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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罗五娘倒霉了

张老爷四人的到来和离开,并没有给罗家齐家奋力直奔小富即安的康庄大道带来什么震荡或阻挠,就犹如掉入湖中的一滴水,激起一圈小小涟漪后,很快就归于平静。

罗家的旅行社在镇上相继出现简家旅行社,常家旅行社,王家旅行社后,就逐渐退出了接送游客的生意,开始了被人视作“跑腿”的卑贱行当……嗯,虽然一开始这种生意不太被人接受,主要是人家不是很信任他们。

在这些人心目中,即便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与其被人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而气闷,不如自己劳力劳神一些,亲自来取……嗯,若是吃食儿,实在麻烦了,就忍忍,下次亲自来了莽山镇再吃个痛快就成了。

因为有了这种心态,罗家的生意变得十分难以开展,那段时间闹得罗家三房人都气氛低迷。最后,恰是那位长期参加罗家旅行社来莽山镇游玩的李老爷,无意中因为想念罗家卤菜,玩笑地给了一份卤菜的价钱,让罗家旅行社送了一份道湖东县县城的李家……等到罗大勇两兄弟真的把还带着一丝热气儿的卤菜送到了李家后,原本还将信将疑的李老爷愣住了,交付了“跑腿费”后,罗大勇兄弟正准备离开时,李老爷拦下了兄弟俩,第一次,认真地询问了罗家这个所谓的“物流”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到罗大志仔细地给李老爷解释一通“业务”后,李老爷不太看好,却也觉得庄稼人实诚,并不觉得罗家人这是为了赚钱,而是觉得他们完全是为了方便他人,当场还赞了一通罗家人“厚道”。

因为李老爷的宣传,罗家的物流生意逐渐走进大伙儿的生活,嗯,一开始的,大多是“外卖”业务,也就是给他们送送罗家卤菜而已。

蚊子腿小也是肉,不是吗?

反正罗家物流是不动声色地做起来了,罗老夯三兄弟满意地又开始不显山不露水的日子,除了罗十娘继续在镇上卖猪肉,罗大勇堂兄弟俩开始“跑腿”,一家人又回到了原来耕田种地的农家生活。

倒是罗五娘三姐妹的卤菜生意越来越红火,成了莽山镇继屠娘子之后,又一个特色。

第一个月下来,罗五娘悄悄告诉罗十娘,说她们这个月除了每日交税的钱儿,购买药材熬制卤水的钱儿和给罗十娘买猪下水的钱儿……当然,这都是姐妹三人硬要给罗十娘的……就赚了十二贯,这可是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罗十娘听后,笑了笑,倒是嘱咐罗五娘,说是卤水不用经常换,往往老卤卤出来的味道才会更好。

罗五娘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过,下一刻却掏出了三贯钱,放在了罗十娘跟前,罗十娘一愣,不解罗五娘要做什么。

罗五娘抿嘴一笑,道是姐妹三个商量了,卤菜这么赚钱是好事,但是要是罗十娘没有教给她们,她们也得不来这么多的钱,所以以后每月赚的钱,她们都会跟家里这边一样,分成四份,姐妹四个一人一份。

罗十娘摇了摇头,推了回去,仗着力气大,恁是让罗五娘动弹不得,直道是买了猪下水就够了,不至于每天都要把猪下水拿回家浪费了,至于钱,她的方子也不是什么宝贝,本该早就想起来的,结果晚了两年才弄出来,不说是帮补姐姐们,只是想姐姐们有个赚钱的行当,至少以后外甥外甥女们的嫁妆聘礼不用愁了。

罗五娘一听,眼圈就红了,罗十娘见状,面瘫着脸只能道是大不了以后外甥外甥女们成亲的时候,她送礼少一些,现在这些都算是她提早送的礼金。

罗十娘这么说了,罗五娘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红肿着眼睛,回去跟丈夫和姐妹们原样儿说了一通,众人闻之一片唏嘘,直道罗十娘总算长大知事儿了,不会再让三叔三婶操心了……假设,只是假设,罗十娘以后若没有后人的话,让家里闺女儿子们要把他们十姨母当亲娘看待,要和对待亲娘一样孝顺他们十姨母,给他们十姨母养老送终。

事后,罗老夯老两口也问起这事儿,罗十娘本来不想再提,无奈也得这般那般一说……听了罗十娘知道回报姐姐们了,罗老夯也红了眼,说是想起打小罗十娘祖父祖母都偏疼他这个幼子,两个哥哥让祖父祖母操得小小年纪就要当家做主人,后来两个嫂子进门也一起护着他,为了将来照顾好他这个子嗣艰难的弟弟,两个哥哥可谓是尽心尽力,后来又有了愁人的前罗十娘,两个哥哥嫂嫂和侄女侄儿们,也是煞费心机,跟着他一起到处给前罗十娘善后不说,还得无数次宽恕前罗十娘各种伤人的话和动作。

罗老夯老两口这些话,让罗十娘也是纠结了几天……郁闷啊,她就是个来帮前罗十娘还债的么?!(╯‵□′)╯︵┻━┻

天气渐渐越来越热,春天过了,夏天来了。

这个时候,小青山山脚的罗家人听到了一个十分气愤的消息:罗五娘婆家那边出事儿了。

原来,这几个月来,罗五娘三姐妹因为弄了这个卤菜,生意越做越好,自然赚的钱也越来越多,让罗五娘在婆家也愈发挺直了脊背,婆母对她也好了不少。

只是,这有人眼红,那可不是人为能制止的。

董水生兄弟两个,董水生是老大,下面有个弟弟董长生,因为董家是水上人家,虽然规矩没有那些什么大户人家那么多,但是还是比一般农家多了很多忌讳……比如,董家不分家,在他们常年水上跑的人家来看,分家是不吉利的。

而董长生的堂客江氏,由于娘家条件比罗家好,一向都是觉得高人一等地俯视罗五娘这个妯娌的,哪曾想,罗五娘居然捯饬出那个卤菜,还卖得一片红火,交给公中的钱也总让婆母笑眯眯地能说叨好几日,话里话外都是罗五娘能干,罗家娘家人爱惜出嫁娘子之类的。

而江氏,嫁入董家好几年,虽说跟董长生两口子还算恩爱,可是江氏一连三个都生了女娃,哪怕罗五娘只带活了一个,人家董小船可是哥儿啊,她家的三个丫头片子怎么能跟董小船比?婆母虽然偶尔无意间也会拿这说事,但是也只是顺话带一嘴的无心之语,根本没有像其他婆母那边咄咄逼人,紧咬不放。可是江氏心思沉,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把柄……因此,江氏经常没事找事儿为难罗五娘。

罗五娘想着自家哥哥嫂嫂也是多年无出,觉得能理解江氏,大多时候都不予理会,江氏闹厉害了,她干脆去七娘九娘家,姐妹三个继续研究卤什么菜……因为有罗十娘的引导,罗五娘姐妹三个已经不再局限于卤猪下水了,她们如今还卤猪耳朵猪头肉了,而且,罗十娘还教了她们灌香肠的方法,现在卤菜摊子不单卖卤菜,还卖外人见都没见过的香肠。因为香肠熏烤过,便于存放,这香肠都远销湖东县周围好几个县城,生意那是供不应求。

江氏见罗五娘不搭理她,愈发觉得罗五娘是轻视她,一次闷闷不乐的回了娘家,正好遇上了娘家那个她平日就看不上眼,拧不清的二嫂,以前江氏是看见这个二嫂就躲了的,这次却鬼使神差地跟这个二嫂说了几句话,没曾想这个二嫂一通浑说,恁是说中了她不能生儿子的痛处,让江氏当场就红眼落泪,跟这个二嫂吵了一大架。

事后,江氏的娘老子并没有帮她,反而是帮着那个二嫂……为啥?她那个二嫂又怀上了,家里宝贝呗!

江氏长这么大,出嫁也这么几年,第一次被亲娘老子骂了一通,回到婆家左看右看,什么都不对劲儿,就连她喂猪的时候,都觉得那老母猪瞧不起自己,当场就摔了猪食盆,坐在院儿里嚎啕大哭。

江氏这么一哭,把带着董小船串门子回来的罗五娘婆母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询问江氏怎么了。

其实,罗五娘婆母还是一个好婆婆,不然,按照宋氏那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让罗五娘嫁去董家呢?!

江氏见婆母询问,总不好说是自己因为生不了儿子难过,回了娘家还被自己亲娘老子一顿骂吧?!不过,看着董小船一身料子不错的新衣裳,不用多想就知道一定是罗五娘娘家给董小船置的,再想到自己三个闺女还穿着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补补老三穿的旧衣裳,回到娘家也不见亲娘老子哥哥嫂子帮着孩子们添一身儿,不由悲从心来,嗷嗷大哭,无论婆母怎么问,她就是越哭越委屈,但是死活不说原因。

晚上董水生董长生两兄弟跟着董老爹回家了,江氏因为哭了一下午,哭得累了就睡了过去,忘记做晚餐,惹得在外面累了一天的董老爹发了一顿脾气。

这下好了,本来江氏就憋气着呢,董老爹这扯着嗓子一吼,江氏又嚎啕哭了起来……水上人家本来就忌讳女人家哭闹,这不吉利,再加上这个小儿媳妇儿一向都揣着小心思,早前还为了罗五娘经常回娘家撺掇婆母闹了罗五娘一顿,让董老爹在如今愈发过得顺趟的亲家跟前很是抬不起头,于是,心里生气无名火的董老爹就又吼了一声:“哭什么哭,有本事哭,你就给董家添个带把儿的。”

董老爹这句气话,可把江氏的炸药点着了,江氏索性就坐在院子中,拍着腿大声哭诉罗五娘成天不落家,也没见给家里做几顿饭,一个妇人家家不守妇道,出去抛头露面……云云,反正罗五娘各种不是,她江氏为了董家呕心沥血,还讨不了董家的好,委屈啊,委屈得都不想活下去了。

眼看公爹跟丈夫大伯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江氏心下一凛,想起娘家村子里一个生不了儿子的堂客,给婆家休了,而且罗五娘娘家的妹子不也是这样给休了的么?于是,不扯董家的不是了,反而换了一个话题,说日子过不下去了,死活要分家,不分家就会逼死她,不分家她就带着三个闺女去跳门前的气短河,反正丫头片子董家不稀罕……云云。

这么一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董老爹的脸色越来越黑,恨这个不知事拧不清的小儿媳妇儿,同时也开始觉得大儿媳妇儿虽然能赚不少钱贴补家用,但是每日出去抛头露面……他确实被几个老哥儿笑话了。

于是,江氏的事把罗五娘拉下了水,罗五娘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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