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会怀念童年时代结交的朋友,因为那时的纯真。
多少年了,石有神突然发现自己这一世似乎没有真正的体会过童年。作为一个带着记忆的重生者,作为一个太早就拥有“理想”并为之奋斗的重生者,哪怕是本该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似乎也是修练的时候更多。
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随心所欲的嬉闹过了,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像有有一样!
石有神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城府的人,因为他做过太多的傻事。但他也承认,自己哪怕是和有有忘情玩闹的时候,其实还是带着某种目的。这几乎是本能,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虽然这个目的是善意的。
终究是不能回归上一世那种懵懂和纯真了啊。这就是重生者需要付出的代价吗?那么有有的传承记忆呢?不知道它哪一天也会有自己的烦恼……
拣了干柴,生起火。有有去打猎了,石有神仰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手臂,目光慢慢离开跳跃的火焰,望向蓝石的夜空。思绪随风而去,不知不觉就飘到自己已极少触及的地方。
从有有想到自己的童年,从童年的修练想到进入摩涯后的少年时代,从师父师兄想到那个他一直刻意不去想的女孩。
“等你来找我!”很简单的五个字,但石有神却从中品出了太多的味道。
首先,是她的决心。她在等自己,而石有神对她也有信心。
其次,流云双圣的态度有所转变,她应该是出不来,这一点从父亲谈及此事时语气神态中也可以猜知一二。至于原因,石有神对双圣很尊重,他不想妄做猜测,自己出事之后,双圣的作为也称得上有情有义,或许,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女儿的爱护吧。
最后,最后这一层意思就有点女孩的个人风格了。
他和刘云蓓之间实在是太了解对方了,等你来找我,另一层意思其实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一直等你!哪怕你永不醒来,哪怕你死了!但不管你是因为昏迷不醒不能来,还是另有所求不愿来,又或者因跌入凡尘而自卑的不敢来,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你自己不争取不珍惜不争气,那么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你。
“既然有相嚅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现实与洒脱。你又何必一定要等我呢?丫头,你还是那么口是心非自相矛盾啊!”石有神苦笑,但苦笑中却有掩藏不住的幸福。
“咦?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一阵突然拂过的清风将石有神从某种自恋情绪中唤醒,想起去找吃的小兽,不由轻咦一声。
他倒不担心有有的安全,别说蓝星这种地级星门,就算是摩涯那种圣级世界,以有有的能力,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这家伙贪玩,肯定是跑远了。石有神坐起身来,将挂在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用藤条和树叶做修补。等他衣服都补好,第一堆火也快熄的时候,有有居然还没回来。
“有有!有有!”石有神有点着急了,站起身来,朝远方大声喊了几句,然后侧耳倾听。
很快,远处就传来有有并不是很响亮的回应,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对,柔柔弱弱含含糊糊,却又不像是遇到危险。
石有神眉头微皱,在火堆上加了几根干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爬上一个斜坡,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正是有有。小家伙像是喝醉了一样,脚下飘浮晃荡,东倒西歪,长长的尾巴直挺挺的竖着,似乎在努力维持身体平衡,就这么艰难的朝前挪着,但进三步就要退两步,速度慢的让人挠头。偶尔还会一屁股摔在地上,要翻滚几圈才能爬起身来。即使是这样,它仍坚持着人立而起,怀里还死死的抱着一根挂满果子的树枝。
“有有!”确认它不是受伤之后,石有神放下心来,朝前迎了几步,看着它醉汉一样的步态忍不住笑问,“怎么回——唉呀!”
刚开口,像是受了惊吓的有有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猛然一甩尾鞭,一道灰光没头没脑的射了过来,吓的石有神连忙后跳,“石有有!你找揍啊,快醒醒,是我!”
“唔~~唔嗷~~”有有挣扎着抬头起来,那双圆大黑亮的眼睛雾朦朦地,用力眨了眨,才再次灵动起来,欢喜的叫了两声,爬起来醉鬼一样朝前冲出几步,一头栽倒在他脚下,竟然就这么呼呼大睡起来。
“这小家伙……”石有神苦笑,将有有抱了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看向它带回的树枝。
树枝有拇指粗,蓝褐色的表面极为光滑,有着三角形的浅蓝色叶片,枝丫上挂着十几颗鸡蛋大小的橙色果子。果子显然已然熟了,果皮柔韧无孔,里面很松软,只有仔细嗅,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似乎有点臭,但臭味中又带着点异样的酒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不但不讨人厌,反而有种刺激食欲般的效果。
石有神最爱的零食就是水果,尤其是某个品种的苹果。不过蓝星世界水果品种太多了,但进入市场流通的只是少数。他不认得这些果子,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蓝石独有。
回到营地后石有神将呼呼大睡的有有放下来,摘下一枚果子,犹豫着要不要尝尝。
小家伙显然就是吃这东西才醉成这个样子,以他对有有的了解,就知道能让挑食的它爱不释口的东西一定味道不错,但不一定没有毒。
好吧,有毒也不怕。还饿着呢。用指甲一划,果子上开了个口,淡淡的酒香不变,臭味却突然浓郁起来。石有神不由皱起眉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其实他比有有更挑食。
旁边的有有舒服的哼哼两声,尾巴无意识的甩了甩,又往他腿弯钻了钻。
“德性!居然醉成这样,难道这就是你的弱点?”石有神有些好笑的在它屁股上揉了揉,又盯着果子看了一会,才低头轻轻吮了一口。
微酸、微苦、微甜、微臭……石有神咂咂嘴,舌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他发现随着酸苦两味的彻底淡去,臭味也神奇般的消散,口舌间只余一种难以描述的美妙甜糯,还有由淡到浓的异样馨香。让他不由自由想到那些食物和香料。
果然有点明堂,怪不得有有吃成这个样子。习惯了果子的味道之后,石有神很快喜欢上了这种极具蓝石特色的新奇味道。不过果子还是太少,吃完还是饿着呢。而且似乎比没吃之前更饿。
剥开干瘪的果皮,石有神将里面深蓝色的果核都挑了出来。捏开一个,露出里面果仁。果仁很漂亮,半透明的浅蓝色,也很好吃,酥脆香甜。等他把所有果仁吃光,才感觉腹部微暖,同时却有一股微凉的气息自下而上直入脑海,让人心神清明。
心神清明?不会是错觉吧?石有神心神一动,运转双轮,仔细体会。发现这果子虽然营养一般,所能提供的能量甚至比一般水果都低一些,但除了口味很好之外,确实还有种醒神清心的效果。
为什么我越吃越清明,有有却醉得迷迷糊糊,难道是我吃的太少了?看来有必要再找些果子研究一下。现在的石有神满脑子的发财计划,尤其是险此还生的经历,让他更珍惜蓝石的一切,不愿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虽然肚子里还是饿的,但饥饿感被一种微熏的感觉替代,果香酒香四溢,充满了口腔和腹内,石有神有点不满足的抿了抿嘴,缓缓躺了下来。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梦中都是果子的味道。
第二天起来,石有神特意偏了些方向,跟着有有穿行十多里,找到了采摘果子的地方。也不知有有是怎么找到的,因为在他的嗅感中风里没有太明显的气息。看来比起兽类,人类的嗅感哪怕有所进化,也多有不如啊。
远远的便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果园,和有有带来的不同,这些树上的果子很多都已变成金黄色。不但树上挂得满满,连地上都落了厚厚一层。
但眼前最让人吃惊的不是硕果累累的果园,而是那些吃果子的动物。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奔行,入眼的都是荒凉之地,也就最近食物才渐渐多起来。但石有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动物。飞禽走兽,无所不有。似乎蓝石所有的动物都聚到了这里。
这么多动物,它们分属于不同种族,有强大的弱小的,有食草的食肉的,有地级的,也有初级甚至不入级的……但这一刻它们眼里只有果园和果子,许多本来是天敌的动物这一刻似乎都忘了本能的猎食需求,它们围在一起,挤在一堆,津津有味又奋不顾身的吃着果子。
不时有一些吃出感觉的野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歪歪扭扭的走了两步便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再摔倒,直到呼呼大睡……
于是在石有神眼中看到的,除了忙着吃果子的,就是已经吃饱睡着的。这个时候他如果想吃肉,走过去随便拖一只醉倒在地的出去享用就可以了。不过,这个时候,他眼里也只有这种奇妙的果子了。他捡起一颗金黄色的尝了尝,发现果肉中最影响口感的酸味和苦味彻底没有了,但那种带着蓝石特色的臭味又加了一分。但整体来说,在适应了这种臭味之后,口感味道还是提升了许多。
不仅如此,当石有神从各种各样的野兽中穿过,偶尔会和其中某只野兽碰到一起,都能从对方的醉眼中看到拟人化的笑容,以及显而易见的灵性!
似乎这些吃了果子的动物,不管它本身是什么血统智慧,这一刻眼睛都变得无比灵动,像是聪明了许多,开心了许多。
石有神有些惊诧,抓了一只刚刚抵达的低级小兽,这是一种草地豚,生活在草地下,基本上每个以植物为地被的星门世界中都有这个繁殖能力越强的种族,向来是生物链的最底层,智慧等级非常低。但盯着它看了一会,石有神便发现它眼神明显灵动许多,能从那双小眼睛里感受到明显的情绪波动。
难道这种果子真有提神清心,增智生灵的功效?
好东西啊!石有神的眼神本来就亮,这会儿就更亮的吓了了,在他眼中,这些果子除了是食物,还是金钱!
如果说仙味楼征服人类的胃,那么,在此时的石有神眼里,这些果子,很有可能征服动物的胃,准确的说,是征服御兽的胃。如果真能有一丁点的增长灵智的作用,他相信,也足够征服修士们的心!
“好吧,这果子就叫开心果吧。”石有神理所当然的起了名子,将编好的背篓递给小兽,“有有,咱们也采一些,带回去!
一旦开心果的功效得到证实,那么肯定是不比香料逊色的商机!除了美食和香料,这大片的果林和采之不尽的果子,或许将会成为蓝石的又一项主打产品,成为他石有神的又一大财源。
心中胡思乱想着,石有神和有有也飞快的加入采果大军,和这些一看到果子就忍不住的动物们不同,他带着有有一直深入,越朝里,动物越少,果实越多,也越干净。
在深入近一公里之后,除了自空中而来的鸟类和一些像树鼠等本来就生活在林子里的小型动物,已经完全看不到其他大型野兽。这时候,石有神又发现了大片大片的藤类植物,它们缠绕在果树上,同样结着一串串的瓜果,个子和西瓜差不多,表皮却是深蓝色。
摘了一个打开,发现皮很薄,果肉有点像香焦,但口感更沙软酥糯,很细小的籽粒又带着一种芝麻般的浓香。比起开心果来,似乎更好吃!
石有神大喜,说实话,虽然开心果的味道也很不错,但在去除酸味之后,毕竟还带着点苦味,而且其蕴含的酒香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这世间滴酒不沾,甚至极为讨厌酒味的人和动物都很多。即使排除口味爱憎,兽类吃了果子会醉倒的特点其实也是一大问题,弄不好食品就变成了毒品。想到这里,石有里心中已有了处理方案。不管怎样,这无疑将从某些方面限制开心果的市场。
而这些藤结瓜却不同,似乎没有什么口感和食用后的缺陷。个头又大,份量又足,虽然看上去产量也很大,但比起由无数星门世界组成的市场来说,还是很少的。哪怕单在蓝星世界销售都不会够。
人无我有,这东西应该能卖高价。不得不说,这会儿石有神钻钱眼里去了。什么东西映到他眼里都成了钱。
给蓝皮的藤结瓜查取名,蓝糯瓜。随后再次深入,又从一种高大的多年生草本植物上找到一种像椰子一样,外表坚硬,里面都是果浆的果实。石有神喝了一个,不怎么甜,但有种微酸的香味,很开胃的感觉。他取名为蓝浆果。
说来似乎蓝石出产有着它自己的印记,那就是蓝色。从开心果的深蓝色果核和浅蓝色果肉,到蓝糯瓜,再到蓝浆果的同样浅蓝色的果浆,似乎这个世界出产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蓝色。就连有些动物的骨头,都带着淡淡的蓝色。
石有神本来就喜欢蓝色,这一会儿就更喜欢了。相比之下,有有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像开心果这样外表金色的还好,那些外表就是蓝色的果子可遭了殃,一看见它就瞪眼低吼,咬起来也狠狠的样子,就算不吃,也要上去抓一下,抽一鞭子。这一路要不是石有神硬拉着,只怕以它的速度,途中所见的所有蓝色瓜果都要被砸烂摔光。
蓝色,是蓝石的特色。石有神喜欢这里,但有有显然不会喜欢这里。
经过七天几乎是日夜不停的急行,石有神在越过几座大山之后,终于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草原。还有那条蓝色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