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澈清苑的掌权风波,一清也有耳闻。想起王后身边那个骄横的丫头吃瘪的样子,不知是不是一清也在她的手上吃过亏,那冰山似的脸竟露出了笑容。
颜苏歪着头看着难得展开笑颜的一清,心里直犯嘀咕。
感受到她探究的视线,一清急忙艰难的恢复到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颜苏立马就苦下脸来,摇着一清的袖角,“一清姐姐难得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却不愿意跟我分享。我好可怜……”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已经很是熟稔,平时的相处也多似姐妹。一清拗不过她,只好将自己听说的关于澈清苑的种种趣闻讲给她听。
颜苏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看来王后娘娘果然不是一般人,连身边的一个丫头也专门做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一清皱了皱眉,颜苏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这位明显也不一般的丫头向来是极喜欢王后娘娘的,连忙笑着赔了不是。
一清摇摇头,想起这些年来宫里那个勤于律己的女子,认真说道:“姑娘有所不知,王后娘娘其实也是个苦命人!”
颜苏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故事可听,能让一个权倾朝野、貌美如仙的女人的生命有所或缺的想来一定是爱情。但一清却就此停住了嘴,借口准备晚膳匆匆离开了。
颜苏叹了一口气,心想你每天给我吃的这么点东西哪需要去那么长时间啊!就算需要,也不用你亲自去啊!
这个的确是颜苏冤枉了一清。直到现在,颜苏所喝的每一滴水都是她清晨采集的新鲜露水,水珠糕点更是由王定点定量亲自给她的原材料。这份心思和功夫,不是没有人能胜任,只是那位不想让旁人经手。
百无寂寥的颜苏开始回味刚才一清无意中说出的“苦命”二字,心想那位心思缜密的王后娘娘到底有什么担当得起“苦命人”的称号,难道真的是爱情不顺?可是在宫中奢望爱情,这原本就是不现实的一件事。
想到爱情,颜苏自然又不由想起澈离。澈离上次进宫给她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直觉告诉她,澈离终于下定决心做那件他筹划已久的事情。可是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以前她没有问过,现在以她简单的大脑也还暂时想象不出来。
颜苏摇头晃脑一番,突然觉得自己孤苦无依的也挺可怜的,没准那位正被自己念叨着的王后娘娘还同情着自己呢!
而事实上,那位整日忙于政事的王后娘娘根本无暇同情这位深不可测的神秘姑娘。她每天批改完奏折后就想方设法地见上王一面,然后捡一些事关重大的国事知会他一声。虽然知道以君寂渊的性子不会太过在乎这些,而且既然把权利下放给了她就意味着对她的完全信任,可这毕竟是她每天都可以见到他的一种途径,所以为此她每天都会下很大的功夫来整理国事。
而且自从琴儿嫁给澈离后,小事不断,最近甚至还闹出了一桩涉及所谓家法的大事。宁青鸾作为她唯一的依靠,只好纡尊降贵去了一趟澈清苑,甚至还专门为琴儿带去了一个御医。
澈清苑的风波本来已经逐渐平息下来,锦菊在胡君的指点下也把澈清苑打理的有条不紊。倒是琴儿,不知是不是小草的死给她带来太大的震撼,竟是老老实实呆在自己房间里闭门不出。
这日,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澈清苑却偏生迎来了一位连胡君都不得不出来迎接的大人物。
宁青鸾端坐在大堂首座,平静受过澈清苑上下几十口人的行礼后拉过琴儿坐在一旁,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不由大怒,“本宫把一个好好的妹妹交到你们手上,夫人这是何意!”
胡君上前再次对着宁青鸾行礼,平静说到:“琴儿在蔽宅禁地无意之中受伤也绝非妾身之意,妾身为了让她安心养伤,已经让锦菊为她分担家事。若还是照料不周,妾身也无其他办法了。”
琴儿的指尖颤了一下,想起自家婆婆在处理小草的事情上的雷霆手段,心中不由担心起自己的下场。虽然有王后做靠山,胡君一直对她礼让有佳,但毕竟真过起日子来,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强笑着对宁青鸾说:“婆婆一直都对妹妹很好,姐姐不用担心。”
宁青鸾对她的疼爱绝不下于真正的亲人,所以看着她对胡君的怯意是又恨又心疼,但想起上次自己的一意孤行差点毁了琴儿的终身大事,不免心有愧疚,才挥手让胡君起来。继而环顾四周,正想呵斥澈离几句,才发现他居然不在下列。
锦菊急忙上前小心说到:“相公身体不适不能出来拜见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看到那张清秀的脸,宁青鸾立即猜到了澈离的心思。但毕竟木已成舟,现在追究也于事无补了。
琴儿看宁青鸾没说话以为她在怀疑自家相公,也暂时管不了什么敌我阵营,急忙笑着说:“姐姐是来看我的,又不是来看相公的!是吧,姐姐?”
宁青鸾笑着拍拍她的手,于是没有追究。想起宫中还有许多政事等着自己,于是叮嘱了琴儿几句,留下带来的御医专门伺候,匆匆起驾回宫。
王后娘娘的盛宠再次让澈清苑的局势发生了变化,锦菊好不容易回转的人气就这样被轻飘飘的夺去,麻雀最终还是被打回了原形。
澈离还是没有出来,偌大的澈清苑还是由隐藏在纱帘后的胡君打理着。只是少了胡伯这个得力帮手,很多繁琐的事情都只能一个人亲力亲为。本以为澈离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进来自己可以轻松点,哪想这个不孝子一娶就娶两个,争风吃醋就算了,一个自己管不了,另一个听话的又被压制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澈清苑的门匾是由不知名的木料所做,黝黑的底纹又镶着一层金边,显得很是庄重。
其实京城里很多聪明人都打听过为什么澈离的府邸会叫“澈清苑”,可是全无结果,只听说好像澈离是被其母独自抚养长大,所以没有姓氏。
深夜,胡君依旧没有入睡。想起这些年来的颠沛流离,泪水不禁滑落下来。此时没有那老奴在一边仔细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她原本以为的轻松并没有到来。当然她也明白这种对胡伯的依赖不是爱情,而是习惯。没想到,时间竟能让曾经不可一世的自己卑微到对一个老仆产生依赖之情。
其实说白了,都是一群苦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