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看着信筏,嘴角轻起,抬头看月,虽是下着雨,可那清辉依然不减,高挂在天上,提笔着墨‘晚妆欲罢,更把纤眉临镜画。准待分明,和雨和烟两不胜。
莫教星替,守取团圆终必遂。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就依着原来那张纸,在左边写了诗。看了又看,小心的吹了吹“你快去把它交给小单子,莫让人家等急了。”“哎!”筠笋应了声,放下茶碗走过来。我再仔细看看信筏,总觉少了什么,遂又拿笔,写了行小字‘相见亦无事,不来常忆君’。“格格写了什么?也让奴婢看看!”“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的!”见筠笋凑过来,忙折好纸“你赶紧去拿给他吧,小心些不要淋着雨!”“格格真小气!”虽是这样说着,筠笋也是把信小心的护在胸口出去了。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轻念诗句,总觉得一层温暖,一层关心,一层喜悦,一层怜惜。
“昨儿个宫里有人来信,知道我们静儿回来了,太后娘娘说想念的紧,静儿你等会儿好好打扮打扮,进宫去看看太后娘娘。”佟国维早朝回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早膳,蝶香就偏挑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在做的姨娘,有的羡慕,有的嫉妒。脸上风云万变,倒像是放着各种颜料的调色盘。佟国维虽有些不满,但自己这些年的确也是冷落了蝶香,心里有所歉疚,也就没有说话,随了她去。我轻轻皱眉,那个地方留给我的更多的是伤心与难过。“太后娘娘怎么知道的?”“太后娘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等会儿你来额娘房里,额娘好好的给你梳洗。”一听蝶香这么说,心里虽有些不怨,但也不能让她当众下不来台,只能轻轻点头。
“妾身早就知道静兮格格早年就居住在宫中,那脾气秉性根本不是平常的女儿可比的!”孟婀娜进府多时了,平日里最会看人脸色,见蝶香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连声恭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的理儿!就连太后娘娘娘都是一直关心着呢!肯定是福晋教的好!静兮格格长的那么漂亮,你看可不是和我们福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说话的是四姨娘名叫姹儿,进府不久,她是汉军旗包衣,长的漂亮,嘴又花妙,一时间倒把蝶香夸到了天上。
听着各位姨娘你说你的,她说她的,只觉心生厌烦,连扒了几口粥就离了座儿。
坐在蝶香屋里,倚着窗子看外面,昨儿晚上下了雨,刚刚才停,所以天还是阴阴的。我明明记得我映像中的额娘并不是这样的贪图恭维,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这样,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到极致。
“長沂你去把我新做的那件乌金云绣衫宫装拿过来,仔细着些!不要把上面的金线给勾断了!”“奴婢这就去。”散了早膳,蝶香就开始忙活静兮进宫的事情,小丫鬟们走到这儿,走到哪儿,忙的不亦乐乎。
“让知秋给女儿稍微打扮一下就是了,又不是去参加大典,原也不用这么隆重的。”沐浴完毕,蝶香硬要斜千给静兮化宫妆,那屋的脂粉气熏得人心里难受的很。“也不是额娘说你!你也长大了,不要整天穿的那么素净,你明年就要选秀了,这次进宫可不比以往!你好好的和太后娘娘说说话儿,就算明年落选了,也可以找个好人家,断不委屈了自己!”这一说话,碟香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没了。听提及选秀二字,我到开始意兴阑珊,也不反驳,就随蝶香说下去。可谁知这一说,就一直说到了我上马车。
“你进宫好好的陪陪太后娘娘,深宫难免寂寞。晚上回府看着点路,额娘让厨房给你留吃的。”见静兮点点头,看着马车远去了,蝶香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府。
“快快快!快把这妆给我卸了!你看看这样子,倒像鬼一样!”刚驶出佟府不远,掀开帘子见额娘没影儿了,转身连声吩咐知秋。“可是……”知秋轻咬嘴唇有些为难。“哎呀没什么可是的!快点吧!要不然一会儿就要到宫门口了!”见知秋那老实样子,我只好亲自动手,一边用手帕抹着胭脂,一便劝着知秋。知秋无奈,只好到了点茶水在手帕上,开始帮静兮卸妆。马车上简陋,我趁额娘不注意,偷偷摸了些胭脂盒塞在衣服里,这会儿拿出来一看都是化腮红的,还有一盒桂花油!倒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无法,也没搽粉,直接抹了点腮红就算完事儿了。
“格格,到神武门了。”小帆子弓身在马车外轻道。知秋听了,掀开车帘扶着静兮下了马车。
“格格总算来了,太后娘娘都问奴才好几回了。”进了神武门,一直守在门里面的小太监就迎了上来。我侧头,到看那人有些眼熟“你不是小杨子吗?”“多谢格格还惦记着呢!奴才就是小杨子。”听他这么回,我到有些惊讶“几年不见,你到也是首领太监了。”“还不是太后娘娘待我们这些奴才好!要说也是多亏了格格您啊,要不是当年您在西长房看到了小杨子,小杨子当年也许就被那吴良辅给打死了!”“那也是你自己打拼出来的,原与我们这些人不相干。对了,这些年太后娘娘的身体可还好?”“太后娘娘的身体硬朗着呢!倒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不怎么好,无故失了二阿哥,伤心欲绝,但是现在太医把脉说又有了身孕,也算是好事一桩!格格请——”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慈宁宫,我心里却还是有些愣怔,二阿哥没了!什么时候没的!那玄烨是不是很伤心?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呵!等我反映过来,转念一想,却是冷哼,二阿哥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皇后娘娘不是又怀了一个吗?想他们的日子应该过的比我还好吧。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一脚跨进慈宁宫。
“佟静兮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进了慈宁宫,思茵已经等候多时了,我赶紧行礼“哎呦呦——快起来快起来!到哀家这儿你还行什么大礼!真是见外了!”思茵忙扶起静兮,又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年不见,我们静儿到是又俊俏了不少!这眉毛,这眼睛!真真是像极了当年的纤傃啊!”“太后娘娘也是啊!这么些年了,还是那么年轻!”“呦!呦!这小嘴儿啊真是越发的甜了!快坐下!快坐下!”一句话倒是哄的思茵眉开眼笑。晶儿,皎月看在眼里也是欢喜,深宫中要步步小心,这样真心开怀的时候真是极少极少的。“快给哀家讲讲你这些年去江南有什么可乐的事情,你仔细说一说!也让哀家这个老骨头一起和乐和乐!”“静儿听到的都是坊间传来的笑话,是万般入不得您的耳的!”“嗳!你这话就是错了,什么入的耳的入不的耳的,哀家自有分寸,你细细说来便是!”思茵这么一说,我倒是推辞不得了,只好开口慢慢说道“要说有一次静儿和容若去无锡虎丘玩儿,到看到一妇女,只见那妇女拿了一把白绢扇,也在虎丘山上游玩。山上有个卖字的,每题一个字要一文钱。妇女只带有十八文钱,让他题字,卖字的题字道“美貌一佳人,胭脂点嘴唇,好像观音样,少净瓶。”回家后,妇女的儿子拿着扇子,被教书先生看见了,询问此扇来历,妇女的儿子就把题字经过告诉了他。哪知那教书先生说“你们被他取笑了。”先生回家就取了十七文钱,到山上,想看卖字的如何题写。卖字的马上写道“聪明一秀才,文章滚出来,一日宗师到,直呆。”教书先生拿着扇子生气地下山去了,途中遇到一个和尚,和尚询问后,知道了教书先生恼怒的缘故。和尚说“等小僧我去为难他一下。”于是就带了十六文钱前往。卖字的写道:“伶俐一和尚,好似如来样,睡到五更头,硬。”和尚说:“尾韵不雅,补交四文钱,求你更换一下。”卖字的说“已经写定了,怎好抹去,不如给你添上吧。”随即操起笔来写道:“硬到大天亮。”两手一点,话音刚落,满屋的人就笑将起来。思茵用手帕掩嘴,但也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要说这题字的倒也聪明!题的字倒都是符合!你还有什么可乐的事情一并都说来!莫不要藏着掩着!”
我抿了口茶,见思茵听的高兴,擦了擦嘴,继续说。这一说,就说道了要出宫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