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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莽山镇女屠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张老爷在张智的伺候下,梳洗一番,便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客房,就看见张温和张谦拦着一个推着古怪木车的店小二。

张老爷看了一眼张智,张智一头雾水地摇摇头,正准备询问张温和张谦怎么回事时,那搭着白巾的店小二一脸委屈地开口了:“二位爷,小的真的是送早餐的。”

昨天见识了莽山镇的“异形异状”后,已经开始淡定的张老爷一个眼神止住了正欲开口斥责店小二狡辩的张谦,冲店小二道:“小二哥,有何事?”

那店小二一回头,看到张老爷后,精神一震,眉开眼笑,道:“老爷,小的这是来送早餐的。”

送早餐?

张老爷微微挑眉。

店小二以为张老爷生出了什么误会,连忙解释道:“老爷,咱们客栈是四星级客栈,您别看这入住价格高出一般客栈,那也是有原因的。”

张老爷想了想,微微颔首,等待店小二的下文。

店小二见状,谈性大开,脚踢了一下那木车下面某个地方,小木车就停在了原地,他扯下白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两眼放光地看着张老爷,手指走廊外道:“老爷,您看,那边就是咱们莽山镇的集市。”

张老爷顺势一望,这才自己昨晚不曾注意,近日天亮了才发现自己如今身处四楼的走廊中,也难怪他没有发现自己身处四楼,原来昨晚走廊上的窗户都关上了,他没有看到外面的景象。

此时走廊上的窗户打开,他才发现站在这里,能将莽山镇一览无遗,张老爷暗自点头:说来,这一晚一两银子的价钱,好像还不是很冤枉,毕竟,京城里稍微好一些的客栈,可就不止这么点价格了。

那店小二手指指着一处,道:“老爷,您可曾瞧见那一处?”

张老爷顺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看了看,好似……那是一处卖肉的摊子……啊,是了,那可不就是此行目的——莽山镇的女屠子么?

见张老爷眼睛一亮,店小二笑得更欢快:“老爷,没错了,那就是咱们莽山镇的景点,奇异诡三榜独占鳌头的屠娘子罗十娘的肉摊了。说起这屠娘子,那可是……”

张老爷眯了眯眼,店小二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他想起了人们口中,以及他查到的那些关于莽山镇女屠的那些消息。

莽山镇的女屠子,别说莽山镇,恐怕就是整个惠国,也是独一份。

为什么?

因为在人们心目中,屠彘售肉一般都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粗鲁汉子,惠国人有史以来,这屠娘子估计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位屠彘售肉的女子。

屠娘子,原是距离莽山镇十里外青岩村农家女,因族中排行第十,因此唤作罗十娘。

说起这罗十娘,两年前的她可是周围一大笑谈。

当然,不是什么好话。

罗十娘的阿爹罗老夯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兄长罗老宽和罗老实。比起两个兄长,罗老夯算得上是子嗣艰难,与妻子杜氏成亲二十年,已经准备抱养一个孩子继承香火时,这才有了罗十娘这么一个闺女。

罗十娘算是两口子老来女,从小就如珠如宝地被罗老夯两口子娇养长大……自然也养出不少坏毛病,在罗十娘出嫁前,老两口到处跑着给这个老来女善后。

不过,罗老夯三兄弟抱团儿,罗十娘的堂兄堂姐堂妹们即便是厌烦了罗十娘的种种,最后却也因为罗老夯的因素,在罗十娘还未及笄的时候给她找了一门亲事,早早就把这个祸害嫁了出去。

罗十娘的夫家姓王,就是那邻县蚌落镇杂货铺子东家王福生。

王福生性格温厚,属于那种见人笑三分的和气人儿,又是家中独子,虽幼年丧父,母亲王老太一手抚养长大,娘儿俩相依为命,但也是家有薄产,小富之家……算起来,也是一门好亲事。

只可惜罗十娘从小就被溺爱的父母娇宠坏了,成亲六年后,恁是让王福生及其族中长辈以七出犯四,一纸休书下了堂,送回了莽山镇的青岩村娘家。

罗十娘被下堂,却不知悔改,于堂姐一次争执中,险些上了四岁的外甥,堂姐夫一怒之下推了罗十娘一把,罗十娘脑袋砸在石头上,再次醒来就前尘尽忘,不过,倒是就此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这罗十娘醒来后,一次受了伤,右手都险些被砍刀剁了下来。

不过,就是这次受伤伤愈后,大伙儿就发现了罗十娘一个惊人的变化……嗯,除了性子变好了,孝顺爹娘了,突然间懂了很多东西,还有就是罗十娘力气变大了。

说是罗十娘一只手就能举起一副装了一石米的担子,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走路带着风。

为了试探罗十娘到底力气有多大,邻村的几个成日摸鸡偷狗,游手好闲的年轻汉子还打赌让罗十娘举了村头的那个大石磨盘。

结果可想而知,四五百斤重的大石磨盘,恁是让罗十娘“嗨”了一声,聚过了头顶,绕着村头的大晒场转了五六圈才放了下来,骇得打赌的几个汉子当场遁逃,打那之后青岩村夜不闭户,治安升了好几个档次。

罗十娘力气大,这下子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更知道这个突然比精壮汉子还要力大无比的罗十娘开始孝顺爹娘,帮着爹娘做家务,下田干活了……大伙都说罗家祖宗显灵,罗老夯两口子苦尽甘来了。

却不想,罗老夯两口子过了做梦都能笑醒的日子不过两三个月,村里进镇子买东西的人就急冲冲跑到罗老夯家,神色惊慌地道——罗十娘惹祸了,惹了镇上最凶恶的屠子孙老虎,孙老虎要杀了罗十娘。

孙老虎是谁?

那可是莽山镇最凶恶的地头蛇,相传孙老虎祖上就是杀了几十个人,因为家里塞了钱,没被斩立决,流放到了这边的。

有这样的祖先,孙老虎也不是好鸟,早几年外面闹旱灾,好多流民跑来莽山镇逃荒,孙老虎就拧着一把杀猪刀守在莽山镇外面的山拗口,恁是趁火打劫做了不少丧天良的事。

你说这样的刁民没有王法约束?!

哼哼,谁不知道孙老虎的嫡亲妹妹孙二娇就是湖东县那十年不曾挪窝,吃人不吐骨肉的县老爷柴布道的第八房小妾?本来就凶残的孙老虎又多了这么一个靠山,谁还敢惹这样的孙老虎?!

在莽山镇横着走的孙老虎要杀了罗十娘,这还不是抬手挥刀的事?!谁都知道孙老虎杀猪十年,经常是早上一开市,他人就扛着两口杀好退毛的上百斤的生猪,如履平地直接到肉摊子,然后肉沫纷飞,猪肉就变成了一块块的肉条儿,挂在了档口挂钩上。

罗十娘惹了孙老虎……死定了!

等软了两条腿,路都不会走村里人给背到镇上的罗老夯一行人抵达莽山镇集市的时候,罗老夯还没有扯开嗓子,老泪纵横地哭喊死去的闺女,就见人群散开一条路。

呃。

吨位不小的罗十娘,一两肉没少,完整囫囵地站在……肉摊子上,正在挥着杀猪刀划肉,完全就是一个技术熟练的屠夫模样。

至于那个孙老虎嘛。

咳咳,鼻青脸肿地正趴在地上,嗯,正在写猪肉摊转让协议……孙老虎和罗十娘比武输了,输了猪肉摊子,还得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莽山镇。

为啥?

因为罗十娘说了,以后莽山镇只能有一个卖猪肉的,谁敢来莽山镇卖猪肉抢场子,哼哼……罗十娘哼哼两声,人们就看见那一大块估计有百来斤的猪肉已经变成了肉沫,那速度,那力道,那凶残模样,简直比孙老虎还孙老虎。

打那之后,莽山镇就真的只有一个卖猪肉的屠子了。

嗯,还是一个女屠子。

自此,引得无数外地人争相跑来目睹莽山镇的女屠子,嗯,就跟动物园看大猩猩一样。

因为屠娘子罗十娘的凭空出现,来莽山镇的外地人越来越多,只是一般繁华的莽山镇,恁是变得比县城还要繁华。

当然,随着来莽山镇参观屠娘子罗十娘的人流越来越多,莽山镇先后出现了“罗家旅行社”,标上星级的客栈,以及各种小吃小玩意和各种古怪的店铺,让莽山镇出现了不逊于京城的繁华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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