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选一的残忍游戏，
命运呼啸而过。
魔鬼们的恶劣玩笑，
只有你，在愉悦。
游戏的玩法极为简单。就是一个字：猜。
人贩子拿出来一个铁盒子，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布兜鼠。
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一阶魔兽，是森林里最底层的生物之一。它们繁殖得很快，几乎比得上普通的老鼠，但是比老鼠要挑食，主要以灌木、野果等为食，不会偷吃谷物，也不会祸害家具，因此，在人类城镇并不多见。布兜鼠虽名为魔兽，却没有攻击力。之所以被划分到这一类别，是因为它们体内会产生晶核，只有米粒大、几乎不被修炼者使用的能量混杂的晶核。布兜鼠腹部长着一个大大的布兜，占它们身体的一半的面积，是它们收集、储存食物的地方，这种鼠类魔兽对食物有一种偏执的执着，为了食物甚至可以以命相搏。
人贩子介绍说，盒子里的布兜鼠中只有一只是雌鼠，而它的怀里有一枚铜币。找到它，就赢得了游戏。规则是仅凭肉眼分辨，不能动手翻查。若不看它们腹部的生殖器，光看外表、体型，根本分辨不出雌雄布兜鼠。
不过，这对特里斯来说很简单，作为圣域强者，他只要神识一扫，就可以透过魔兽薄薄的肚皮。设计这个游戏的人贩子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强者来参加游戏。不过——
特里斯看看怀里满脸认真，丝毫没有求援意思的孩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还是这种倔强要强的个性，唉！
小蒙奇现在顾不上观察特里斯爷爷的表情，也就不知道老爷爷的叹息。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盒子里的布兜鼠。那可爱的样子，就像渴望鲜鱼的小馋猫一样。
须臾后，他指着其中一只布兜鼠，说道：“就是它了。特里斯爷爷，帮我捉出来，好吗？”
“小宝贝很有信心？”特里斯溺爱地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照着他的要求，捉出来那只布兜鼠。
在布兜鼠微不足道的挣扎中，它的布兜被打开了。一枚泛着铜臭味的钱币，千呼万唤始出来，露出了真正面目。
“咦！”人贩子瞪大了眼，难以置信。近300只布兜鼠，居然被找出了唯一的雌鼠，怎么可能？他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兔崽子作弊，不过，他看着那一排的护卫，没敢出声质疑。最后，只得黑了一张不算白的脸，一言不发。
“少主是怎么做到的？”霍克迪问道。他权衡了一下，在外面不能叫九皇子，只好以少主代之。他虽是九皇子的老师，但是受修为、地位所限，实际上有些亦臣亦师的味道。不像特里斯，虽然只是圣域，但年岁大、辈分高，与皇族关系极为密切。
小蒙奇开心地笑了出来，带着孩子似的洋洋得意，两颗雪白的小米牙晃花了大家的眼。连墨墨和雪儿也感受到了他的好心情，凑趣地去舔孩子白生生的小脸蛋。
“哦，讨厌！”小蒙奇忙用手挡住这热情过头的宠物蛇，刚才的得意劲全长了翅膀，飞了。
等教育好了恼人的蛇，他解释起了原因。
“一共是289只布兜鼠。”小蒙奇仔仔细细地数清楚了，他接着说道：“其中唯一的雌性一定是有特权的。我发现，不管多么拥挤、混乱，所有的布兜鼠都不约而同地挤出极小的空隙，往往它们手足相抵，连动弹一下都困难。而那只雌鼠总能有相对较为宽敞的位置，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用担心尾巴和爪子的安全。它的皮毛也是最整洁的。”
“小宝贝真棒！”特里斯狠狠地亲了小蒙奇一口，不过，某个被狼吻的孩子并不领情，他扭曲了小脸，嫌弃地抹掉脸上的口水，控诉地看着他的特里斯爷爷。
老魔兽没有生气，反倒有些讪讪的，不知所措。
霍克迪看着特里斯的尴尬的样子，莫名地觉得，其实这家伙还是有优点的。当然，他想得更多的是九皇子的出色观察、判断能力，似乎自己应该加快教学进度了，所谓的天才，不及时压榨，很可惜呢！呵呵。。。。。。
小蒙奇缩了缩脖子，觉得春天还是有些冷地。早知道起床的时候，他就不要反驳侍女玛利亚穿披风的建议了。他后悔了。
人贩子听明白贵族小男孩的解释，只能自认倒霉。不仅返还了预交的50银币，还得不甘不愿地请他们选择“奖品”。
这时候，一直心焦，热切期待着的奴隶少年们，一改刚才瑟瑟缩缩的样子。他们从笼子后方冲上了前端，一只只枯瘦的手伸出栅栏间的缝隙，仿佛要抓住黑暗中唯一的曙光，生的希望。见他们如此，人贩子麦克脸上挂不住了，他阴沉着瘦骨嶙峋的脸，表情很是恐怖。但是，奴隶们不在乎了，如果，如果眼前的人选择了自己，他们期望地注视着。。。唯一的希望。
胜利者却有些兴致缺缺地，他只是想玩个游戏罢了。对于那些“奖品”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们的卖相可不太好，这都是委婉的说法了。皇子殿下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怎么形容呢？邋遢？嗯。。。肮脏？还是酸臭的人？好吧！他现有的词汇提供不了有用的帮助。总而言之，他有点想回家了。他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对他今天的经历感兴趣的。小皇子有些不在状态。
怜悯、慈悲、仁善、乐于助人。。。。。。没有人教导他这些，帝皇陛下也不希望自己认定的继承人太过软弱。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一时的心软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小蒙奇将会是一个庞大帝国的拥有者。幼小的孩子，天性懵懂，还带着自私和任性，经过帝室系统的教育，这些都会被完整的保留下来。
“随便选一个吧！”特里斯说道。
“不行，不能随便。”霍克迪持反对意见，他对九皇子说道：“少主，选择一个合心意的奴隶，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小测试。请用心地选择吧！”让我看看你识人的能力吧！
“好吧！”小蒙奇勉强提起了兴趣，观察起了笼子里的奴隶。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难受。
除了不堪入目，还是不堪入目。在洁净帝宫中生活习惯了的皇子有些不适应。这个测验真讨厌，老师也真讨厌！孩子心里抱怨道。
既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就提问题好了。他们比那群布兜鼠好的地方，就只有会说话了。
优雅、但童稚的声音响起，每个奴隶少年都竖起来耳朵，唯恐漏听了一句半句的。
“下面你们要诚实地回答我。”
一连三个问题。
“面对绝境，帝国和我，你们选择谁？”
“我和你们的家人，你们选择谁？”
“我和你们自身，你们选择谁？”
有心急的少年争先恐后地回答，答案是一致的您。只有这一个答案，意料之中的整齐并且。。。孤零零的，带着意外的不祥感。
九皇子沉默着，但是他皱了皱眉，有些失望。虽然猜到了大概会如此，但当真实发生时，他还是有点接受不能。笨蛋！笨蛋！笨蛋！皇子难得在心里咒骂了出来。可见，他的养气功夫还远远不够。要是现任帝皇，他的父亲，绝对心绪不会有一丝一毫地波动。
只有三个少年没有回答了。小蒙奇把目光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耐心十足地等待着。希望这三个里有惊喜。
一个红发红眸、即使狼狈憔悴如斯，依旧难掩瑰丽容貌的少年，首先结束了思考。他抬起了头，身侧、血迹斑斑的双手使劲地握紧，随即又松开，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他恭敬地回话：“面对绝境，我会选择帝国以及您。”
他有些忐忑地解释道：“我忠于斯图坦特帝国，我热爱我的祖国，我不能背叛她。但是，我愿意为您奉献生命，就算因此妻离子散、断子绝孙也在所不惜。”
皇子微笑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他看向了最后的两人。
看到他的笑容，红发红眸的少年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他难掩雀跃的心情，几乎要大笑出来。另外的少年，黯淡了表情，显得很绝望，有些甚至嫉妒仇恨地看着胜利者。而胜利者不在意这些失败者的恶意，他甚至有些享受。
黑暗里的囚徒，在见到光明又被残忍剥夺后，会是怎么样的。。。疯狂呢？
只剩下两个人了。那应该是一对兄弟，他们的长相有6分相似，都是黑发黑眸。看上去年幼一些的弟弟紧紧地抱着哥哥的胳膊，小声啜泣着，为自己和哥哥悲惨的命运而哭泣。他依赖的兄弟，尽管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目光沉沉的，坚毅，没有多少害怕。
小蒙奇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嘴角的的弧度上挑得更明显了。
两兄弟里的哥哥目光灼灼，简单有力地回答：“我选择帝国，我的兄弟，还有您。如果您买下我和我的兄弟的话。”
他的弟弟怯怯地重复了哥哥的话，像小鹿一样无辜纯净的眼，期待地仰望着高处、华贵优雅的男孩。
皇子殿下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直视着下方的少年。他跪得端端正正的，身上还倚着他娇怯的弟弟，完全是一副臣服的姿态。
“为什么？”皇子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帝国保护疆土、臣民，免于异族屠戮，我忠诚于帝国。”
“弟弟是我仅存的亲人，我不能放弃他。”
“您是主人，是恩人，我的命是您的。”
“呵呵呵。。。”皇子甜笑出声，对这个意外的“惊喜”很满意,他向麦克问道：“你的人怎么卖？”
“啊？哦，50银币。”麦克穷凶极恶地瞪着那些奴隶们，骤然听到问价，有些发愣，下意识地回答了，没有狠宰一笔。回神后，他悔得肠子都青了,神色变得很难看。
“那，这两个人我买了。付钱吧。”皇子指着两兄弟说道，后面一句则是命令身后的护卫了。他身上自然也是不带钱的，谁见过贵族家的子嗣是自己付账的？
麦克能说什么？他能反对？能后悔？能临时加价吗？不能。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开了锁，把笼子里的奴隶放出来。当然，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肥羊没宰到，能好受吗？不过，也没人理会他的心情。他只是一个人贩子罢了。
就在麦克提出两兄弟时，红发红眸的少年趁此冲出了笼子，他动作飞快，麦克没反应过来，他就到了特里斯的面前，好像人贩子惯用的魔药——软骨剂没有效果似的。
特里斯没把这个蝼蚁一样弱小的小子看在眼里，随意的一道精神力，就把他禁锢在地上。
红发红眸的少年被强大的力量压在地上，他跪着，破烂的衣服几不蔽体，狼狈不堪，但脊背挺得直直的，显示着他的主人倔强的性格。原本的红眸满是血丝，好像眼白都是红色的，看上去诡异而恐怖。
少年抗拒着巨大的压力，他艰难得抬起头，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像问自己，又像问眼前的人。声音由低到高，最后仿佛嘶吼出来，带着绝望和不甘，甚至还有一丝的怨毒。
“为什么呢？”皇子殿下好整以暇地靠在特里斯的怀里，整洁而优雅。他甚至好心情地制止了蠢蠢欲动的人贩子。
小皇子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的人，眼里纯净得容不下其他的情绪，但他的姿态，他赞美道：“你很好。真得很好！”
少年死死地看着他，心里越发疑惑，执着得想要一个答案。
“你很聪明。”皇子评价道，他接着说：“三个问题：帝国和我、我和你们的家人、我和你们自身。首先出现的是帝国、我、我。你注意到了这个次序并抓住了上位者的心态。通常情况下，你是唯一的选择。”
他无视了少年明亮起来的眼睛，有些嘲讽地说道：“多数上位者是这样的，认为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理所当然的，下属要为他们奉献一切，信仰、家人以及最珍贵的生命。”皇子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父亲说过，真正的强者像擎天的巨树，无畏风雨，无畏危险，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会被强大的实力，摧枯拉朽地毁灭。骁勇而智慧，强者莫如是。”
“帝国和我之间，我更在乎帝国的安危，斯图坦特是我唯一的信仰。放弃了她，不配做人。我和你们的家人之间，呵呵，我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需要下属做出这样的牺牲，苟延残喘，这对我来说，是耻辱。我宁愿死，也不要背负上这样的烙印。至于最后一项，这就是下属应负的责任了。我从来不是施恩不求报的人。”
少年怔怔地说：“问题的顺序是陷阱？”
“陷阱？不不不”小皇子摇摇头，一副‘我很失望’的样子，反驳道：“我说过要诚实的。你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你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你的心里真得是这么想的吗？你真的愿意为我誓死吗？”
少年说不出话来，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没有再求情，沉默的被粗鲁的人贩子押回了金属笼子。
小蒙奇带上了自己买的奴隶少年，头也不回地走了。
夕阳带着最后的余晖，犹犹豫豫的将下山、未下山。
网萨克交易市场开始阴暗起来，远处已有零星的火把立了起来。在这些暧昧的光芒下，奴隶铺子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黑暗而诡秘。各种摆放凌乱的杂物投下了斑辍的阴影，仿若鬼魅。
纵然不祥的气氛弥漫，这里依旧人来人往。这里的人，无论是奴隶、人贩子还是奴隶主都习惯了夜晚的网萨克。而命运总是在人们不注意时，悄然而至。
黑暗里，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在静静蛰伏。
那是囚徒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