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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切了吧!

干净整洁的房间,闪亮的灯,崭新的床铺和被子,还有只要伸手打开窗,就可以看见的皎洁月亮,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房间里的人难以相信,昨日此时的自己正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在各自的桌子前写着信,一个用右手,一个用……左手。

“陆风……今天那小子的折扇有蹊跷。”田龙打破了这夜的宁静,因为他发现,陆风已经在桌前发了近一个时辰的呆,他不是没动过笔,而是他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写好了一封信,用左手,比拥有双臂的田龙还要快上许多。对于一个遭受巨大打击的人,最让人感到恐怖的不是抱头痛哭或者抓狂,而是心平气和。

“嗯,他的折扇好像变硬了。”陆风回过头,对着田龙笑了笑。

“陆风,你……”田龙看着陆风空荡荡的袖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这个才认识一天多的伙伴,田龙都感到十分的叹息,因为无论是从身手还是智谋上来看,陆风无疑都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少年,可以说不输给任何人,可是他却在测试中断掉了身为武者最重要的右臂。对于武者来说,很多招式都需要用双手来完成。再说的简单一点,健全的四肢是成为武者的基本条件。可是现在的陆风……

这不禁让田龙想到了今早的情景。

“这只手……”

一个中年人看着眼前这条已经肿胀到有大腿粗细,呈紫黑色的手臂时,心中也是无比的震撼,这种程度的伤害所引起的疼痛,绝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大汉也得疼的大喊大叫。从颜色上来看,积血的时间应该超过三个时辰,而根据血流的速度可以判断,肿胀程度在两个时辰前应该就已经达到最大,所以积血从小臂蔓延至大臂,导致整条手臂坏死。

但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中年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位伤者清澈的眼睛和淡淡的微笑,不管是从他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还是微微颤抖的手臂上都能看出,这个少年很痛!非常的痛!可是他为什么……

“两个时辰前,你们在做什么?”中年人看向伤者身边的一对少男少女。

“我……”周青擦着红肿眼睛,“两个时辰前……”

“武者测试。”田龙快速的回答。

“具体点。”

田龙略微一回想:“是在突破一百人以上的围攻。”

“什么!”张镇一拍桌子!开什么玩笑!那个时候这少年的胳臂应该就已经肿胀到这个程度了!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已经承受了能让人倒地抽搐的疼痛,可是他还在奔跑?加上阻挡百人的围杀?哈?我该不会是在听一个笑话吧?这怎么可能!

中年人名叫张镇,是红枫学院的名誉大夫。

“你们那个时候没有发现他的手臂已经肿了?”张镇皱了皱眉头。

“他那时长袖一直没拉上去,所以我们并没看到”田龙看着大夫的表情,心中也是着急的厉害,要是没陆风,自己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他眼睛一转,心中轰的一阵!“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

原来是为了伙伴!

张镇的心也是猛烈的颤动了一下!行医十多年的他早就看淡了一切,什么爱情亲情,在利益面前都不值一谈,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让他又有了热血的感觉!这是友情!即使痛的要昏厥过去,为了保护伙伴,也要一声不吭的挺下去!这是何等的魄力!来自己医馆救治的人中不乏英雄豪杰,可是有此等气概的,没有!一个都没有!

本来一眼就可以给出判断的张镇,又重新开始在脑海里寻找起那救治的可能,那能够救治“即使在两个时辰前送来都应该立即被切除的手臂”的可能!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这个少年,他想救!或者说,他必须救!而且,若是治好了,他张镇的行医史上就有了一个最该救的人!

一年前,没有……

三年前,没有……

五年前,也没有……

七年前,怎么还是……

张镇的额头上也大滴大滴的冒出汗水,这个时候时间就是一切啊!每晚一秒,救治的可能都会少一分。快点想到啊!张镇捏着拳头。

不只是张镇,田龙也是紧张的不敢出声,周青更是紧张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都没感觉。

“没有?怎么会没有?!”张镇用力捶着自己的膝盖,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团,自从医道有成十二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没用!连救个孩子的前途都办不到!

“大夫,是不是治不好?”

清澈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少年,他仍然是一脸的微笑。

“对不起,是我的医术不到家……”张镇恨恨的掐着自己的大腿。

殊不知,若是让人听到这话,定会惊讶的连下巴都掉下来!张镇在雄武大地北陆可是素有神医之称,过手病痛不下万例,在这牡丹城,若是他说治不了的,那就是神仙来了怕也得说同样的话,可就是这样的大夫,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话。

“不行?”田龙一怔,心刷的一凉。

“怎么可能!大夫你再好好想想,这胳臂还在这怎么会没法治!”周青一下子跳起来,死死抓着张镇的衣服,手指都掐进了他的肉里,满眼通红的望着张镇,她多希望大夫刚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

“我也想,可是真的……”张镇苦笑着,甚至有些愤怒,带着一些岁月痕迹的脸涨的通红。他妈的!这什么世道!那么多败类都长命百岁,为什么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就要断臂?老天!你不公啊!

“大夫,那就帮我把这条胳臂切了吧。”

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震惊了医馆里的三人,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了保命最好的救治手段,也许,也是唯一的手段,但是他们不想,真的不想这样。

“妈的!难道只能这样?”一向斯文的张镇爆起了粗口。

“陆风!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张大夫不行还有李大夫,李大夫不行还有王大夫……”田龙摇晃着陆风的肩膀,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能够信服,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他心里清楚,这张大夫恐怕就是最好的大夫了,何况他们上哪去找什么李大夫王大夫。

“是啊!陆大哥,我不做武者了,陪你去找大夫,直到医好为止……”周青强挤着笑脸对着陆风。

“你们冷静点。”随着话语,陆风的脸色变了,变的生硬严肃起来。

还想劝说的田龙周青一下子愣住了。

“你们以为我会因为失去了右臂就自暴自弃吗?”陆风的眼中爆射出坚定地目光,直直的看向田龙和周青,“虽然我们只接触了一天,但是你们认为我是会这样就放弃自己的人吗?”

田龙和周青都没说话。

“我才不会,”陆风抬起了自己被包裹住的左手,“难道我非得装个假肢你们心里才会好受些吗?没了右手我还有左手!没了手我还有脚!是谁规定了非得四肢健全才能做武者?你们两个要是不好好加油,我就把你们甩的远远的!不要拖我的后腿!”最后几句话,陆风说的低沉,却异常的有力量。

“……”

“……”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张镇的眼里闪耀出了异样的光芒,嘴里不断念叨着:“假肢,假肢……”哼哼了五六声之后突然嘴角一翘,“有了……”

安抚好二人,陆风的笑着看向了张镇:“大夫,就帮我把右臂切除了吧。”说完还把头给撇到了另一边。

“好。”这下张镇答应的很是迅速,在陆风的肩上扎上了几针,起麻痹的作用,然后就举起了刀。

田龙背过了头,不愿再看。周青直接起身就跑出了医馆。

整个切除过程十分快速,因为没有什么需要保留的,只需要自大臂处全部切掉再进行消毒包扎就好。令张镇再次佩服的是,整个切除过程中,陆风一声也没有吭。即使扎了针,疼痛还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个少年没有出声,这需要的不只是忍耐力,更重要的是一种信念,那是一种不会被困难打败的信念。

“半个月后来进行复查,请一定要来。”进行了一番叮嘱之后,张镇将三人送出了医馆。

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张镇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失落之感,反倒是充满了兴奋之色。他裹上了外衣,似乎是准备要出一趟门,而且看起来还是远门。

终于有办法了!就是那个!

老天开眼!

“不早了,睡吧。”

“嗯。”

田龙劳累了一天一夜,早就已经身心疲惫到了顶点,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响起了鼾声。

陆风却没有睡着,他抚摸着自己的左肩,自那开始向下,已经全部都成了空的!

没有了!都没有了!

大臂没有了!小臂没有了!

手掌也没了!

全部都没有了!

陆风的眼睛红了,他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他不恨天不恨地,他只恨他自己!

我怎么这么没用!打虎时为什么不小心一点!留下了伤口,不然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这么差劲!还信誓旦旦的答应了紫嫣要变得更强!现在却成了一个废物!一个废物啊!连手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更强?

哈哈哈!

陆风对着窗外的圆月,无声的苦笑。

“月亮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呢?”

删删改改了三个多钟头,好歹是比较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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