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谦摸了一下鼻子，生怕再流血，不过眼睛盯着九叔，他的话里有话！
“收藏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这话你认同不？”九叔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滋滋有味地品尝着。
“认同！”
“就像炒股票一样，赚钱了就说投资，赔钱了就说是收藏——我现在还收藏好几只呢，哈哈！”九叔擦了一把嘴巴：“小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拉倒，不许外传，咋样？”
“行！”封子谦发现九叔很有意思，说话很生动很深刻更有内涵。他明明知道父亲出事的前因后果，却不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就如同一个魔术师，解开谜底前总是先铺张一番。
“话说有爷三个是盗墓的，老子平时教他们盗墓技巧，丰富他们的盗墓知识，想着有一天能一起做点事儿。儿子很笨，总是学这样忘了那样，而侄子却很聪明，一点即通，是天生盗墓的好苗子！”
九叔抓起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盗墓可是技术活，天生好苗子不多见，所以老子很器重聪明的侄子，把毕生的经验几乎都传授给他，而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却只能学个一知半解，但望风踩点也足够！”
封子谦认真地听着，他喜欢听盗墓故事，损友曲风和没少讲过盗墓趣闻，但九叔讲得声情并茂，仿若他就是那个“老子”一般。
“有一天老子在荒郊野外发现了一个辽代古墓，便准备好工具领着儿子和侄子就去了。挖了三天三夜才打通墓穴，找到了墓道，却遇到了封门，不太好开。老子便吩咐儿子用蛮力砸开石门，而后安排侄子在洞里，儿子在外面接应，他钻进去取货。”
九叔迷离着双眼又喝了一杯酒：“老子进入洞口在石门后面找到一只小金马送了出来，侄子摩挲半天才递出去，当老子到另一侧摸金的时候，却中了埋伏！”
“啥埋伏？”封子谦惊疑地看着九叔的大红脸问道。
九叔神秘一笑：“是飞刀啊！老祖宗的智慧不是我等能达到的，好几百年了埋伏还不失效！那个老盗墓贼以为取出了第一只镇墓兽后就安全了呢，没想到被飞刀穿胸了。侄子一看出事了都吓破了胆，不敢进去救人，但还惦记大墓里面的宝贝，你说咋办？”
还能咋办？救人要紧啊！封子谦一笑：“救人！”
“错！那个侄子把望风的堂兄弟喊下来，告诉他出事了，他要去找人，儿子不同意，下洞后就冲进去救老子。”
“儿子也被飞刀穿胸了？”封子谦惊疑地问道：“难道他堂兄没告诉里面有飞刀？”
“告诉了啊！但这次很幸运，没飞刀！”九叔阴阴笑道：“儿子把老子从里面拽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而侄子却不管老子，直接上门后摸金，触发连环埋伏——落顶石，直接把他拍扁了！”
这个故事很惊险刺激，但没有损友曲风和讲得玄乎，可见九叔讲的是真实事件。封子谦给九叔倒了一杯酒：“后来呢？”
“后来那个龟儿子无法把老子弄到上面去，便独自带着两匹小金马爬出洞，然后把洞口给埋了！”九叔又喝了一口酒，满脸已通红，说话有点舌头发硬，显然是有点喝多了。
静谧的小酒馆飘满酒香，温暖的炭火炉子发出噼啪的燃烧声。封子谦望一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雪来，又看看九叔，苍老的面容饱经风霜的模样，估计跟那个老盗墓贼有的一拼！
“小子，这故事说明了啥？”
封子谦摸了摸鼻子头儿讪笑着摇摇头：“老子不应该相信那个侄子，还是儿子可靠！”
“错！投资害死人啊！因为侄子比儿子聪明，那个混球老子便把希望寄托在侄子身上，期望有一天他能扛鼎，这叫投资。老子死了投资当然成了打水漂。聪明的侄子太贪财，不禁不想着回报投资者的老子，还他么的见利忘义，只便宜了那个儿子！”
封子谦咧嘴一笑：“您说的有道理，如果那个老子有点眼光的话分散投资，有风险意识，就不至于人财两空了。”
“现在你明白你爹错误在哪了吧？”九叔擦了一把额角上的汗，终于说明白了前因后果，废了牛劲啊！
封子谦恍然大悟！
“小子，还不止于此，这里面我怀疑还有隐情，但想不明白，我想了一年多也没想明白你爹究竟是咋中别人套的！”
九叔靠在椅子里呼出一口浊气盯着封子谦，老封事前几个月表现很古怪，但这些话他能听明白吗？有些事情连自己都糊涂得很！
封子谦愈发对九叔的话疑虑重重。父亲的离去曾经让封子谦痛不欲生，美满幸福之家就此消逝。难道都是投资失败惹的祸吗？
父亲之死似有隐情！表面上看是因为投资失败导致急火攻心，工作出现失误工伤而亡，但实际绝非那样简单！
蓝色的火苗舔着煮酒器，九叔拿起酒杯感觉了一番，满意地放在自己的面前，猩红的老眼看似迷离，却透着一股锐利，盯着封子谦，继而端起酒杯一口喝掉。
有的人喝酒是为了品味，有的人是为了消愁解闷，九叔喝酒是为了解渴！封子谦自认没有九叔那样的酒量，只小口慢饮，苦辣自不必说。
“九叔，我父亲是不是经常跟您混酒喝？”封子谦又给陆九霄斟满一杯酒放在煮酒器里，煮一杯酒要十多分钟时间，以此拖延九叔的饮酒速度。
“混酒是有，但不经常。你爹很少喝酒，除非……”陆九霄顿了了一下，看一眼窗外的雪，又道：“除非他梦醒之后！”
封子谦一愣，仿佛触及到了某根神经一般：“你说我父亲经常做噩梦？”
“不是噩梦，也不是经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凡人肉胎的谁不做个梦？但你爹却不同！”九叔用手指点着桌面：“我今天中午还做了个梦呢，梦见你爹跟我说话，具体内容太多，早忘脑后了！”
九叔有点不正常！封子谦讪笑着熄灭煮酒器，把酒杯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惊疑地看一眼陆九霄：“九叔，您别吓唬我，我胆子小！”
“人这辈子啥事都能遇到，平平安安顺顺溜溜地过下来不容易，就像我跟你爹似的，总想搞点投资赚点外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外财都叫鬼赚去了！”九叔冷笑着叹息一声。
小店内昏黄的灯光略显阴暗，风雪吹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声音，而角落里喝酒的一老一少颇具古怪，尤其是陆九霄！
“九叔，我爹临走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之处？比如精神不好之类的……”封子谦没有送老父亲最后一程，当他接到九叔电话的时候正在部队拉练，回来后父亲早就走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也是我这辈子所遇到的最难以启齿的事！”九叔压低了声音看着封子谦：“就是关于你爹重金投资玲珑盏前后发生的事，之所以难以启齿，是因为我无能为力救他！”
封子谦凝重的点点头。也许这些才是九叔今天找自己喝酒的真正原因，也许这些信息连母亲都不知晓！
“赛宝大会前一个多月，工务段领导派我和你爹去陕西学习，我老哥俩这么大岁数还学啥习？领导不过是给个机会散散心旅旅游罢了。那会我便已醉心收藏青铜古币，你爹陪我去潼关淘宝，我买了一大堆铜钱，你爹啥也没买，很郁闷。”九叔添了一下酒杯说道。
陕西是十三朝古都，古玩市场及其发达，淘宝捡漏者云集，一夜暴富者有之，一夜破产者更多。
陆九霄和老封去潼关不过是开开眼界而已，若说是收藏青铜重器是不可能的，买几枚铜钱做个纪念还很靠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