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走到北苑站,夏小阳拖着被车上俩个人折磨的筋疲力尽的神经,怯怯的朝312路公交站走去。她不敢看车上的俩个人,就算是背影也薄薄的,像纸糊在那里,一捅就破。她真怕,他们的身影再也承受住任何的压力,会轰然倒下。寂寞啊,挥之不去。
“哈罗啊!走的跟蜗牛似的,你走路不看路的吗?”郝笑在站台上使劲朝着小阳挥手。
“这个瘟神啥时候来的?”夏小阳又惊又喜,好想能有个人说说真心话啊。
“你这是干嘛那,站在这儿不妨碍交通啊?”
不知道为什么,小阳见了他却总像是旧时伙伴一般,无拘无束,总有说不完的俏皮话。见了李英俊,总是扭扭捏捏不知道能说什么好,找不到话头。这是为什么那,也许是想说的太多了吧,一时千头万绪,无从谈起。
此时,狂躁的风伴着心情,好好的变的和缓了很多,苍紫的天色清透的异常宁静,阳光尽情的把整个大地照的暖融融的。小阳身上好像热得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她的心情一下子也变的阳光普照似的,说不出的痛快。生活无论要经历多久的风雨,总要有一天要云开雾散。遇见开心的事和人就要紧紧的抓住不放。已经错过了一场好心情,就不要辜负了下一场,对吗?
小阳对郝笑的出现,显然是大出意外,更为重要的是几乎是喜出望外的。她不是很讨厌他吗,不是很怕这个聪明的家伙会毁了她的爱情吗,不是对他很有些胆怯的吗?现在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才好让这美好的时刻延长,再延长……。
小阳因为郝笑在最紧要的关头,在她最意志消沉的时候恰好的出现,简直要把他当做救人于水深火热的菩萨一样的看待了。一大片光追着郝笑,天上一大块暗紫的云朵裂开好大的一条缝隙,光芒四射的阳光就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郝笑的头上。每缕阳光都好像孕育着快乐的孢子,它们在郝笑的周围慢慢的生根、发芽、抽穗、开花,喜气洋洋的在他的身体边缘画出金色的弧线,和他在嘴角上的笑纹服帖的刚刚好。
夏小阳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好帅!”浓黑的眼线把她的眼睛映衬的又大又圆,俨然是一只在阳光下花痴的熊猫。
“怎么了?没见过帅哥啊?”郝笑不由自主想起了李英俊那张俊朗、苍白了脸色的面孔,醋意十足。但是看到小阳对自己如此的花痴模样,禁不住的有些得意洋洋。
“那个大众情人死气沉沉的,怎么可能比得过我那?我要让你以后更爱我,胜过那个傻子千倍、万倍!到时候,可要有些苦头给你吃吃了,呵呵!额……叫你离不开我,就像是鱼儿离不开水。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最近思想境界好的快赶上古人了。肯定是那个疯丫头传染给我的,真是没办法啊,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郝笑心里好似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浪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到他的头上,也许是小阳的好心情真的把他给感染了吧,心理面甜甜的。
可是他的嘴上一点也不示弱,“你怎么反而跟被谁暴打了一顿似的,面带白菜色,瞧着怎么有点青面獠牙啊?”说完了,他背过身去,低着头使劲憋着笑。
夏小阳惊慌失措的从黄色的皮包里找出粉饼盒,哆哆嗦嗦,躲躲闪闪的用长头发遮住脸,慌张的朝着镜子里张望,心里想是不是刚刚陪着难过,大眼妆又给毁了:里面是有个女孩在眨眼,但是并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怪物,不过是有些精神萎靡,眼神迷离的落寞而已。并不难看,有些楚楚可怜的娇俏。
小阳愤恨的刚想奔过去捶打他,忽然脚步钉在原地,背着手,无比崇敬的仔仔细细打量着郝笑,“上次我给他写表扬信作弄他的时候,他还是个闷骚型的,总爱一本正经,阴阳怪气的家伙;今天,却又可以笑的那么朴实无华,嘴角荡起的笑纹竟然也那么的摄人魂魄的帅气可爱。还有些什么是我不了解的呢?眼镜后面的一些东西,心里面的什么,好像我在无边的旷野里等一个人的时候,始终都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在陪着我,只是我没有发现。”
郝笑个子很高,高大的身形把他后面的阳光全都屏蔽在背后。因为风沙很大,他今天穿了件绿色的白色羊毛内里的军装式样的大衣,腰部抽着细长的带子,带一个可拆卸很大的帽子。他的双手轻松的插在大大的口袋里,穿一条直筒蓝色真维斯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褐色的哥伦比亚的登山鞋。郝笑的品味不错,随性而不随意,很合小阳的胃口。
他的面部表情一会很开心,一会又很抑郁,偶尔随意的换换站立的位置和双手在衣兜里的深度。郝笑有一头浓黑的卷发,耳边的头发剪的很短,头顶的乱发稍稍有些长,有几缕落在眼睛上面,也许这样,他在想什么你就不会很容易的发现。郝笑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却是个勤于思考的人。
他的手从衣兜里掏出来,手心里握着一部摩托罗拉的手机。他微微的笑着,把手机举到耳边:“hello!hello!夏小阳!你到底让我等多久啊,天寒地冻的,你快赶上黄世仁了你。”
“你啥时候也戴上眼镜了?刚扫盲回来吧?”小阳一点也不示弱,虽然心里特别高兴郝笑在这里等他。他们一问一答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好似是在千百年以前的一个瞬间就已经预演过了。
“我怕你路上遭劫,又让别人发现什么机密文件多不好啊。”
小阳脸上擦了粉粉的腮红,本来很好看,加上被风吹透了,一下子红的像是从山里来探亲的小媳妇,又好像是戏台上刚登台还没经验的小戏子,傻傻的站在那里犯晕。郝笑点中了她的穴道了。
“流氓!流氓!彻底的流氓!就会拿别人的痛苦开玩笑。”小阳在心里大声的咒骂起来。
郝笑脸皮很厚的一步步挪到小阳身边,探着头,歪着脑袋看小阳的表情。他非常高兴,和小阳永远的在一起站在太阳的底下,开玩笑逗逗乐该有多好啊。
“嗯……一般我不戴眼镜,傻里傻气的。今天,我想把你仔仔细细的看个明明白白。”
然后他眼望着浅蓝的天幕下一块块,厚厚的,被异常耀眼的太阳打了白光的,苍紫的云朵,温柔的笑着,竟然也是一副呆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