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不堪的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身旁的母亲和姐夫,脸上也都万分地惊讶。
我知道及格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眼看着龙主任和两位男教师都在补考成绩单上签了字,也就意味着我可以参加体检了。
母亲和姐夫,向他们千恩万谢,领着我出了校门后,立即发动了绿皮吉普车,一路疾驰着到“坦校”。
我后来很多次地回想当时的场景,尽管当时并不觉得怎样,事实上那一天绝对是自己的“大日子”,龙主任、方鸣校长,绝对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尽管我的补考及格了,也缘于龙主任的误判,她一定以为方校长交代的,自然是需要“潜规则”的。
绿皮吉普车又一路喘着粗气,以最高时速狂奔至“坦校”后,我们这才发觉体检也是分批次进行的。一部分的考生都已经结束体检了,待在大客车上,等着最后的一小撮人。
我便拿着体检表,和最后的这一小撮人一起参加体检。母亲和姐夫则继续在坦校门外等候。
体检的项目就多啦,除了重新仔细地测量了身高、体重外,还有视力、听力。
我当时的身材有些消瘦,身高173厘米,体重55公斤,属于比较标准的。测听力也没问题,戴上耳麦后,很快便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只要挥手示意一下便算是通过了。
然而,测视力这项是我最为害怕的,毕竟是300多度的近视,还戴着博士伦。本来为了防止有戴着隐形眼镜的考生浑水摸鱼,专门有个穿白大褂的挨个查沙眼。
有没有沙眼,并不做记录,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查隐形眼镜。
马上就轮到我接受查沙眼了。我心想还是在被翻眼皮前,主动坦白交代自己是近视眼好一些。可就在我的前一个考生离开去查视力时,我怎么也没想到,忐忑不安地准备的说辞却没能用上。
谁知就在这时,白大褂居然起身到外面去啦!
我等了一小会儿,白大褂却没能回来。我估计,肯定是忙活一上午了,应该也是憋不住去上厕所了,而且说不定还是个大号!
“下一个!”查视力的另一个白大褂喊着。
我马上走了过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一顿比划,“视力”一栏,两只眼睛都被写上了“1.5”。紧接着,又专门有个图谱测是否是色盲,我早都听前面的考生议论过了,“坦校”一共才准备了两种,一堆杂乱无章的彩色点中,只有“98”和“92”两种答案。虽然近视,但我红绿灯还是能清楚地分辨的,查色盲的环节非常顺利地便通过了。
最后有个环节,说实话描述起来有些难为情。不过当时的事实和场景如此,我还是照实写吧。
我们最后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平均五个人一批,里面有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头,也穿着个白大褂,不过却敞着个怀。
待我们在他面前站成了一排,忽然听到他说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大家把衣服都脱喽,脱光光的!”我们几个你瞅瞅我,我看看你。
“赶紧脱!”老头拿着个像是教鞭的小棍子,敲打着身旁的桌子催促道。
我们只好无可奈何地照办,衣服脱了一地。老头开始挨个围着我们的胴体看,他扶着眼镜,像是在仔细赏鉴着一件件的艺术品。
后来才知道,人家这是在查我们这些考生们是否有纹身,就算纹到屁股上或是隐私部位的图案,也会在这个环节暴露无遗。
“都高抬腿,把脚往前伸……对,都伸直喽!”我们只好都按照要求,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老头拿着小棍,挨个脚丫子看。看完了一只,又让我们换另一只。
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这是在查扁平足。
好在我故意把脚趾头努力往后仰,从外观看起来能稍微有些弧度,否则说不定在这个细节处就被否了。
最后的一个检查内容,既令我们所不耻,更令我们终身难忘。老头儿拿着小棍,不顾我们的羞怯,居然挨个挑起我们的鸡鸡看,前面看完了,又转过身扒开*。
这老家伙,居然还负责检查生殖器和**!
站在队尾最后的一个童鞋,在被检查**扒腚瞅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放了个贼拉拉响的臭屁,偏巧老头儿当时正趴在他屁股后面观察,结果这一屁不仅把老头儿崩了个大趔趄,差点儿摔倒,同时也在瞬间污染了整个房间的空气,把我们熏得够呛。
我们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提起裤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后来,体检的整个环节便算是结束了。
我随同着大队人马,乘坐着大客车回到了警校。姐夫开着绿皮吉普车,拉着母亲,始终寸步不离地紧紧地跟在大客车的后面。
回到了警校后,我们便被校方通知,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这时,毕笑鹄走了过来,鉴于他家也是沃原市区的,姐夫便爽快地答应捎着他一起走。
也许是受到恩惠的缘故,在回市区的路上,毕笑鹄一个劲儿地夸姐夫车技好,夸车好。
其实绿皮军用吉普车,在1997年早都下线了,取而代之的是BJ212吉普。不过看起来姐夫被毕笑鹄这小子夸得挺受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还挺开心。
姐夫问他,小毕啊,将来你有什么理想?
毕笑鹄朗声答道,我若能当个派出所长,这辈子就知足啦。
我们都笑了。我心想,一个派出所长,不过是个芝麻绿豆般大的官儿,毕笑鹄居然把“理想”这么神圣而重要的词用在芝麻绿豆上了,真够可以的。
姐夫一边笑,一边又问他,当了派出所长,你还有啥想法?
毕笑鹄想了想,又说道,我需要单位给配一辆车。
姐夫追问,要配啥车?
毕笑鹄答道,什么车无所谓,多破也无所谓,只要四个轱辘能转就行,只要是单位配发给我的就行。
笑过后,我突然发觉,毕笑鹄这小子倒是一点儿都不好高骛远,挺现实的。
待下午回到了家,我累得浑身像是散了架,连吃中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倒头便睡。母亲又赶回单位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门铃响了。我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哪儿还有力气去开门。
可门铃响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阵“梆梆梆”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