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不可测

徒儿，不要小觑风云客栈，尤其店主云惊雷和他女儿云飞燕，一向深不可测，必是非凡人物。这是疯和尚一再提醒凤随随风的话。凤随风觉得师傅的话很有道理，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传言说《武穆遗书》的出现就起于风云客栈呢。看来并不起眼的风云客栈，果真藏龙卧虎？凤随风快步进入客栈大门。他深感纳闷：怎么平日热闹纷繁的风云客栈，此时门可罗雀，不见一个顾客。云飞燕双手托腮坐在柜台后发呆。见凤随风猛然闯入，先是一惊，而后又平缓地说道：“啊。大侠是舍不得我们风云客栈吧。再次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云飞燕瞪着两只乌黑发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凤随风嫣然一笑。凤随风也紧紧盯着云飞燕，试图从她纯净无邪的神情里看出一丝破绽。一个男人这样看着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女性，一是窥探到了对方心中的秘密，二是一见钟情。无论出于何种情况，云飞燕对这样的异性眼光顿感不适，这些都源于一个少女的本能保护。怎么这样看我？未必，未必……哎呀，什么呀？“凤少侠要住店，我给你安排一间上房如何？”凤随风说：“那就有劳云小姐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待我住下来再慢慢察探，凤随风心里道。云飞燕起身离开柜台，进入后院一阵忙活，又来到外店把凤随风领到安排的房间，指着铺成说道：“凤少爷你看这间房怎么样？”凤随风擦看一番：“甚好，甚好，谢谢云姑娘了。”云飞燕看着凤随风道：“你那四位侍女怎么没有同来呢？”“唉，她们，她们以后不会来了，我要一个人，单枪匹马仗剑天下。”“要是来了，这间床再大也睡不下的。”云飞燕一笑。凤随风侧头一看云飞燕：“你把我看成什么了人了，如同猪狗一般，更没有伦理道德。”云飞燕笑盈盈地说道：“小女子多有得罪，凤少侠有何吩咐在下随时恭侯。”而在心里却嘀咕道：一本正经什么啊？凤随风一边放下行囊一边回答道：“去吧，我有事就唤你。”看着云飞燕喋喋地远去的身影，凤随风把窗棂一拍：这丫头真有意思。云飞燕走后，凤随风开始十分悠闲地在风云客栈里散起步来。四处搜寻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白素贞小青你们究竟在哪里呢？还是先回去看看母亲与白如玉之战进行得如何。看着凤随风出了店门。云飞燕大惑不解：这个家伙究竟是为了《武穆遗书》还是为了这两个丫头片子？凤随风一路急行，匆匆赶回凤舞山庄。一看眼前场景不惊大惊失色：啊，娘亲……凤舞山庄已被焚毁，满目疮痍，一些没有燃烧过的木头还冒着袅袅青烟。凤双飞、春花秋月四位侍女，灵蛇教众人均不见踪影。只有几只乌鸦在树上叫个不停。凤随风暗想：以母亲的武功才智，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测……母亲不知下落，白素贞小青也不知身在何处，灵蛇教又毫无踪迹，何不到凤山寺去看看，这里人来人往，也许就有他们的消息。凤随风稍息片刻又马不停蹄地向凤山寺走去。凤山寺禅宗四祖道信于隋唐时创建，位于蕲州的凤凰山上，远远望去云雾袅绕，期间经声玄觅，充盈着巨大的空。凤随风来到凤山寺，已是黄昏。黄昏中的凤山寺，暮鼓声声，冥色四合。走过山门，来到一位小师傅前，双手合十：“师傅能否留宿一夜。”小师傅打量了一番凤随风，见不像坏人，便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施主跟我来吧。”凤山寺，对凤随风并不陌生，每年都会和母亲来这里烧香拜佛，师傅疯和尚也经常光顾这里。暮鼓中，那些和尚还在打座念经，做夜课。凤山寺很大，几层几院，里面古柏参天，小桥流水，亭阁画舫。夕阳已经落在山后。暮色中，天边一片云霞，犹如火烧一般。经过几道过桥，和屋角，小师傅把凤随风引到了香客房。时过半夜，夜课的和尚早已入睡，山外灯火全灭，静寂无声。凤随风熄灯就寑。但他哪能睡得过去，在铺里翻来覆去，眼睛始终睁着。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警觉。使出飞凤舞轻功身法，从敞开的窗户飞出，发现一个黑影正在奔向后院。凤随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黑影径自来到一间厢房，推门进去。凤随风用手沾了些口水，将窗户纸戳了一个小洞。咋一看，凤随风大出意外：那黑影怎么是云飞燕？而屋里还有一个黑衣人，并把头包得紧紧的。凤随风把耳贴在窗户上，努力听里面的声音。“蝶姐，白如玉可有什么新动向？”云飞燕在说。“她正在派人四处搜寻白素贞的下落。此外，金国可能再次兴兵南下，灵蛇教重现江湖正是为了配合南下行动。”另一个黑衣人的声音却又是这么熟悉。但凤随风一下难以记起在哪里听过。云飞燕继续道：“看来，我们要尽快联络各路武林同道，以免让灵蛇教有可乘之机。对了，用白素贞换取金兵的军事计划可行吗？”“军国大事，岂能是两个弱女子能阻挡得了的？不过白如玉乃金国郡主，地位尊贵，爱女心切，到时见机行事吧。”另一个黑衣道。夜行人的轻功也是了得，一出门，几个腾跃就不见了身影。正欲追赶，却在后面传来一声娇喝：“那里走？”随既一杆银枪，射出梨花万朵，纷纷飘向凤随风的要害。“好厉害的枪法！”“还没有领教过家传的枪法吧，选择让你现在见识见识。”云飞燕在月光下，一连耍了几套枪法，让凤随风目不暇接。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施展出飞凤舞和师父传授的逍遥步凌空急退才逃脱枪花的围剿。淡淡的月光下，凤山寺静谧，这些跳出三界外的不理红尘事的和尚正在酣声如雷，浑然不知道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云飞燕停止追击，手中银枪斜指凤随风：“你怎么到了这里？”“我正想问你呢，你倒反客为主了。”云飞燕笑声爽脆：“你不知道偷听偷窥是最肮脏龌龊的事情，一个大老爷们合适吗？”凤随风尴尬地笑了两声，若非夜色掩饰云飞燕必定看见他满脸通红。“看在你前几日在风云客栈痛打几个金狗的份上，今晚之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怎么知道那四个黑衣人是金狗。”“你只认为天下人只有你聪明，我早就知道他们是金国国师金刚法师猎鹰堂的人。”“看来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算了，不说这些事了，不过今日之事，你可不许有半点泄漏。”云飞燕声音严肃，竭力表现出十分凶恶的样子。凤随风依然如逢大赦，赶紧点头道：是是，在下一定守口如瓶。看着凤随风那认真劲儿，云飞燕倒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把银枪一挥说道。“凤公子为什么不辞而别，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唉，一言难尽啊，到现在娘亲不知下落，我们的凤舞山庄也被灵蛇教付之一炬。”凤随风难过的低下了头。“回到房间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议。”云飞燕说完飞身上路，向风云客栈回去。回到凤山寺的凤随风躺在厢房里更加心乱如麻，他隐隐感觉在云飞燕背后有着巨大的背景，非一人一团体，而是，而是，唉……，可以很有把握的说白素贞的确就在云家父女手中。没有睡意，翻身下床，禀告了一下守夜师傅，就此又折转至风云客栈。夜色退去，晨曦微露，云飞燕刚刚打开店门，凤随风就迎了上去：“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冤家路窄，你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究竟在干些啥？”云飞燕连连叫苦不跌。“这里的店钱还没有付呢，所以就连夜赶回来了。”“油嘴滑舌，一定不是好青年。”云飞燕把手依在店门上说道。清晨的风习习吹来，额上一缕头发被轻轻掀起，一张清新青春的脸庞，在这个早餐格外明亮。凤随风看得如痴如酔。“看什么呢？”云飞燕对视一眼凤随风，发现对方的眼里，喷出的完全是火焰，这种情况，只有饿狼见到羔羊才会出现。凤随风：“我十分慎重地给你说吧，我要去找白如玉和灵蛇教等人，救出我母亲，消灭灵蛇教。”“好男儿，就应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在这乱世之秋，就要挺身而出，含笑沙场，精忠报国。”云惊雷从身后上来说道，这样才结束二人在门口的“僵持”局面。云飞燕一拍手：“好气魄，我看见大宋的真男儿了。爹爹，我不妨与凤公子同去。也开开眼界。”云惊雷爽快地回答道：“我看行。”云惊雷转身进入后房。不一会儿带着白素和小青走了出来：“你们带上他们吧。”果然不出所料。白素贞与小青看上去气色不错，只是一个神情落寞一个满脸委屈。看到凤随风，白素贞对他淡然一笑，小青却狠狠地瞪了凤随风一眼。吃过早饭，四人一你同上路，直奔蕲州码头，雇了一艘客船沿江而下。江水湛蓝，两岸青山逶迤，云飞燕谈笑风生，指点江山。“正作南宫第一人，暂随霓旆怆离群。晓从阙下辞天子，春向江头待使君。五马尚迷青琐路，双鱼犹惹翠兰芬。明朝无路寻归处，禁树参差隔紫云。你们说说唐代诗人李山甫所送的蕲州裴员外是谁吗？”“下车书奏龚黄课，动笔诗传鲍谢风。江郡讴谣夸杜母，洛城欢会忆车公。笛愁春尽梅花里，簟冷秋生薤叶中。不道蕲州歌酒少，使君难称与谁同？这是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寄李蕲州，在里面大赞蕲州出好笛。”凤随风暗暗吃惊，在蕲州和妈妈隐居多年，也算土生土长了。文才武功、兵法谋略、时势历史均有涉猎。但云飞燕评点本地江湖人物、论述天下局势，无不精彩独到。我凤随风自叹不如。云飞燕供手让礼：“哪里，哪里，关于蕲州的诗词颇多，李白，杜甫，杜牧等大诗都曾游历于此，留下许多墨宝。同时这里也是战略重地。当年曹操兴兵南下，就在此安营扎寨……”说道这里，面对大家迥异的目光嘿嘿一笑：“我只知毛皮。”白素贞始终默默无语，此时心头波澜起伏。她既责怪母亲，从小不让她涉足江湖之事。又恨自己没有学点武功，现在又因自己是灵蛇教主之女，三番两次成为人质，只有逆来顺受，最近更被那可恶的许仙视为邪教中人，真是气煞我也。小青丝毫没有注意到白素贞的这一微妙心里变化，而是津津乐道地听着云飞燕小姐的眉飞色舞。“云小姐知道的真多，那么你知道金人会南下再次进攻我们大宋吗？”小青本以为可以难住云飞燕，消消她的锐气，却没有想到云飞燕只是轻轻点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三岁小孩也是知道的。”凤随风站在船头，看着两岸一晃而过的魏巍山峦，不竟心旗荡漾，转头说道：“大金国已经兴师动众，有的组织已经先行南下，惑乱人心，干扰社会次序，所以大家应该小心为好。”船行三日，终于到达苏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