预测。我觉得表姐实际上可以做军团长,但奇怪的是,联盟的指挥官们没人和我想的一样。前方究竟怎样,我们所知甚少,但村子里基本上已经乱了套——精灵族人口稀少,为了凑够军队,村子里的民兵已经全部征召入伍,我如果不是身受重伤,也得上前线——因为小丁当也去了,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先按下不说。
樱子现在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物价,她现在成了家庭主妇,家里什么东西都是她买。她经常嘟着嘴回来说:“怎么什么都这么贵嘛!”。战争一触既发,为了保障军队供应,后方就遭了殃。各色食品要么没有,要么翻了几倍的价钱。这让她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小女人十分恼火,我让她去林子挖掉野菜,抓点小动物,也可以过日子不是!她拿着我的弓去试了几次——厄,动物是不用想了,寻思寻思怎么挖点木薯,马铃薯,地瓜这类的东西得了。但这似乎得碰点运气,我和安娜阿姨就有点半饥半饱之感。
村子里的人家基本都是这样情况,我有时杵着拐丈出去看看,人们似乎都面带菜色——因为射手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在家的了——小桂子的生意火暴的好,他时不时也送点肉来吃,但他又不好意思要钱,也就舍不得多给。我们也理解他,现在一磅猪肉要15个银币,比开战前涨了三倍还多。樱子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得在林子里呆着,她为了养活我们,已经啥招都用上了。
吃叶子,希奇吧?有一种树叶子,要嫩的,拿回来,用水煮过,蘸作料,也可以吃,只是略有苦味。吃虫子,嘿嘿,其实味道不错,又香又充饥。小沟里去抓小鱼小虾,这个味道更佳,我都不想吃以前吃的那些鬼东西了。吃蜂子,这个有点风险,樱子有一次被叮的满脑袋是包,看上又可怜又怪异——但蜂子的幼虫,油炸出来真不是一般的香,差不多有三层楼房那么香。还有它们的蜜,我们过着远古人类的生活,靠采集过日子。
但樱子手脚立即变的很粗糙,手上又是老茧又是裂口的,看上去她仿佛一下子大了十岁。我心里很内疚,我也每天都有在锻炼腿的,但这次受伤真是不同以往,据表姐说,一下子被切了一块肉去一样,我每天睡在床上看着樱子忙出忙进,心里百感交集。
安娜阿姨清醒的时候,也会过来坐坐,她睁着一双醉眼慢吞吞的说:“阿水,你和我差不多喽,我们都是废人,靠樱子养活”。或者问我:”你喝酒不?“,我表示不喜欢,她骂我说:”唉,你真是傻,怪不得我家樱子说你傻呢!不会喝酒的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呢?“。但有时她也会表示出截然不同的态度说:”阿水,你记着,上帝恨一个人,才会让他喝酒......“。我有次差点问她兽人的事,但她似乎没听明白:”什么?人瘦?人瘦有什么奇怪,人瘦才有力气,他不必扛着那么多肥肉走来走去嘛“。我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自己象个乘主人不在家,偷偷跑进别人卧室的,好奇的小孩。
安娜阿姨没过多久就死了,因为联盟内部搞大清洗,安娜阿姨被部落那边提出过交换二个联盟战俘。因此她被警卫处怀疑是间谍奸细,当时樱子不在家,我那时候已经逐渐痊愈,可以站起来走路了。他们没理会我的大叫大喊,表情严峻,冷漠的一人架着一边,把安娜阿姨塞进一架豹车里,带走了。
?安娜阿姨被抓这件事,就象平静的小池塘里丢进了一颗大石头——在村子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照大家的意思,被抓的人是一定有罪的,否则为什么要抓你呢?我觉得有这种思维只怕有问题,但我也说不太清楚这事到底毛病出在哪——我的耐心和好脾气都被四邻街坊们耗光了,他们总是喜欢打听这类事,而且又很执着。我那时候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他们围在我家里喋喋不休,窃窃私语——我让他们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他们马上瞪着我说:“阿水,你不懂,这事很利害的,你还睡觉.....“。或者:“那你去睡,我们商量个法子出来,你姐不在家,又没个管事的人,现在保释都要我们去,你晓得不.......“。我只好再一次抓抓头,我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樱子背着一袋马铃薯上来,今天收获不小,她阳光灿烂的蹦着进来喊说:”嘿,阿水,看我今天找到什么了?........“。但进门就愣了,她呆了一下,鞠着躬和各位邻居问好。邻居们嘴里应着她,但眼光都有点躲闪,丹尼叔叔向我呶呶嘴,樱子也瞪着我——我只好把她拉进表姐的房间,把这事尽量平和的说了一下。她眼睛睁圆了:“我妈被抓?她这么与世无争的一个人.......“。”为什么抓她?““.......可能是因为部落的事.......“,我说这话时,都不敢抬头看她。”是警卫处的人抓的?我找他们去......“。我其实也很没主意,但那些人应该不是警卫处的,穿的衣服不一样。我看她脸都红了,有点气急败坏,厄,我说错了,是比较激动,就劝她,让她明天再去,况且,厄,你去不合适,难说你也会被抓.......。樱子惊奇的瞪着我:“我也会被抓?为什么?还讲不讲理?.....“。”如果是因为部落的事,那么你......厄....你的长相会出卖.......厄,你....“。樱子听了一呆,站在原地发了一会愣,接着象一滩泥似的倒在床上,边哭边骂。”唉,上帝啊!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你这样惩罚我们?......“。”给条活路吧你,难道要我们死掉?姐走了,难看也走了,也晓不晓得能不能回来,现在又看上我妈妈了,上帝啊!如果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你就把我带走吧!........“。我也很难过,我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在等着我,但眼力可及的地方,全是黑暗........。我也没话劝她,腿上又隐隐作痛,今天站的时间长了点。我没什么法子可想,坐下来想一想,眼泪也流下来了,我想我姐,樱子说的是我们这段时间,避而不谈的话题,他们出去了,真的不晓的能不能回来。我知道表姐故作轻松的让我放心,全是骗我的,她还以为我小,我是老二!我真的有那么呆么?她偷偷的溜掉,都不给我去送她,我知道,她怕自己难过,她总是喜欢装出一副很强大,很乐观的样子,把什么事情都自己背着,我晓的你,姐.....。我从没这么难过,我忍不住也躺在床上去,任眼泪尽情流淌.......。
丹尼叔叔伸了个脑袋进来,看我和樱子躺在一张床上,开了个愚蠢的玩笑:“哟,都睡在一起了.......,是啊!也到时候了......“。一种难以遏制的悲伤控制了我,我忍不住大吼说:”滚,滚快点,只会骗钱的骗子.....“。他听了一楞,冷笑了几声,出去了。我听见他在外面和邻居们用一种下流,邪恶的口气说了几句什么话,有人发出嘿嘿的笑声,接着大家都出去了,有人隔墙对我喊说:“我们走了,水老二,出来关门啊!”。
樱子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手搁在眼睛上,默默的流眼泪。我心里那点理智慢慢的又回来了,就站起来,对她说:”我过去把你家的门锁了,今晚你就睡我姐这吧!“。她不理我,我轻轻地带上门出来,外面一片狼籍,我慢慢的收拾橙子。小桂子慢慢的踩着楼梯上来,见我不搭理他,他一屁股坐下来,说:”水老二,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要不我们走吧!去冬泉谷“。“我哪都不去,我要等我姐回来”。“你说还有天理没?联盟后勤处以后买猪都不付钱了,说是打白条,这象话么?我又不是阔佬,唉,生意才有点起色,又来这么一出,这日子,他奶奶的“。冬泉谷是个什么地方?我头一次听见,随你什么地方,我都不感兴趣,我姐不回来,我哪都不去。小桂子看我懒懒的,又说:“我晓得樱子他妈被抓了,明天我去保她,你和樱子说说,不要急”。我说:“你就指定保的出来么?”。他洋洋得意:“那是,我总算还喂熟几个人嘛!那些人成天来吃我的猪,白吃啦?“。樱子眼睛红红的开门出来:“小桂子大哥,谢谢你”。小桂子有点受宠若惊,站起来回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樱子对我说:”你别过去了,我还是回家睡吧!你听听那些人都说些什么,这里还能睡么?“。我想想也是,也就没坚持,樱子和我们打了招呼,慢慢的走下楼去。小桂子看着樱子的背影,做总结似的说:“唉,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