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石敬山大惊失色,连忙将重伤昏迷的儿子抱进二楼的疗养室中。
石有安样子极为凄惨,全身上下布满密密麻麻的鞭痕,几乎找不到好肉,但行凶的人似乎故意不来伤他性命,鞭伤虽重却未伤筋骨内脏,石有安是因心神惊惧愤恨,长途急行加上失血过多,这才昏倒。
检查之后,石敬山松了口气。修行人家疗伤类药物是必备的,何况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睡了三年的大病患呢,加上地级修士的自我恢复能力,忙碌半晌,终于将石有安救醒。
“出什么事了,谁打的?”
“先不急说话。让他把药喝了。”
喝了母亲喂的药,石有安气息终于均匀了。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母亲按住,“躺着别动。”
石有安呼了口气,恨声道,“是钱家。钱家有阴谋!”
原来钱家所谓余款根本就是幌子,将石有安诳进郡城的府邸后,便一拥而上将他制服,王伯也被杀死,随后强迫他签了几份伪造的协议。还逼问小彭山地契的事,石有安确实不知,拷问一夜后,钱家才寻了个无人处将他丢了出来。
“小彭山地契?怎么又是小彭山地契?哪有什么小彭山地契!”
听完之后,石敬山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钱家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绑架行凶,更没想到几个月前大哥在信中随口一提的小彭山地契居然是引来这番祸事的罪魁祸首。
“钱家真是好大的胆,竟然敢做出这种恶事,我去镇里告他!不,去郡里!”
话音才落,外面突然传来嘭得一声巨响,大门突然四分五裂,一个手提巨锤的巨汉和几个身着钱家商社护卫制服的修士拥着一个神态倨傲的华服青年走了进来,正钱家少主钱余。
钱余手里提着一根长鞭,仰头看向石敬山父子,嚣张的抖了个鞭花是,“不必去了!我自己来了!”
“你带瞳儿留在上面。不要出来!”
石敬山嘱咐了妻子一声,又拦住要跟来的石有安,转到一层门前,冷眼看着这些闯门而入的不速之客,沉声道,“钱家真是好大的胆子,设陷行凶,杀我家仆,现在又强闯民宅。你就不怕刑律峻严,执法无情吗?”
“刑律峻严,执法无情?”钱余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下,一脸得意,“你们看你们看,我说过是不是?他肯定会跟我讲律法!哈哈哈……”
“少爷英明!”
“少爷神机妙算!”众人齐声奉承,陪着大笑。
石敬山目露杀机,字字如冰,“钱少爷,我不管是你擅作主张,还是整个钱家蓄谋实施,要是真把帝国律法当成摆设,那你要后悔莫及了!”
钱余冷哼一声,扬声道,“石敬山,谁告诉你我当律法是摆设了?我就是奉公守法,今天才按照帝国律法来给自己讨个公道!马大人,有请!”
一名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对石敬山亮出一块官牌,沉声道,“石敬山,本人马为,是彭郡治安执法官。我原本敬你石家造福乡里,名声一直不错,却没想到你养了这么一个胆大妄为无恶不作的混蛋儿子,不但强夺巨款,还动手行凶,本当依法严惩。但钱家身为苦主,却心顾乡邻之情,有意私了,本人来做个公证!”
石有安在上面呆不住了,这时也走了下来,他年少气盛,根本没将对方的身份看在眼里,听他污骂自己,张口就骂了回去,“你才是胆大妄为无恶不作的混蛋儿子!做什么公证?一听就知道你们串通一气,相互勾结,咳咳咳……”
石敬山忙扶了他一眼,斥道,“这里的事不用你管,进去!”
钱余却叫道,“他不能走。我找得就是他!”
扫了一眼那位面沉如水的马大人,和钱余那几个蠢蠢欲动的手下,石敬山强忍怒火,“钱余!你到底想干什么?”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儿子拿了钱却不签字,还杀死我的手下,你说我要什么?这是借贷书!”钱余冷笑,扬手抖出几张新鲜出炉的合约,回头大喝一声,“还等什么,抬进来给姓石的看看,看看他儿子做的好事!”
大门外又走进三人,其中两人担着一个单架,上面有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生死。一名面目冷傲,身穿黑衣的中年人跟在后面,闲庭信步间气势威严如岳,每一脚抬起落下都不触到实地,竟然是踏气凌空,渡虚而行!
这,这是天位强者?!石敬山目光一缩,心也彻底沉也下去。
对方阴谋设局,步步紧逼,现在还请出一尊天位强者,显然早有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打算。便知谁是谁非已经没有理论的必要了,至少眼前这时候没用,为家人安全计,必需先渡过眼前这关,再图后事。
思及钱家虽有对石有安动用私刑,却很有分寸的不肯伤人性命,现在又明说想要私了,其目的图谋已然呼之即出,石敬山直截了当的道,“钱少爷,你既然势在必得,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想要什么,明说吧!”
“好,痛快!”渐渐有人发现石家出事,在远方指指点点,钱余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便不再绕弯子,抖了抖手中的纸帛,道,“你儿子签的这几张协议我可以现在就烧了,之前你取走的那笔钱我也不用你还了。甚至你儿子杀死我家家奴的事我也可以不追究……”
说到这里钱余微微一停,才盯着石敬山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只要你把小彭山地契转售给我!注意,我说的是转售,不是强索,我会付钱给你,双方签订契约。至于价格吗……”
钱余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就当扯平了吧!”
石敬山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无耻,忍气吞声的道,“钱少爷,我不知你从哪听到的消息,但我可以发誓,我家没有什么小彭山地契!小彭山是帝国公产,根本和我石家没有任何关系!”
钱余脸色沉了下来,“石敬山,你这是不肯私了了?”
石敬山气极道,“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地契!若是有,又何必四处借贷?”
钱余根本不信,冷笑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搜!”
手一挥,便有几人朝屋里冲去,又有两人直接窜上了二楼。
“你们敢!”
石敬山终于忍无可忍了,父子俩抽就要阻挡,但脚下未及移动,那位黑衣中年人突然前踏一步,强大气势扑天盖地向他们压来,两人只觉身上像突然多了一座大山,一时脸红气虚,寸步难行,摇摇欲坠。
石有安旧伤未愈,首先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身上刚刚结疤的伤口再次破开,血水受大气挤压,飙射而出,瞬间便成了一个血人!
二楼又传来喝骂声,似是有人要对石有神不利,接着是妻子雪凤的惊呼声和瞳儿的哭喊声。
“啊——我要杀了你们!”
石敬山终于失去理智了,双目瞬间变得赤红,身上青筋爆起,双手死死扣着门框,像一头陷入疯狂的受伤野兽。虽然勉强屈膝站立,但来自四周八方的巨大压力却让他精神几近崩溃,只数息之间,眼耳口鼻便溢出腥红血丝。
见他神态狰狞,面目恐怖,钱余一惊,连忙对中年人道,“天师大人,还请手下留情,千万不要把他们弄死了。”
中年人轻哼一声,将气势收了起来。
石敬山只觉身上一松,头脑却是一阵眩晕,身子一晃,终于也摔倒在地。
二楼。
源疗室内,雪凤一开始只是抱着瞳儿躲在一边,并不阻挡冲进来的人。
“能量这么浓郁,果然也是有钱人家,居然建了这么好的练功室。仔细搜,说不定就藏在这间屋子里!”
进来的是钱余的两个手下,为首的大汉扫了雪凤母女一眼,只是冷哼一声,随即看到床上躺着一人,不由叫道,“咦,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已经变成植物人的石有神?”说着就要走过去。
雪凤本打算任他们搜查,此时见他要动儿子,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了,将瞳儿一放,便冲了过去,“住手!你想干什么?”
“臭女人,给老子滚开!”大汉喝骂一声,一掌打了过去。
雪凤虽然勉强达到中级修为,但从无争斗经验,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打得跌了出去,额头撞在床上,血流了一脸。
“坏人!”瞳儿见娘亲被打,眼中的惊恐立时不见了,哭喊一声就冲了上去,在那人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大汉本来没将一个孩子放在眼里,更没想到她不但速度快的惊人,牙齿还这么利,痛的惨叫一声,随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在瞳儿脸上。瞳儿不过是个不满两岁的孩子,哪经得起他这么大力的打,哼也没哼一声的就昏了过去。
“瞳儿!”雪凤悲呼一声,抢过去接住女儿,又听到外间传来丈夫野兽一样的悲吼,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目光中却有种决绝。将双眸紧闭的瞳儿轻轻地放在儿子身边,她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鼓动体内那少得可怜的能量,奋不顾身的向敌人冲去!
见这个女人居然要来拼命,大汉不由冷笑,虽然来前被交待尽量不要弄出人命,但不防碍他下手重点。就在他准备动的时候,却骇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意识就像陷进了泥沼里,呆滞而缓慢,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插进了腹部。
雪凤也是一怔,根本没想到能伤到对方,又见他表情诡异狰狞,下意识松手急退,短剑入肉不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啊?你、你想死啊!”同伴一时也傻了。
大汉此时更是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慌乱叫道,“快、快过来,我、我突然不能动了!”
“什么?你开玩笑吧?”同伴一怔,就要过去拉他一把,但脚下方动,眼中突然现出惊恐之色,手指着同伴身后,颤声道,“他、他、他……他醒了!”
大汉这时感觉自己又能动了,他捂住受伤的腹部,侧身朝身后看去。
在两人视线尽头,在雪凤疑似幻觉的痴望中,石有神缓缓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