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未来需要重复一辈子的生活么?那时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那时候都是这样子过生活的,心里丝毫不感觉到抗拒和不理解,相反当时非常乐意这种生活,甚至希望就这样一辈子。现在看来,竞争固然可怕,没有引入竞争的空间更可怕,因为这个空间随时都可能被吞噬。
好混歹混到了下班,还没到家门口,看到门口停的摩托车,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陈跃天,是我小学加初中的同学,后来他没继续上学,跟着自己老爸搞机械维修,跟着他老爸学徒的人很多,大多背景复杂,慢慢的就变成街上混的了,那阵子正流行《古惑仔》,社会上混的气氛就更浓了。
我把自行车扔进门后,就看见我母亲在招呼跃天吃饭,“小陈,在这吃饭,反正是饭点了,在哪吃不是吃啊,是吧。”
“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答应我母亲后,跃天回头在我耳朵跟前小声说:“先垫垫底也好,等下喝酒能喝多点。”然后就诡异的笑了。
母亲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母亲并不反对我和各种人做朋友,只要我平平安安的就行了,现在我才体会到母亲有大智慧,因为凡事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合不合适自己,如果一味的去躲避一些事情,终究会躲不过未知的事件,如何在未知的事情中保持不深陷其中,这是需要很多过往的经历去形成自我判断的。
家常饭,晚餐很简单,母亲一般炒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和一个汤菜,份量都不多,因为一般只有我和母亲吃,且大部分都是我吃的,因为母亲每顿只吃一碗饭。以前我总问母亲为什么吃这么少,难道不饿吗。若干年后,我每顿限制自己只吃一碗饭,才明白吃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跃天快速吃了一点点饭后,就催我快点,说:“快点,人家都还在等着呢。”
“等下你们要出去啊?”母亲问,其实母亲早知道我们要出去,原因很简单,跃天来我家总不会是为了坐一会就走吧。
“是的,等下出去打桌球。”我随口回应母亲。
“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母亲继续问我。
“还不就那样,闲的要死。”
“你刚进单位,而且年纪又最小,凡事别怕累,多做些。”
“我也想来着,可没事情可做呀。”我边嚼边回答。
……
“我吃完了,我们出去了。”我和跃天都站起身来。
“早点回来。”
“哦。”
走出门口,跃天开始发动他的摩托车,发动了两三次都没反应。
“什么破车哦。”我站一边开玩笑。
“我迟早扔了它,不过今天还得将就一下。”跃天这一将就,后来就一直将就了好几年。
“可能是火花塞又有问题了。”跃天边发动边嘟哝。后来聊起这事的时候我们分析,可能是和当时摩托车普遍加的90#汽油有关系,人嘛就这样,总认为越高级的东西、越贵的东西就越好。
说着说着,摩托车终于发动了,我坐车后座,摩托车比自行车快多了,那时我们经常用摩托车飚车。经常飚到时速90公里以上,时速90公里对于现在的汽车来说是小儿科了,但是对摩托车来说,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达到这个速度时,脸部明显的有风吹在旗子上那种呼啦啦的感觉,且平衡能力要求特别高。
说来奇怪,在飚车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意外,而每次出意外就是在喝了酒之后,酒驾还是真危险的。
没三分钟,我们就到了通常的聚集地——桌球场,说是桌球场,其实就是个露天广场摆了几十张球桌。为什么选这里呢,因为这个活动比较随意,两个人玩的有乐趣,一大堆看的人也同样有乐趣。
刚跳下车,我就嚷嚷道:“刚才还说玩桌球,还真来玩桌球呀。”
“进去看看人来齐了没有。”跃天边锁车边说。
“这车都来了,这人不就跟着来了么。”我扫了一下停在周围的车,看到一辆眼熟的摩托车道,那时候都是摩托车,私家汽车是相当少的。
“他来不来我才不管呢,我说的是另外的人。”跃天锁好车后嘟囔着。
“另外的谁呀?”我不解的问。
“不管你的事。”跃天嘻笑着径直往桌球场里面走。
“那我回去了哦。”我边开玩笑,边跟着往里走。
“今天主要是请你吃饭,你走了,那我不是改天又要请?”
“在那呢。”跃天指着角落里面的一张球桌。
我们穿过球桌间的通道,往那张球桌走去,跃天边走边留意在各个球桌玩的人,这可能是外面混的人的习惯吧,一来是看看有没有熟人,打个招呼,免得别人说你大牌;二来是看看有没之间发生过不愉快的人物在,好有所防备。这个我说的没有丝毫的夸张,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走到还差一个球桌的距离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来了,“天哥、千哥,亲自来打球呀。”
说话的是王一军,和我们认识了很久了,久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不过他家的情况我们还是很了解的,他老爸是政府官员,不过运气不好,现在不是很得势,他和我是同一届毕业,现在等着安排做公务员。
我和跃天只是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因为我们发现比他更使我们感兴趣的人,和他一起玩桌球的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是一军的女朋友,和一个女孩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一军和她的女朋友是在一起最久的一对,其中分分合合也好多次,每次吵架就拉我们出来喝酒。另外两个不认识,不过估计是她女朋友带出来玩的。
“那个打球的怎么样?”跃天在我耳边问我。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瞟,差点就要流鼻血了,那个女孩正在架杆打球,由于是弯着腰正对着我们,雌性特征喷涌而出,我现在知道他说的另外的人指的是谁了。
“这个确实适合你,只有你才搞得定。”我用手挡住嘴小声取笑他。
“是我前两天看到她和一军的女朋友一起逛街,今天特意要一军让他女朋友请出来的。”跃天的语气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一样。刚才还说他经常留意周边环境,现在又多了第三个用途了。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那个,乖巧一点。”我开玩笑的和他说。
“纯,就你纯好吧。”跃天边开玩笑,边去抢一军的球杆,“你这枪法,六个洞都找不到洞口,看我怎么找给你看啊。”说着球杆就到手了。
本来就无意打球,一军就顺势让给了他:“你厉害些,我看你找一晚上,看能不能找到洞口。”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的荤段子,这时候一军的女朋友也听出来了,对着一军娇嗲的说:“你们这些人啊,这么正经的体育项目,就被你们糟蹋了。”
“我们军哥人都被你糟蹋了,你还说。”跃天继续他说话的风格。
“要的咯。”一军的女朋友边说边起身想用脚踢跃天。
当然踢不到了,不过两个人就这样围着球桌追了起来。
“不打球就走了啦,在这里过家家哦。”我乐得忍不住了说道。
“走咯,走哦,我投降,我投降。”跃天逮到个台阶,马上就下来了。
这时候一军已经向老板付过钱走过来了,过来就问我们:“去哪一家。”“随便去哪一家咯”我回答道,因为小城实在太小了,吃来吃去,就那几家,而且那时候的规模都很小,一家顶多也就可以同时容纳三到四桌人。
“那就去下面那条街吧。”跃天看大家都没主意,就边说边用手指了指方向,离桌球场不远,走路都不需要三分钟。
“那,走吧。”一军和跃天就去取车去了,一军边走边说:“千哥带她们先走,我们跟在后面。”一军随时都要展现他的绅士风度。
“美女们,请跟我来。”于是我就带着她们往吃饭的地方去了,他们两个骑着摩托车,放慢速度在后面跟着。至于为什么呢,因为那段时间治安不好,太乱了。
没有三分钟,我们就到了一家饭店门口,“老板,有没位置?”我先进门问老板。“有,有,有”老板忙不迭的回应,“里面有个空包间。”
我连忙返回门口招呼她们进来,这时候一军和跃天已经在锁车了,接着就跟着进来了。
包间不大,刚好容下一桌,大概可以坐八个人的样子。女孩子们都挑里面的位子坐了,跃天进来后就嚷道:“这样坐怎么行呢,军嫂,我们换个位置,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刚才有个人可不像这样有礼貌的哦。”一军的女朋友借势拽起来了。
“我刚才错了,好了吧。”跃天油嘴滑舌惯了,不在乎面子。他一直跟我说,这年头面子值几个钱啊,越想要面子,越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