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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止水诀

玉简繁复的纹路簇拥下,“止水诀”三个透着古朴气息的大字跃然于上。再看反面,亦有几行排列紧凑的小字。凌羽手捧玉简,轻念出声:

“止水诀共分三重,曰止叹、止心、止水。修习此功法者,尤为着重心境,需静心凝神,血涂于上,方得馈授。勤修此诀者,可除心障,花开花落,荣辱不惊。修炼此诀即为修心,静水流深,波澜不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直至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之境地方为大成。此诀修至三重止水,堪比天品。”

“原来是以修心为根本的法门……”凌羽自语一声,不再迟疑,咬破左手食指,将鲜红的血滴在止水诀之上。

鲜红的血滴在玉简上,并未纵横而流,而是凝成一团血雾,而后悄然渗入其中。鲜血渗入后,原本淡蓝色的玉简隐隐显出纵横扩散宛若蛛丝的道道血线,凝神望去,妖异平生……

“嗤……”

道道血线宛若一条条怪异的触手,自“止水诀”三字为中点,如一张血色之网徐徐蔓延至玉简通体,而后在血网围拢成型的刹那,“止水诀”三字忽的如水般起伏波动起来。这种波动起初并不明显,不过,随着血网抽丝剥茧般将玉简上的淡蓝之色徐徐榨尽,波动愈发剧烈起来。到得最后,“止水诀”三字竟是震颤欲飞,而那三字周围的玉简也是徐徐褪去颜色,最后尽数悄然化为灰白的粉末。

“咻——”

“止水诀”三字终于彻底摆脱玉简之束缚,凌空一字排开,而后在凌羽的注视下,划破虚空,直直没入凌羽璇玑之内。

凌羽见状,撩衣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细细感知,璇玑**情形顿时显现而出。

“止水诀”三字射入气海后,拖出一道长长的气尾,径直向那青菱而来。抵至青菱后,一道低不可闻的轻响,三字依次衔尾印于青菱之背面,与那菱旋各执一面,互不相扰。

此时,三字重叠交错,缓缓蠕动,最终化为一枚玄奥难懂的符文浅浅印于青菱之上。符文一成,丝丝缕缕的淡蓝色光线自其内喷薄而出,众纷繁光线之前端,皆为高速旋转的一个个细小钻头。钻头一成形,便似受到什么召唤一样,俱都拼了命的向青菱内部钻去。

修行者之菱晶乃天地间最原始能量所凝,其硬度堪比金石,凌羽所凝菱晶更是青品,故其硬度更甚。然而,这一切在那淡蓝色光线的钻头之下,似乎都不算什么,质硬如此的青菱在那钻头之前,却似是朽木所雕,浑然构不成半点阻碍。

“咝咝……”

凌羽胸腔之内似乎都模糊响起细微的声响,如此持续良久,再看青菱,已是变了副模样。此刻的青菱,散发的朦朦青光愈发璀璨,其上一面是无声旋转的菱旋,另一面则是那“止水诀”所化符文。符文中点之上,一丝丝宛若蛛网的脉络蔓延而出,直遍及青菱整个背面,咋一看去,就像那满是裂纹的琥珀,而那符文则是困于其中,挣扎欲出的孱弱生灵。那符文静若止水间,却又有一种脉动隐隐传出,直波及整个气海。

“且让我瞧瞧你这地品高级功法有何独到之处……”凌羽心念一转,那青菱之上的符文立时响应。那符文陡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蓝光,蓝光一闪而逝,符文也就此缓缓蠕动起来,打眼望去,晃如活物一般。

符文蠕动的幅度愈来愈大,到得后来,竟是缓缓衍生出一个类似菱旋的迷你气旋来。气旋刚一现形,便急速旋转起来。在这等高速旋转所产生的向心力下,气海中所储纳的影雾顿时如百川归海般,化为一道道小指粗细的均匀气流,乳燕归巢似的向那气旋暴射而来。影雾流方一接近那气旋,符文陡然便是一阵剧烈的闪烁,在这等闪烁之下,那气旋也似是被灌注以无匹能量一般,猛然一个加速,便将那暴射而来的影雾之流来者不拒的通通吞下。影雾被吞噬进气旋以后,就仿似被置于一具天然而成的磨石之上,被反复碾压,倾轧,直至其内糟粕尽去,唯余菁华方算作罢。那磨石虽是无形无相,运转之间更是缓慢之极,然而,就是这般缓慢,甚至笨拙的动作,却恍惚间似是暗含天地至理,给人以天下万物皆不可阻其分毫之势。让人不得不相信,在那等厚重如山的持续压力之下,即便是那天下至坚的金刚之石,也只有被无情压榨碾碎,洋洋洒洒为漫天尘埃中的一粒。藏巧于拙,大象无形,莫不如是……

那影雾被如此反复磨砺之后,所余之菁华如烟般飘飘荡荡自气旋尾部逸出,而后迫于符文之压,转而荡入那遍及青菱背面的丝丝脉络之中。那脉络如蛛丝般纵横交错,虽是丝丝纤毫,却又俨然是那可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直将那蕴量颇繁的影雾之菁华尽数吞下,犹未现盈溢之态。如此海纳妙相,不由让人叹一句,芥子幻须弥,须弥化芥子,衍衍无穷变也。此番诸般妙处,言语不能尽述其周……

影雾之菁尽数归于青菱脉络之后,其间又反复历经炼化,直至所余十不存一,方才自其内挥散而出。如此反复炼化后的影雾,较之前已是大不相同,原本其乃气雾之形,而今却被提炼为缓缓流转的液态形体。如此形态,已然是质的飞跃,相信此番之后,其攻击之力必然大为提升,这是不容置疑的。

影雾之菁被那符文初步炼化之后,一股脑涌入菱旋之内。在这里,影雾之菁将会迎来最终之炼,如此层层筛选,反复彻底炼化之后,这影雾菁华方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可随意掌控调用的自身之力。

原本之时,凌羽唯有靠着自身青菱吞噬炼化之力,方才能够自天地间纳入影雾并收归己用。虽其菱晶乃是高阶,对影雾之吞噬炼化较之低阶菱晶更具威能。然而,世间之事遍分利弊,高阶菱晶炼化之影雾,威力固然可怖,但正因其可通过更为繁复的炼化方式提升影雾之本质,借此提升影雾攻击之力,其炼化之所耗相较低阶菱晶也是更为冗长。因此,凌羽菱晶虽是高阶,但其修炼速度相较常人却是更慢。如今,凌羽终是修得品阶尚属上乘的功法,此番差别,或可拉近不少……

符文自气海之中抽取影雾反复炼化,待得炼化一毕,菱旋即将其吞噬而去。与此同时,外界天地间游离的影雾,亦被吸入气海,以弥补先前气海之空处,使得气海重新恢复盈满之态。如此下来,便是一个完美的循环,而随着一次次周而不止的循环往复,凌羽甚至隐隐感到,自身实力似乎也在悄然间丝丝涨动……

觉察到此番好处的凌羽,就似得到喜爱玩具的孩童一般,自然不肯轻易罢手。于是,凌羽彻底沉下心神,心无旁骛的修炼起来。严格的说来,此次借“止水诀”之功吞纳影雾,是凌羽迄今为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修炼。先前他虽亦曾尝试过,不过却未曾用过功法,只是单凭菱晶之力无意识的修炼,那般效率可想而知。如今,凌羽已有地品功法傍身,但却苦无经验,因此,他一面小心控制符文炼化,一面琢磨总结其间规律、节奏,如此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却也不亦乐乎……

时间悄然流逝,藏功厅内众人一个个俱是闭目盘膝,细细参悟各自功法妙处,一时间,这偌大的藏功厅也是渐渐归于沉寂……

“嗡嗡——”

如此静寂良久,藏功厅内陡然响起一阵阵不绝于耳的“嗡嗡”之声,却是那光罩消散所发。随着光罩的散去,入定中的众人也是不约而同的醒转过来,而后皆是长长舒一口气。

得获高阶功法者,俱是喜形于色,左顾右盼间,顺势与身侧之人搭个话茬,以便炫耀一番刚得的功法是何等品阶。若是旁人功法品阶高过自己,则虚情假意恭贺一番,心中却是暗自藏妒;若是旁人品阶低于自己,则免不了飘飘而然的听一番同样虚情假意的恭维之辞,而后在那等艳羡的目光中,说着连自己都是不信的谦虚话语,同时将心中那份得意极力渲染到最大。不得不说,此亦人生一大快事也!

再反观那些走了霉运,只寻得低阶功法的弟子,则是一个个愁眉不展,满面的苦大仇深。虽说心中苦楚,却还免不了强作欢颜,向那些好运的家伙说一些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以便来个锦上添花。若不如此,别的不消多说,万一人家以后凭着这领先于人的起跑线就此发迹了,自己岂不是平白错失了一个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而另一些衰到周遭同伴亦是同病相怜的弟子,苦无借此攀个高枝的良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一面互相安慰,一面暗暗鄙夷,同时心底又是大感快慰——愁什么,毕竟还有别人陪着自己一起倒霉不是?咱虽比上不足,却也比下有余……如此想来,心底倒也渐渐敞亮起来……

诸此种种,满厅的众生百态,道不尽的人情世故……

凌羽自石台之上站起,左右望了望各怀心思的众人,一丝浅笑缓缓浮上唇边,旋即轻轻一摇头,不再理会。

凌羽见多数人还在那里互相或吹捧,或谦逊个没完,索性自己跃下台来,向那来路走去。既然此间事了,亦算有所斩获,那么接下来,或许该正式潜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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