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用力啊!您要用力啊!娘娘——娘娘!”无论产嬷嬷在一旁怎么喊叫,芳萱就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不上力气,脸色青白,一动不动,却还是不停的问着“皇上呢?皇上呢?”“皇上一会儿就到,太皇太后在外面看着呢!您别停啊!您倒是使力啊!”“我,我——啊——”芳萱忽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痉挛,疼得到仰。“娘娘!娘娘!”一阵天旋地转,芳萱再也熬不住,晕了过去。
“皇上人去哪儿了?他的皇后生孩子!他人呢!”“皇额娘不要太担心了,儿媳已经派人去找了,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自己的皇后走在鬼门关!他倒好!你说这要是以往哀家可……”布木布泰话还没说完看,只见产嬷嬷满是是血的从产屋从过来“太皇太后,皇后娘娘的胎位不正,而且,龙子又是早产,皇后娘娘熬不过去,晕到了,龙子不能在肚子里太长时间,否则会窒息而死的!那样就一尸两命了!太后娘娘现在您是要保龙子还是要保皇后娘娘?”“保龙子!”布木布泰只思量了几秒,就做出了结论。“哎!”产嬷嬷答应了声,转身进了里屋。
“啊——”一整声嘶力竭,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哭泣。“恭喜太皇太后!恭喜皇太后!是皇子!是皇子!”产嬷嬷抱着还有血迹的皇子,连忙出来报喜。看到皇子,一屋子的人终于松了口气,洋溢着许久不见的笑意。“皇上呢?皇上呢?”产屋内,芳萱用着全身的力气说话,却还是只咿呀出了几个字,满屋子的人正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无人听到她的问话。
从坤宁宫出来,玄烨就沿着官道直走,转过一到垂花门,不多时就看到了长恨斋的门匾。散开宫女太监,就这样坐在石阶上,静静的看着月色下的长恨斋,明天就是中秋了,月亮越发的圆,映的御花园的每一处都是亮堂堂的。就这样坐着,玄烨心里也觉得开心。她回来了,仿佛往后的一切都明亮了。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皇后娘娘她怎么了?”见李德全气喘吁吁的跑来,玄烨反倒没什么反映。“皇后娘娘她早产了,血——血流的满地!”“什么!你说什么!刚刚她不还是好好的吗!”一听这话,玄烨忙从地上跳起,连声质问李德全。“奴才也不知道,刚才太皇太后身边的小椿子跑来说的,皇上您快去吧!”“快走!”李德全话音刚落,玄烨就跑得没影了。
“皇祖母!皇祖母!芳萱她——”“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快进去看看芳萱。”“不好啦!不好啦!皇后娘娘大出血!”玄烨一脚刚踏进产屋,就与报信纺杉撞的满怀,纺杉忙跪下请罪。“你说什么!”玄烨一把揪起纺杉大声问道。纺杉这下被吓得直哆嗦,话也不会说了。“玄烨你别吓着人家,你仔细说!皇后娘娘怎么样了?”“产——产嬷嬷说——皇后娘娘本来就胎位不正,这下子气血两虚,大出血——恐怕——恐怕皇后娘娘就要——”纺杉话没说完,玄烨就直冲产屋,一进屋,入眼的就满是耀眼的红色。
“皇上您怎么进来了,皇后娘娘她还——”产嬷嬷见皇上进来了,忙退到一边,嘴里却不住的劝阻。“出去——”听了这话,这下产嬷嬷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退出产屋,“皇上,皇上——”朦朦胧胧中,芳萱好像听到玄烨的声音,用力睁开双眼,只见玄烨真的就站在床边。“朕在这儿,朕在这儿。”看到芳萱脸色煞白,嘴角都被咬的溢出血丝,看着刚刚还好好的人,一下子就成了这样,心内不免震撼。“皇上,皇上你总算来了。”“对啊,朕来了,朕来了。”“皇上,皇上,你——你陪陪芳萱好吗——就陪芳萱一会儿——”“好——好——朕陪你——朕在这儿,一直陪着你。”看着芳萱两眼凹陷,明明下一秒就不行了,却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真好,皇上,皇上你也为芳萱流眼泪了。”是朕不好,是朕这些年怠慢你了,芳萱我们还有皇子呢,你怎么忍心丢下他——芳萱!芳萱!”玄烨哭的泣不成声,芳萱身下血越流越多,那抹抹娇艳,就仿佛是那盛开的血蝴蝶。“皇上,皇上你知道吗——芳萱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可是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我——再也不要这么爱你……”话刚说完,只见芳萱就软了下去。只有那眼角的一滴晶莹,仿佛就此带她从此远离了这无边的红尘。
这么多年,她终于明白了,这世上原来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时过境迁,原来,那些生死同盟,不过是他们的山盟海誓,她自己的细水长流。太阳出来了,那天边的第一抹霞光,还会照亮了谁的面庞?
“芳萱!芳萱——是朕不好!你醒醒啊!你醒醒——”看着芳萱忽然软下去的身体,玄烨突然开始害怕起来。人啊,就是这样奇怪,总觉的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等到真正失去了身边的人,才开始贪恋那原有的一丝温暖。
“皇后殡天了!皇后殡天了——”最先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只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霎时间哭声一片。
“知秋!知秋!出什么事儿了?外头怎么这样吵嚷?”再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睡意,瞬间就被外面的叫喊声吵醒,不禁皱眉。“格格怎么了?”知秋躺在外榻上听到静兮是声音,只披了一件外衣就连忙跑来。“外面怎么了?什么时辰了就这样灯火通明?”“奴婢去看看。”知秋听了这话,忙转身出去。
“珏儿姐姐,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样匆忙?”知秋走到外面,只见丫鬟小厮们来往匆匆,不免惊讶,随手拉住一人询问。“你还不知道啊!皇后殡天啦!”“什么!不会吧!下午我们格格进宫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刚刚宫里人来报的信儿,一准的不会有错,听说是大出血,这种生孩子的事情就是鬼门关外走一遭,那阎王爷要拉你走,谁还能说个准儿呢。”珏儿手里还抱着白花,说完就走了,知秋忙进屋告诉静兮。
“你说皇后娘娘殡天了!”听到知秋回来说出这一重磅消息,心里猛然一惊。“格格,现在应该是叫大行皇后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就刚刚,听说是大出血,太皇太后说是要保皇子,皇后娘娘就——”“哼!保皇子?一个小孩儿的命难道要比一国之母还来的重要吗?”“唉呀!格格可千万不要在人前说这样的话,这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就是大麻烦了!再说,大行皇后肯定也是想要保住皇子的,母凭子贵,若是没了孩子,那大行皇后肯定也是要失宠的呀!到还不如拼一拼。”知秋听到静兮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忙出言提醒。我不再说话,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皇家——所谓的母凭子贵——
“奉天承运皇帝:制约,皇后赫舍里氏,作配朕躬,已经十载。上事太皇太后皇太后,克尽诚孝;佐朕内治,尤极敬勤;节俭居身,宽仁逮下;宫闱式化,淑德彰闻。惓怀懿范,痛悼弥深。宜有称谥,以垂永久。著内阁翰林院会同拟奏,应行典礼,尔部详察以闻——”
第二天,皇城内外就通通一片缟素,各官府役纷纷头上带白,举国之丧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的到梅花。年前,福建的永春县人蔡寅,号白头贼的,自称朱三太子,凭借巫术惑众,带兵数万,又与台湾的郑经相互勾结,攻打漳州,后被海澄公黄芳世歼灭于天宝山,但不过半月,河南柘城也有人自称明朱三太子,率众起事,当下三藩还未完全平复,有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情,一时间整个朝政又是一片动荡。无奈,太皇太后与皇上再三商量,决意下令立还尚未满周岁的保成为太子,平复民心。
这日,虽然春节刚过,但整个府里倒还是喜气洋洋的,今年春节因皇后殡天了,不似往常十分热闹,但倒也过的开心,法海中了举人,就连鄂伦岱也中了秀才,这下可把佟国纲给乐坏了,逢人就说叨。
“格格!格格!纳兰府派人来报信了,说公子得了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呢,听说好像还授予了三等侍卫的官职,明珠老爷来了请大家都去吃酒,算是小热闹!”用完早膳,便出来走走,昨儿个晚上下了雪,这会子刚停,那雪映着红梅,霎是好看。“真的?那容若呢?容若他人呢?”“公子没有来,不过小单子要奴婢把这个交给格格。”说着,只见知秋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哼!他到越来越会玩这种虚招子了!竟拿这些东西过来!算是哄小孩儿吗?”话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拿过那香囊。轻嗅,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扑鼻而来。“还算是他有心!这会子还能找到干梨花来!”仔细看那香囊的面料,却是不比市面上的那些,质地轻柔,倒是上好的丝绸。细看,原来香囊的背面还绣了一行小字‘一心一意,与之长欢。容若。’嘴角轻扯“还算有心。”“这会子你才知道我有心?”说话间,只见那梅花树下转过一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