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生活
步晨暂时的离开了族功堂，理由是步晨上次内腑受伤没有完全康复，大胡子教头知道即使现在的他再留在堂里也不过是增强一些体魄罢了，所以便同意了晨父的请求，当步晨在父亲的引领下离开这个生活学习玩耍了近两年的地方的时候，他感觉可能要永远的离开这个给他过无数的快乐美好的梦想的地方。
一转眼十几天就过去了，在开始的几天步晖三人每天都来找步晨，企图说服步晨回去。步晨也差点就答应了几人的请求。终于最后他怕自己终不能抵住步晖三人的软磨硬泡便跟随着邻家的陆六叔出海帮忙捕鱼去了，六叔的船是条大渔船，出海都是到稍远的海里去，捕的是深海的一些鱼类。
步晨坐在船舷上，看着渐渐西斜的残阳，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这天下午起完了最后一网鱼众人开始返航。
虽然六叔带他来只当是带个小孩出来玩儿就没让他干什么。但是步晨却是乐于上前帮忙，十天来，步晨的手上磨出了十几个血泡，此时还隐隐作痛，但是疲惫让他忘记了烦恼。听着几位叔叔起网时喊得号子，闲暇时唱的渔歌，还有天上偶尔飞来的海鸥、海鹞的鸣叫声，看着蓝天碧海，落日苍穹，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一切的追求在这浩瀚的大海面前似乎都变的不值一提。
看到六叔等人虽然辛苦，但是脸上丝毫不见愁苦，起一网好鱼自是高兴的唱上两句，赶上一网落空，也不见他着恼，也是唱上两句。似乎他们并不是为了打渔而打渔，而是把这一切当做是玩耍一般。
慢慢的步晨似乎隐隐感觉到：“打渔织网或许也有打渔织网的乐趣，并不一定会比一身元功当族兵的乐趣少。”
在大半个太阳都沉到海面之下时，步晨等人的船也靠上了岸边。六叔说道：“天晚了鱼明天再些吧，老规矩，沨老三，你明天往族堂里送，离二哥，你和我往汇上送。晨小子，拣几条大的，我送你回家。”
说着便和步晨挑了几条肥鱼，和步晨向着步晨家走去。
“老六，又拿这么多鱼来，吃不完的。”步晨的母亲见到步晨和陆老六进屋赶忙招呼道。
“吃不完，晒成鱼干嘛，再不然腌起来。”陆老六很是爽利的说道。
“鱼干都晒了一大筐了，腌起来的也有好几坛子了。一年到头都吃你家的鱼。”步晨的母亲一面沏茶一面说道。
“我们家还不是一年到头吃你们家送的肉，要不是你们家几代人都不缺能人巧匠，即能织网造具，又善打猎捕兽，咱们整个村子一年到头都只能吃鱼肉了。”葵萼岛临海，鱼类丰富，但是牲畜类较少，而步晨祖上就是善于制作器具，所以从步晨的太爷爷开始便制作一些捕猎的器具，传至步晨的爷爷时已经是一名捕猎的好手。而今步晨的父亲虽说仍然是靠着织网，制作修补器具为主但是总会抽些时间去密林里置些陷阱捕兽器具之类，而得来的肉食除了自己吃以外便分给邻居一些，再多了才拿去汇上兑换些东西。
‘汇’大体相当于集市，岛上数万族人，除了两千名族兵，以及族堂里处理族内各种纠纷，少年教育等各种食物的百余人之外，其他的家庭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各个家庭所获得的多余出来的生活用品都会拿到汇上和他人进行交换，汇是在村落之间轮回进行的。一般四五个村子中就有一个村子成为‘汇点’，而三十几个村子的一个区域便是一个‘汇域’，‘汇’会在汇域的五个汇点轮流举行。
族上族人的所得都是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自己所有，这部分可以自己享用或用于和别人进行交换，而另一部分则是归族堂所有，族堂把这些物资集中起来，既可以在灾年使族人渡过难关，又可以供给族兵的衣食住行修造防卫武器保卫族群。绝大部分的交易都是在汇上完成的。
就在这时外面又走来一个精瘦的汉子，这人便是步晨的父亲步芦。步芦见到陆老六和自己的儿子都在自己家里，高兴的说道：“回来了老六，别走了咱哥俩喝点。”
“二哥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今天怕是不行，还没回家呢。”老六道。
步晨的母亲自从步芦一进门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扑鼻的酒气，没好气的说道：“谁似你一样，酒鬼一个不知回家。又在哪儿喝的？”
路老六一看情形不对便告辞离去了。
“就两三年前吧，我去岛西大汇上淘换东西，路上遇见一人，推一车东西上一陡坡很是费力，我便顺手帮了一把，今天碰巧遇上了，说什么不让我走，硬是把我邀到他家喝了几杯。”步晨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桌子前端起一碗茶水一饮而尽。
“不害臊，就帮人家这点小忙，就喝人家一顿酒。”
“我不是没办法吗，他们兄弟两个连拉带拽的就差没把我抬去了。人家意诚，总不能太不给面子不是。赶明儿捉两只野兔你给人送去把人情换了就是。”步晨父亲反驳道。
“酒是你喝的，要去你去。我才不管。”
但此时步晨的父亲已听不到步晨母亲的话了，因为他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步晨回家的第二天的晚上，步晖三人来了他家。吃过饭后几人便向着村外的树林走去。
“再过三天今年的大比武就要开始了，你玩儿也玩够了，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堂里去吧？”曦儿道。
“我那天要跟六叔出海呢。”步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于是便说出这样一个可以忽略的理由。
“没你在挺没意思的，你还是跟我们一块回去吧。”步晖说道。
“……”
“你在家不无聊吗？跟你一般大的应该都在堂里练功吧，你还是跟我们回去的好。”卢徊见到步晨不应，便晓之以理。
“咱们四个这么好，少一个人可是大大的不好玩儿了。你就回去吧，大不了我以后不再欺负你，不再叫你‘牛皮大王’，也不再叫你‘晨小子’了，好不好。”曦儿又开始动之以情。
小半个时辰后曦儿大声对步晨吼道：“胆小鬼，不就是怕比赛的时候挨揍吗，少了你我们三个也一样是一支队伍。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之后三人便相继离去。
三天世间转眼即逝，步晨在这天早晨来到岸边，看到六叔他们正在做出海前最后的准备，步晨便向一块礁石，那礁石之上坐着一个老者，这老者须长过腹，头上头发都掉光了，人们都称他为‘长髯老爹’，现年已有一百一十多岁，众孩童最是喜欢和他亲近，因为长髯老爹因为年纪较大的缘故所以有着许许多多的新奇好玩的故事，孩童听他讲故事能听一整天，步晨以前的时候也是喜欢整天的追在老爹身后要他讲故事。这长髯老爹以前在族里也是打渔的能手，现在年纪大了，不能下海了，便老是在海边看着族里的年轻的后生们出海，然后等待他们归来。
步晨走上那礁石向着长髯老爹说道：“老爹，风大，冷不？”
那老者见到步晨笑呵呵的说道：“好孩儿，老爹不冷，这点小风啊，还是奈何不了这把老骨头的。”
步晨便又问道：“老爹身体可还是那么好呢，您还是天天在这里看叔叔们出海，等他们回来吗？”
“是啊，不光是现在，便是以后一蹬腿，死了，也是要回到海里去的。”
“老爹不要去海里去，里面有鲸鲨白鲨虎鲨。要吃人的。”
“我捕了一辈子鱼，吃了一辈子鱼，吃到我肚子里的鱼啊，有千千万万条了，最后被鱼吃了不是也是应该吗？那才叫有始有终嘛。不过向你这样的小鬼头就不行了，你还太小，太小了喂了鱼可是不划算啊不划算，你该好好的学本领才是。”
“怎么才叫有始有终啊老爹？”
“早晨出海，然后啊，好好的撒上几网，到晚上的时候就回来，这便是有始有终。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道理。”
“我就不能有始有终的做完所有的事，修炼就不行。我才刚刚开始修炼就不得不中止了，因为我是‘无元根体质’，不适合修炼的。”
“胡说，乱谈。照你这么说，要是早晨出去，下午回来时没打到鱼便不算有始有终了。做事情不要老是想着做成了会怎么样，你总还要想想做不成会怎么样吧？其实很多事情都不一定能做成的，就像咱打渔的，十条船出去最少有两三条是空着回来的，但是做事情的时候呢认认真真，该撒网的时候就撒网，该收网的时候就收网，把自己所有该做的都做好，那么就算是没有捕到鱼，那也是很快乐的。你看看咱们族里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嘛？那些回来时没有打到鱼的不一样笑呵呵的，第二天还不是继续出海？”
步晨沉默了下去，他在仔细的思考着老爹说的话。
渔船终于向着大海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