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败了，孙索。”
王威一剑抵着孙索的咽喉，冷目而视。
“……”
孙索的目光在那一时间变得暗淡、灰白得没有一点颜色。
“本想，你弃刀使剑能有多大本事，没想到，真是令人失望。”王威摇摇头，收回了铁剑。
他也不怕那孙索突然发难。
他有那个实力在孙索拔剑的瞬间，将铁剑穿透他的脖颈。
孙索也没这么做。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混沌，找不到任何光线，仿佛皆被盖下了九幽。
整人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
刀断了，剑尚在。
道心却碎了，被王威的一剑碎了。
这种情况，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结局无非两种，一种是浴火重生，一种则是永远沉眠黑暗。
王威也没去看他，将剑收进了鞘中。
他没有任何负罪感，每个人踏上了“道”时，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的、每一步都是对自己艰巨的考验。
一者从中精进，一者从中死亡。
技不如人，并不是很可笑，很令人失望、绝望，令人陷入死地，而却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去完善他的“道”。
这本就是一场机缘。
一场置身于生死间的机缘。
同为剑修，王威比孙索更刻苦、更冷静，他选对了道，而孙索却是在山间踏着九曲九环的小道。
大道三千，条条可证道。
但并不是所有的道，都能得证“大道”。
他不是天骄之子，孙索也不是。
绕过他时，一阵风便将孙索吹到在地。
王威回头一瞥，只见那孙索的目光，空洞得没有尽头。
“哎。”
王威叹了一声。
他叹的不是孙索的人、也不是他的道。
他叹的，是“道”的艰难。
“道”的生死。
而在此时。
王威身上的气息渐渐地变得淡了。
变得普通、变得平凡。
寻常人会觉得他此时应是力疲，但却是大错特错。
只是，他身上还带着剑。
什么时候，当他舍了剑时，他往大道之路便会更近。
王威扫了身周几眼，瞧见那秦红殇与那大汉刀拳相斗，顿时来了兴致。
场中。
一道红影与黑影闪现交错。
激烈的火花，时时迸溅。
“烈刀！”
忽一声清喝，光影闪烁，“砰！”地一声，两道影子倏然分开。
不同的是，红衫依旧飒爽。
黑衣却是被划开了数道缺口，连带着显露出钢筋铁骨，皮表之上也只是出现了一道略红的痕迹。
“这怪物。”
秦红殇暗暗叫遭，连赤刀也无法奈何他的躯壳，这该如何取胜？
握着这柄赤色长刀，秦红殇脑海灵光频闪。
“哼。”
那铁塔大汉只是哼了口气。
听不出丝毫感情，也仅仅是哼了口气，便再次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
“咚，咚，咚。”
每走一步，整个赌场似乎也跟着震颤一下。
深提口气，秦红殇缓缓收刀。
“她想作甚？”
王威不解，面对如此强壮的人，为何放弃了兵器？
很快。
秦红殇给了他答案。
“唰。”
她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红丝绸。
瞧着那丝绸质料、色泽，定是上好货色。
但这些并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这红带有何作用？
王威端正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能感受到这红衣少女的修为，与自己是在伯仲之间，观看同等级对手斗战，每次都是能获取到收益的。
“咚！”
秦红殇玉足一蹬，整人跃上半空。
劲风舞动着她那件飘逸的火红霓裳，那空中的身影，愈发的绰约，迷人眼目。
“刷！”
而在那时，她双袖一挥。
两道虹光款款而出。
华丽而绚烂的虹光在那时占据了众人的眼线。
王威却是瞳孔一缩。
尽管半空那美人如花、红衣如火、绸缎如虹，尽管如此唯美至极，尽管如此款款柔情，但王威隐约感觉到，那带中隐藏着绝对的危险。
这种危险，尖锐，如针般锋利。
极度到可以一击之下，要了自己这条命。
武者的感应永远是超脱于凡人的，他们往往能感受不怀好意的气息；特别敏感，凡有例外，无一不是那气息隐藏得像一块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鼻子、耳朵。
而此时，他感觉到了。
幸得适才一战收获颇多，否则真是连怎么死的也只能去问问阎王。
人只看到了浴火的仙子。
那恍惚间若即若离的一颦一笑。
转眼间，红袖飞舞。
迷眼的虹光闪烁，朦胧的绸带已将那大汉牢牢困住。
“？！”
那铁塔大汉惊醒过来，迷蒙的眼神顿时恢复得清亮、冷酷。
回过神时，身上已被红绸带重重绑住，动弹不得。
“！”
那大汉怒目圆睁，双臂青筋暴起。
任他如何挣扎，这红绸带竟无半分裂开的痕迹，反是束缚得愈发紧迫。
秦红殇飘然落地，手中拽紧着红绸带，道：“大个子，这流虹舞，滋味如何？”
“！”
大汉也不言语，只是瞪着一双铜铃大小的双目。
“咚，咚，咚！”
就在秦红殇欲启动杀招时，那大汉竟狠狠地踩踏着地表。
“咚！”
“咚！”
“咚！”
整个飞马赌场开始颤抖起来。
“砰！”
那汉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所过之处，狂风起。
“切。”
秦红殇啐了一口，也顾不得其他，握紧红绸带忽一抖。
“刷！刷！刷！”
那红绸带顿时寒光爆闪，刺眼至极！
王威瞧见，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尽是震撼之色。
两条红绸带如导火索般，寒光急速行动，那冒出头的，一截截明晃晃的剑尖刀刃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地出现！
就在寒光与那大汉接触瞬间！
“砰！”
一声爆响。
霎时，火花飞溅。
那团火光暴涨，伴随着时闪寒光绽放，恍如烟花般美不胜收。
所有人惊得瞪大了双目！
尽管不愿去欣赏，但所有人还是紧紧盯着那团烟火，神情惊叹。
似乎，他们都忘了还有一个人。
不，王威没忘。
在这般攻势下，那人还会活着？便是一个奇迹了。
摇摇头，叹了声。
待烟火后的黑气散去，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在烟中若隐若现。
“没死？”
王威面色一喜，便要上前。
“刷！”
一剑拦前。
王威瞳孔一缩。
孙索！
“拜你所赐。”孙索抖了抖长剑，道：“若不是恩公先前那般指点，或许我就真的一觉不醒了。”
王威击掌叹道：“众人皆言孙索天赋之高，看来此言不虚。”
孙索笑了笑。
眼睛里有种狂热在燃烧。
他的剑再次震颤起来，是兴奋的剑鸣！
对于活过来的孙索，王威很是惊讶，换做先前定要较量一番，但现在，他可没这个兴致。
“让开！”王威道。
孙索摇头，道：“想过去，踏过我的尸体先！”
说罢，长剑一震，剑光闪动。
“执迷不悟！”
王威双目掠过一丝寒意，单手按在剑柄便是顷刻拔剑！
“锵！”
清亮的剑鸣声传荡整个赌场。
一片剑光猛地斩出！
孙索深提口气，亦是一剑刺出！
“当！”
“呼！”
一剑而过，两人错身分开。
王威收了剑，大踏步朝那边走去。
“站住！”
眼前黑影一闪，道是孙索横剑拦路。
望着他身上那道血流不止的伤口，王威不禁摇头道：“何必呢？”
“我说过，想从我这边过去，便请踏过我的尸体！”孙索高声喝道。
“你这是找死！”王威面色阴沉如水。
而此时。
秦红殇美目中尽是震骇之色。
望着那铁塔大汉，一时间竟忘了防守。
那汉的头发已经给烧的焦黑，身上衣衫残破不堪，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块黑炭头，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明亮。
绑在他身上的红绸带却依旧完好如新。
“吼！”
那大汉怒吼一声，扬着碗口粗的拳头猛地砸了过去！
此时，他整人若下山猛虎。
来势汹汹！
秦红殇神色一急，眼角忽瞥见那一根根圆柱，灵机一动便来了主意。
当即，秦红殇前脚一蹬，整人飞上了最近的圆柱，手中红绸带顺势缠住那根圆柱。
那汉攻势一减，回头一望，秦红殇已飞到了另一根圆柱。
不过片刻。
红绸带已连绑了五根圆柱。
“啪啪啪。”
拍拍手，秦红殇望着被红绸带紧紧锁住的铁塔大汉，嘴角一扬，笑道：“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动弹？”
“吼！”
那铁塔大汉朝天怒吼，双脚直直踩踏着地表，双臂青筋突起，极度之下更是溢出丝丝鲜血。
“别图做挣扎了！”秦红殇道。
那汉充耳不闻，只是拼命地挣扎着。
“砰！”
这时，大门被狠狠踹开！
一队队士兵鱼贯而入，纷纷将枪锋对准了现场的所有人！
“放下兵器！”
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忽映现在众人眼里。
就在青龙帮众惶恐之时，一阵清清楚楚的脚步声渐渐传来。
“哒…哒…哒…”
楼梯口。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出现。
一袭青衫、手展折扇。
乌亮的发丝垂肩而落，炯炯的双目透着一股疲倦。
他的左手，提着一剑。
剑身淡如狼牙月，点点剑光似那月华，幽幽朦胧。
闪烁着寒光的剑锋之上。
血在流淌。
一滴一滴地滴在楼道之上，渗进了木板。
他一身青衫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染了半边，淡蓝色的长袍上多添了几处缺口。
那双像满天繁星的双目，杀气浩荡。
此时的他，像一把剑。
一把杀人剑。
还未来到身前，剑意已扑至面来，席卷脑海。
他就提着那柄剑下了楼道。
月光，正从窗口泻下，洒在那张俊秀的面孔。
“咚，咚，咚。”
才刚走到秦红殇身前，他忽然眼前一黑，整人便倒了下去。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