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尔雅在前,若木紧跟着,百福在后,花倚月垫底。这一行四人以这种诡异的组合迅速下了楼,绕过歪歪倒倒的桌椅板凳,吓跑成堆挤在一坨的动物们,直奔大门。
门外的天空上,诡异的两半并没有搅在一起的趋势,它们中间的分界反而越来越明显。站在紫色天空下的白衣少年轻扬手中的紫金鞭,那鞭子顿时发出清脆的啸声,像一把刚出銷的利剑。那鞭尾又朝着天空甩去,像是一条紫金色的龙。而另一边的玄衣男子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连兵器也没有拿。
“陆吾上仙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白衣少年看了半天,见玄衣男子并没有祭出兵器的举动,不免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还是说,陆吾上仙认为本少主还不具备向你挑战的资格?”
玄衣男子轻笑。“少主如果想打,本仙自是奉陪到底。只是,不是应该有比我俩痛痛快快打一架更重要的事情吗?或者说,少主是不想将降世魔星接回魔界,而故意要和我打一架,借此来惹得降世魔星讨厌,好独霸王位呢?”
白衣少年瞪着不远处的玄衣男子,什么也没有说,收起了手中的紫金鞭。
两对人马继续这样对视着……
涂山尔雅慢慢腾腾地蹭出大门,若木也跟在他身后,也露了面。
昆仑山这边的人在他们一出现就看见了,若木看着那个身着月白色道袍的老者,那老者也看见了她,朝她点了点头,还扯了个笑脸。若木对着个老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映像,只记得他可能在昆仑竞技场上露过面。至于站在最前面的玄衣男子,若木仔细看了看,原来是那个给她功法,要她帮忙照顾若然的人。他说过的,他叫陆君吾。
刚刚从客栈出来没有多久,若木就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视线,它像牛皮糖一样粘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心惊肉跳。这视线仿佛要穿过她的躯壳,一直看到她的内心。
若木不得不抬起头来寻找这道视线的来源,她这才注意到了变了色的天空和天空下的两班正对峙着的人马。右边是昆仑山上的人,左边的人绝大部分罩在黑色的斗篷里,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有领头的白衣少年没有披斗篷。他一双弯眉纤细而浓长,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正灼灼的盯着她瞧呢!
“她是谁?”白衣少年侧身询问离他最近的黑衣人,那人摇了摇头。“老奴不知,请少主恕罪。”听这声音,似乎是一位老者。
“算了,”白衣少年轻笑,接着说。“本少主会知道的。”
另一边,陆君吾朝客栈门口走去,百福看见,忙挡在自家公子面前。他知道,这是昆仑山上的陆吾上仙。
涂山尔雅摆了摆手,说:“百福,没有事的,陆吾上仙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百福仍然不大放心。“公子,你的伤还没有养好……”
涂山尔雅苦笑着说:“不会有事的。他说过,他从来不会向弱者出手。”
陆君吾点点头,附和道。“对。我不会向弱者出手,因为,弱者,根本不配。”
若木注意到涂山尔雅的脸色自从见到陆君吾的时候就不大对劲,现在听到他说这话,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像是刚刚得了一场大病。
“若木,莫要耍小孩子性儿了,跟为师回昆仑吧……”陆君吾说着,像哄小孩一样朝若木伸出了手。若木不知道自己何时被昆仑山录取了,还多了一个师父,一时间傻了眼了。
百福和花倚月在陆君吾过来的时候也出来了。正听到这里,百福伸出毛茸茸的狐爪指着若木问:“你不是说什么自己落选了吗?怎么还是昆仑山的人?还多了个师父?莫非,就是你把他们带来,让我们陷入这般境地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神……”百福越说越不对劲,越说越偏离主线。
涂山尔雅猜想他们应该还不清楚若木的身份,怕暴露了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昆仑山上法力高强之人比比皆是,跟着陆君吾离开总比跟着自己要安全得多。想到这里,他连忙捂住百福的嘴,堵住他将要说出来的话。站在百福身后的花倚月却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抓住这个话头不放。
“百福,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神什么的呀?”
涂山尔雅瞪了她一眼,这时,那个白衣少年也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对劲,也问道:“什么神……莫非……”他说着,深深地看了若木一眼,眼里闪着兴奋。
陆君吾慢吞吞地说:“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啊,我还准备给若木一个惊喜呢,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不过,若木对这个消息还存有几分怀疑吧?没错,我找到了为你接生的稳婆。稳婆回忆说,她是给一户姓神的人家接生的你。所以,你有姓,你姓神。”陆君吾说着,歇了一口气,才接着说。“若木,别生师父的气了。师父可是花了大功夫才得到了这个消息,凭借这个消息,我们将会找到你的父母,说不定你还有弟弟妹妹呢!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多好呀!乖,跟师父回昆仑山吧!”
若木有些犹豫,涂山尔雅站在她的身后。
“狐狸,你若是拐走了我徒弟,我跟你没完!”陆君吾说着,朝涂山尔雅一挑眉,颇有些挑衅的味道。涂山尔雅见此,刚要发作,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忍着没有发作。一旁观看得热闹的白衣少年也笑着说:“呵呵,狐狸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当年那一场大战将他打成重伤,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这么刺激他……”白衣少年说着,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公子,没事,我们走!”百福连忙上前扶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涂山尔雅。
“神若木,我们公子对你这么好,你家师傅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我白百福算是记住了!公子,我们走!”百福说着,扶着涂山尔雅离开。在经过她身边时,他说:“你还是和他走吧,他是你的师父,又是上仙,法力高强。而我,没有能力……”他并没有说完,掩饰着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她,就离开了。
若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酸涩的感觉胀满了眼眶。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心头一颤,此刻,她的喉间卡住了太多太多东西。卡住的不仅仅是来不及说的话,还有很久远的记忆。
陆君吾重重地擦拭着她脸上滚动着的泪珠,仿佛要将这么长的日子里涂山尔雅留在她身上的气味和留在她脑海里的记忆像这眼泪一样,完完全全地擦去,不留下一点残余的痕迹。
“那本仙就不耽误少主寻找降世魔星了……”陆君吾替若木擦干了眼泪,又替若然顺了顺毛,才朝着那个站在一边不时朝这里望望的白衣少年说。“本仙就带上徒儿先走了,少主您慢慢等……”
陆君吾说着,一挥手,身着月白色道袍的弟子们便在那老者的带领下驾驭各色仙宝腾飞上了半空。
陆君吾将若木搂在怀里,轻轻捏了个仙诀,只见烟云飘过,再看时他们早已腾上空中。他们脚下踏着一把紫色的仙剑,这仙剑上也闪着寒光。剑身上是篆体的“紫龙剑”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