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们学习驾驶汽车的老师姓栾名大海，岁数眼瞅着就快要知天命了，职务依旧是科级。
他人长的很壮实，中等身材只是长期喝啤酒导致大腹便便的，脑壳中央谢顶，远远看过去，如同梵蒂冈带着小白帽子的主教般，挺滑稽的。
由于警校里的学员人数比较多，所以学校又给栾大海配了四位工勤编制的司机专门教驾驶。
我们这些学生没事就喜欢私下里给老师们起外号。栾大海由于权力比较大，手底下管着四个教驾驶的司机，便被冠以“栾主教”的绰号。
我们学习用的吉普车，款式很老但还不算太旧，类似于苏联嘎斯和BJ212吉普车之间的一款，打火一律靠摇，车屁股是货厢式的，比较长。为了便于教学和学生们观测、掌握距离感，车头两侧和车屁股的尾端中央，全都插了一面小红旗。
1997年，机动车驾驶人考试内容分为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和相关知识考试科目、场地驾驶技能考试科目、道路驾驶技能和安全文明驾驶常识考试科目。考试内容和合格标准全国统一，根据不同准驾车型规定相应的考试项目。
简单说，就是我们学车考取驾驶证，一共需要过三关。
第一关，就是科目一的理论知识，俗称“笔试”。在国家规定的科目一题库里，一共有1400道题，汇编成了一本不太厚的小册子。
具体的考试内容包括：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和规章；交通信号及其含义；安全行车、文明驾驶知识；高速公路、山区道路、桥梁、隧道、夜间、恶劣气象和复杂道路条件下的安全驾驶知识；出现爆胎、转向失控、制动失灵等紧急情况时的临危处置知识；机动车总体构造、主要安全装置常识、日常检查和维护基本知识；发生交通事故后的自救、急救等基本知识，以及常见危险物品知识，等等。
在实际考试的时候，电脑会随机出题，我们像高考一样填涂答题卡，无论男女，只要能考过90分就通过。
第二关，就是科目二的场地考试，俗称“移（尾）库”。一共是七个规定的动作，需要把小车开出来、开进去各两次，还要在A库、B库之间用“S”型的、斗折蛇行式的运行手法，进行一次平行挪移。
这个环节，其实还是蛮有难度的，所有的动作都要求在规定的场地内，驾驶机动车独立完成。一方面，是考察驾驶员对机动车驾驶技能掌握的情况，同时也考察驾驶员对机动车空间位置判断的能力。
如果大家想问，为什么现在的马路杀手那么多，为什么连个车库都倒不进去……呵呵，原因就在于这个环节没练够。
第三关，就是俗称为“路面”的道路安全驾驶考试了。
这可是机动车驾驶证考核的重要一部分，内容包括：上车准备、灯光模拟考试、起步、直线行驶、加减挡位操作、变更车道、靠边停车、直行通过路口、路口左转弯、路口右转弯、通过人行横道线、通过学校区域、通过公共汽车站、会车、超车、掉头、夜间行驶，等等。
在这项考试的同时，还兼具了安全文明驾驶常识考试的内容，主要包括：安全文明驾驶操作要求、恶劣气象和复杂道路条件下的安全驾驶知识、爆胎等紧急情况下的临危处置方法，以及发生交通事故后的处置知识，等等。
在学习科目一的时候，我们在教室里对着书本学了整整五六堂课。
“栾主教”简单地照本宣科后，就明令我们开始认真背诵题目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没啥窍门，都是一帮小年轻儿，死记硬背就完了。”
事实上，作为警校的学生，考机动车驾驶证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考试地点虹口子的上级管理部门，就是沃原市公安局，除非差的太多，否则又怎么会为难自家人呢。
我们集体到虹口子考科目一的那天，惊奇地发现，整整一百分的卷子，九十五分原封不动的考试题，都是栾大海在做最后考前辅导“划重点”时，提前透露告诉给我们的。
除非是真的没有背，否则考不过去，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第一关，我们整个年级组旗开得胜，无一例外地全部顺利通过。
练习科目二的地点，就在教学楼前的水泥地上。四辆老式的吉普车一字排开，静候未来的公安精英们练习技术。
摸车之前，我们必须要做一件事情，就是擦车、摇车。
擦车的顺序，是按照练车的顺序安排的，平均每堂课，每辆车都要有大概十到十五名学员学习，所以有些想多学多练的家伙，就故意在随车教练的面前大献殷勤、多干活儿。
我被安排到了四号车，随车教练特别的消瘦，就像营养不良的难民一样瘦，梳着当年四大天王之一郭富城特有的中分发式，动不动就当着我们的面故意掀个刘海儿、卖个浪。
水桶和抹布都是现成的，只要想擦车的，其他人一概都不拦着。
毕竟就这么一台车，再怎么擦也得有人在旁边瞅着，另外无论怎么擦也是台旧车，我个人认为把个擦车的环节弄的太过仪式感，实在是有些瞎耽误工夫、浪费劳动力。
所谓摇车，便是想要使吉普车的发动机开始工作时，必须一方面打开钥匙门，同时还得有个家伙站在车前，将棍子粗的铁质摇臂杆顺着车前的一个细眼，插到发动机里，使劲地摇一下或是两三下。
四辆车的教练在我们学车前，都不约而同地颁布了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谁在练车时熄了火，谁就要承担相应的摇车任务，负责把车子再次用摇臂打着。
然而，摇车绝不仅仅是个耗费气力的活儿，同时还是个充满了危险的活儿。
有个技术要领，就是一旦用力摇了一圈后，手一定要撒开，否则就极有可能会被发动机旋转时，造成反向的旋转力，使摇车的人被反转的摇杆打到。
如果是打到了手臂，就有可能会造成粉碎性骨折。可如果是伤到了脑袋，那后果究竟有多严重，就实在是不好说了。
尽管教练在教授摇车的要领前强调过这一点，还是有倒霉蛋诞生。
二组的一个哥们，成天都迷迷糊糊的。出事那天，正巧我也在四组等待着练车。结果，他果然被摇杆反转着打到了脑袋。
他当时痛苦地大喊了一声“啊”，整个人随即瘫倒在地、陷入昏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