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定了决心,杨文轩在钻研剑道的时候已经能够做到完全心如止水,沉浸其中。自此,杨文轩也知道,哪怕就是一条破船撑到黑,也比脚踏两只船要可靠,一个人如果自己都犹豫不决,又如何能够安心做事并到达终点。
正如严均所说,墨家剑法和太极相通之处很多,杨文轩要做的,就是把太极的妙处融合到剑法里面,那样,他的剑法就会刚柔并济,攻守兼备。
这日,杨文轩正在亭中闭目沉思,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方林正远远的走来,我的听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方林过来小声道:“公子,打听到你那故友的下落了。”
这么快?这才五天功夫,呵呵笑道:“你办事倒是很快。”
方林小声的告诉他刘秀的地址,杨文轩点点头嘱咐道:“记住,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方林点点头,又神秘道:“公子,你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吗?”
杨文轩被问的一愣,外面能有什么情况?讶然问道:“外面怎么了?”
方林呵呵一笑:“你们的比试在整个长安城已经传开了,还有人开出赌局,堵你们何人胜出。”
这年代就有**了吗?还真是个古老的行业,不由好奇问道:“那是怎么个赌法?”
方林挠挠头,颇为尴尬的瞧着他道:“公子听了可不要动怒。”
杨文轩好奇难耐,催促道:“你说就是,又不是你开的,我不会怪你,更不会为别人动怒。”
方林轻咳一声,道:“赌功建公府上赢是一赔二,而公子赢是——一赔六。”
我有这么不堪吗?哪怕是一赔三我也好过点啊,杨文轩心中暗暗生恨,嘴上却说:“很是合理,想我名不见经传,毫无名声,能够给我开一赔六就算很不错了,而功建公府上能人众多,自然更博众人看好。你知道是谁开的吗?”
方林摇了摇头,瞧着杨文轩道:“公子没事吧,这些人只是不知道公子的实力而已,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去打听下是谁开的赌局。”说完飞快的走了,唯恐杨文轩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等到方林离去,杨文轩又挣扎了起来。原来虽然下定了决心,其实还是心存一丝找不到的希望,期盼着方林来告诉他,查无此人。可是现在连地址都知道了,最后一点点自欺欺人的面纱都被扯掉,他又犹豫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还是他来这个时代认识的第一个人,两个多月前两人还称兄道弟,现在就非得除之而后快吗?
杨文轩又想起这个赌局,这比试是谁传开的?王莽?还是王匡?还是另有其人?思无所得,心情又被这些杂事缠绕,便闷闷不乐的回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厅中,五人一见他进来便停下窃窃私语,朝他看来,满脸的担忧神色。
这是怎么了?杨文轩坐在柔娘身边揽着她调笑道:“娘子,你们怎么这种眼神瞧着我,不是想吃了我吧?”
柔娘担忧的望着他劝道:“官人,我们不参与那比剑可以吗?”
她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的?不由冷脸狠狠的朝其他四人瞧去,抱琴她们吓得垂首胸前,不敢作声。
杨文轩一直不想让柔娘知道这事,如果让她知道,她肯定每天都会为自己担心,不到比试结果出来那天她恐怕连觉都睡不好,而且她性子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内心实则刚烈,假若自己遭受不幸,柔娘肯定会相随而去。所以杨文轩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然后劝慰她,只想悄悄隐瞒着比剑,如果赢了最好,皆大欢喜,万一输了甚至身亡,也至少有个缓冲余地吧。
对待柔娘这种性子,杨文轩确实没有太多的办法,唯有选择逃避,不去面对,人性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步,总是抱着明天再说吧,明天再说吧这种心思。
柔娘见杨文轩脸色铁青狠瞧抱琴她们,连忙道:“不是她们,现在外面都传开了,没有人不知道。”
敢情还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不成?杨文轩也懒得计较到底是谁说的,安慰道:“你家官人的本事你还不记得吗?你忘记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柔娘细声道:“这次只怕与以往不同哩。官人,我们还是走吧,带着如诗如画她们一起去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杨文轩这才想起如诗如画还是这次比剑的彩头,朝她们瞧去,她们也正满含感激的瞧着自己,杨文轩朝她们笑笑,道:“你们放心,官人如果没有把握,也是不会接受比剑的。”
走?能走去哪?现在财物是有了,不过杨文轩几乎敢肯定功建公早就防着他携美出逃了,说不定连王莽都派人监视着。
看着柔娘还是愁眉不展,杨文轩笑道:“好啦,不要再这副神情,官人自从跟那严均学剑之后,可不再是昔日你初见的那般了,严均的本事你最清楚,你看他翻墙来去,岂是弱小之辈,我现在比他还要更厉害,我的太极你还不知道么,你现在练了太极是不是身子觉得好多了,我把严均的剑法和我的太极融为一体,现在只怕两个严均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柔娘听他这般说,又想起最近练了太极身子更是健康,想着官人把两种武艺融为一体,只怕是要更厉害的,也知道自己这副神情只会惹得杨文轩烦恼更甚,便强颜欢笑道:“既然官人心中有数,我就放心了。”
其实柔娘聪慧过人,又岂会被他这么容易骗倒,也不过是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忧而已。
到了晚上,柔娘这晚表现的格外主动,两人抵死缠绵,直至柔娘不堪挞伐沉沉睡去。
杨文轩看着怀中鬓云乱洒的娇弱玉人,又想起王莽对自己的承诺,心中长叹,王莽,我亏欠你确实良多,这次就先还你一些。刘秀,看来我等不到你崛起了,假如你真为我所杀,一个月后我万一不幸就再来向你赔罪吧……
第二天巡营完毕,杨文轩便遮遮掩掩的去打听到的住所附近勘察地形,杨文轩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最多也就是电视上看到过,然后就是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翻过围墙,对这种暗杀之事实在是毫无头绪,而且一想到是要去刺杀活生生的人,还是对自己称兄道弟的刘秀,不由的就黯然神伤。也只能强迫自己尽量不想,更多的去想想柔娘,想想王莽……
现在自己的赌局在长安已经传开,想来刘秀应该也知道了,杨文轩真的害怕他找上门来,如果两人再叙说两次交情,自己恐怕连摸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他决定,今晚就去刺杀,以免夜长梦多。
勘察完地形后回到家中,背着柔娘她们翻出当初严均给他准备的那把剑,又找了块黑巾,偷偷的藏到中院院中。
待到夜深,看着终于被哄睡的柔娘,杨文轩悄悄的起身,摸到中院,拿出白天准备的东西,便翻墙而出,自从跟严均习练剑术之后,杨文轩发现自己的身子似乎也变得更加轻盈,虽然翻墙的时候没有严均那么利索,但是也比以前读书的时候轻松很多。
来到空旷的大街,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寂静的环境让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不由问自己,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杨文轩仰头看看夜空的星星,又想起了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而现在,自己多了柔娘,多了一丝牵挂,想道柔娘,心也不由的跟着柔和起来。
杨文轩脑子很乱,他不知道刺杀刘秀到底是为什么?只好提醒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柔娘,一切都是为了王莽,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就算刺杀真的成功了,就有什么改变吗?他已经根本来不及去细想,他只想宣泄,宣泄连日来的愁闷,宣泄在这个世道各方面给他带来的各种无形的压力,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刘秀,只不过是刚好碰在枪口的替罪羔羊而已。
他相信历史不可更改,可是现实逼着他去选择,那么,只有自己去亲自验证,看看历史是否真的可以改变,无论成功与否,至少心安。
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杨文轩紧紧脚步,朝着刘秀的住所摸去,来到刘秀住所的外墙下,拿出找就准备好的黑巾,把头和脸包住,只剩下两只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杨文轩翻墙而入……
院中只有星空带来的微微淡光,所有人都已经入睡了,杨文轩依着方林告诉他的所在,数着房间一间间摸过去,然后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杨文轩侧耳倾听,房内有微弱的鼾声,看来就是这了,便要抽出长剑蹲下身子慢慢拨开门栓,缓缓的拔出长剑,长剑在黑暗中仍然带着一丝厉芒——
“谁?!”一声厉喝从身侧不远处传来。
杨文轩立马站直身子,仗剑胸前,朝来人瞧去,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对方借着微光发现已经看清他手中长剑,杨文轩只听到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才发现此人原来也是配有长剑的,这时那人已经仗剑攻来,两人便在黑暗中打斗起来……
“叮叮叮——”的兵器撞击声把所有人全部惊醒,已经有人开始掌灯了,杨文轩知道再拖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心下有点发急,可是黑暗中又很看不清招式,两人也都是凭着感觉在打,一连二十余剑不分胜负。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已经醒来掌灯,却没有人伸出头来观看,廊外的光线也变得亮了起来,杨文轩心知这次不能得手了,有心想走,可是又被对方缠住,只能收敛心神认真应付,一边慢慢往墙边退去,对方猜到了他的意图,出剑更是凶狠……
杨文轩借着慢慢变亮的光线打量了此人一眼,看身形面貌,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居然就有这样一身本事,不由暗暗心惊,这时有道门开了,杨文轩眼角余光向门口之人瞧去——刘秀。
就在杨文轩分神的一刹那,对方一剑朝他肋下刺来,杨文轩挡开后顺势双手持剑作势直劈他面门,对方连挽剑花回守空门,身子后退,杨文轩直追上去,身体前冲,手腕一沉一翻,由直劈改为平刺,同时飞起一脚猛朝对方踢去,对方连退几步避开,杨文轩不等剑招送出,连忙收剑趁着这个空隙奔到墙下,翻墙而出时还不忘回看一眼,对方正提剑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