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慢慢的有了意识,头好痛,可恶的贼,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作案吗?殃及池鱼,是不道德的行为!好冷啊,怎么晃晃悠悠的,哪个好心人帮我叫了救护车吗?不行,我买的东西,可是未来半个月的储备,必须带上,不然还要出门,太麻烦了!要麻烦医务人员了!
挣扎着想睁开眼将,光线好刺眼,这是在手术室吗?但怎么这么痛,医生手术没有打麻醉?怎么还有一股青草的味道?难道是香水?要看看是哪个无良的医生做这么没有道德的事情,不仅不给病人麻醉,还不消毒!要披露他。慢慢的转动眼球适应外面的亮度,感觉眼睛没那么刺痛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貌似还有一直灰色的鸟类飞过,麻雀?无影灯呢?设备声呢?这医院也太无良了吧!不对,医生呢?全身僵硬无法动弹,艰难的将头部转向右侧,皱起眉头,好痛,让人想昏死过去。忽的睁大眼睛——青草,还有蚂蚁?不会吧!这是在江湖中碰到了郎中,被转移到绿化带救治?!不对,B市明明是冬天啊,我被空运到了南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是从左边传来的,强忍着剧痛,韩晓将头转向左边,一大一小两个流浪汉蹲在不远处,不知在忙什么,注意到旁边的土堆不停的增高,难道是被杀人灭口,然后将要被埋尸荒野了?不行,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韩晓张口就要喊这两个人问明情况,奈何张口发出的声音不比蚊子强,只好作罢。
韩晓,躺在那里,僵硬的身体,头部的刺痛,胃部的饥饿,喉部的干渴,全身的酸软,所有的感官全开,想要忽视却更清晰,生不如死,也不外如是
话说张爷爷抱着小女孩儿的尸体,带着小君走到离破庙约1里地的开阔处,选择一处土质松软的地界开始挖掘。小君一脸的倔强执拗,张爷爷不知如何去安慰,只能选择沉默。
小君双手抱着枯树枝刨着泥土,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姐姐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好难受,如果不是自己抢着去捡地上的一个铜板,就不会冲撞了那个坏人,姐姐也就不会受伤。不受伤,姐姐就不会死掉,所以小君要乖乖的,不能惹事,不能任性……尽管很渴很饿,要给姐姐准备一个舒服的安睡的地方,张爷爷说了,这样,姐姐下辈子才能不吃苦,不受罪。如果没有自己的拖累,姐姐应该能过的很好吧?
倔强的将眼泪收回去,看看躺在不远处的“尸体”,小君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猛地转头,刚刚貌似看到姐姐睁开了眼睛,丢下手上的树枝,跑到姐姐旁边,边摇边惊喜的喊着:“姐姐,姐姐,你醒了,你醒了,呜呜…你没有丢下小君,没有哇哇…”眼泪再也忍不住淌了下来。
韩晓看着小流浪汉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想示意他过来,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又转过头去,失望的情绪一下子掩盖了所有的惊喜。谁知没几秒钟,那孩子又转过头来,瞪着因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丢下手上的东西惊喜的喊着“姐姐”“醒”“丢下”……什么的跑过来,使劲摇着自己的身体,头部的疼痛顿时进化到让韩晓呲牙咧嘴,加上饥饿导致身体虚弱胃部有些痉挛,呕吐感恰在喉间,韩晓想到痛不欲生也不过如此吧。张嘴又无法说出完整的词句,只能生生的受着。
张爷爷听到小君的喊声,回头看到本应死去的孩子,此时正满脸的痛苦。冷不丁一惊,打个寒颤,随即释然,已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然后快速来到女孩儿身边,将小君的手拨开:“小君,小君,别摇姐姐了,她现在还难受,乖哦,再摇下去,姐姐就痛晕过去了,再醒不过来就麻烦了哦。”
小君听后乖乖的将手背到背后,紧盯着姐姐,问道张爷爷:“张爷爷,姐姐是不是不死了?不离开小君了?”
“是的,你姐姐活过来了。没想到我老头子看走眼了,晓丫头能醒过来,证明没事了。”张爷爷说到,看着神情放缓的孩子问道:“丫头,感觉怎么样?”
从生死不能的痛苦中挣脱出来,才发现原来无病痛的活着是一种多么大的幸福,现在的这点头痛着实已不算什么了。韩晓听着大流浪汉和小流浪汗的对话,又对自己说“丫头,感觉怎么样?”看着眼前两个惊喜的看着自己醒来的脏兮兮的一大一小,第一反应,原来不是歹徒啊。貌似还认识自己,但跑遍印象中的所有亲戚朋友,没有如此落魄的啊。等等,他们说我是那个小流浪汉的姐姐?我是有弟弟,但他已经快大学毕业了,而且身材高大,绝对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小豆丁啊。
“水…水…水…”韩晓虚弱的表达自己目前最紧要的需求,至于究竟怎么回事,等稳定了再说吧,这个不急。
听到姐姐发声,小君凑近了才听清姐姐需要水,当即用脏乱的手背抹去眼泪,高兴的对张爷爷说:“张爷爷,姐姐要喝水,我去庙里给姐姐舀水喝。”站起身来就要往破庙跑。
“别回去了,你看这竹林,进去就能听见水声,跟着水声走就能找到泉水,去那里舀水快些。”张爷爷指着东边几米外的竹林开口道。
小君听到后兴奋的朝东跑去,不一会儿捧着两只小手回来,看到张爷爷和姐姐两人小跑起来。听到声响,韩晓努力的睁开双眼,希冀的看着小孩儿跑来的身影,等等怎么貌似看到边跑边洒下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展现出七彩的光弧?舔舔干涩的嘴唇,惋惜道,那可是生命之源啊,让一个饥渴的人看着它这么浪费着实太残忍了。
小君跑到姐姐身边,跪坐在地上,兴奋的就要将捧在手里的水喂到姐姐的嘴边,看着漆黑斑驳的手掌上,除去潮湿的一层,那还看得到水的影子。楞了半晌,听到张爷爷呵呵的笑声,才意识到自己将水都撒完了。小君不好意思的用手挠挠头,低着头憨憨的笑起来。
“我再去,这次保证不洒。”
“你这孩子,还是张爷爷去吧。在这里好好照看你姐姐。”张爷爷说完站起来走进竹林。
“姐姐,是小君不好,小君保证,下次一定不让水撒出来。姐姐不要怪小君哦,小君以后乖乖的不挑食,不乱捡东西,姐姐不要再丢下小君自己死掉,好不好嘛,姐姐~”看着这个黑瘦的小流浪汉“不知悔改”地摇着自己的手臂,那撒娇的语气,令韩晓想到自己的弟弟小时候淘气为了让自己替他在爸妈面前求情,也是这般摇着自己的手臂撒娇,长大后因为学习和工作的关系,自己学的是编程比较枯燥的专业,一直接活单干,很少回家,人变得有些木讷。弟弟活泼开朗,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关系虽说依然亲厚,但因为距离的关系倒是没有小时候亲密。此时看到这个叫小君的“小流浪汉”,一下子想到了自小疼爱的弟弟,忽视了身体的疼痛,不自觉开口道:“好…”
听到姐姐嘶哑的低声回答,小君兴奋的站起来,拍着小手在原地跳圈圈,“哦哦,太好了,太好了,姐姐不死了,姐姐不死了……”
这时张爷爷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竹筒,走出了竹林,远远的听见小君孩子气的话,笑骂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死字可不能乱说,活人可都忌讳这个字呢。”骂完双手合十喃喃自语:“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姐姐活过来了,小君一下子有了依靠,听完张爷爷的话,立马用小手捂着嘴巴,大眼睛嘀嘀咕咕的乱转,好似这样就能证明他没说过话。
张爷爷失笑,这孩子总算恢复了活泼,看来晓丫头对这孩子而言很重要哦。走到韩晓身边,将竹筒放到地上,双手慢慢的托起她的头部,随后将上半身依靠在左手臂上,右手拿起竹筒,慢慢的将水喂给她喝。
韩晓急切的吞咽着竹筒里的水,她敢说这绝对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水,不管什么牌子的山泉水、纯净水,都没这水来的清冽,来的甘甜,再加上竹子特有清香,琼浆玉液,不过如此。狠狠的灌了几大口,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久旱逢甘霖,什么疼痛暂时都隐退下来,头部也变得灵活。转过头,对着“大流浪汉”感激的说声:“谢谢!”
张爷爷失笑道:“你这孩子,跟张爷爷客气什么。”说着又要喂她水喝。韩晓就着竹筒刚要喝,余光看到旁边的“弟弟”两眼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喝水,不时的舔舔干燥的嘴唇。看来这孩子刚才为了给自己打水,都没顾得上自己喝,心里顿时淌过一道暖流,僵硬的身体似乎也变暖了。在还来不及确定自己处境的情况下,能得到一个孩子如此诚心的对待,何其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