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漫长,北风呼啸,天空中没有星辰,月亮也不知何时被飘来的云层遮蔽,一场鹅毛大雪不期而至,那个结果平月性命的人并没有露面,凭我的直觉,他应该已经走远了,我独自一人守着平月的尸身等待孔越哥的归来。寒风凛冽,我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寒冷,裹紧衣衫瑟缩在一棵树下,我本想将平月的尸身用雪先埋了,可是冻得我根本无法伸出手去。
我听到几声低沉的野兽吼声,由远及近,仔细听,我知道不妙,那是野狼的低嚎,过不多时它也许就会发现我,血腥的气息最容易吸引他们这样饥饿的野兽,而且狼很少会单独行动,一定会引来狼群的,我这样想,为今之计只有赶快逃离此地了。我踉跄着站起身,由于腹中饥饿,再加上寒冷,只在茫茫雪原中走了一小段路,体力便有些不支。
而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两汪荧荧的绿光,透着神秘狠绝的力量,离我越来越近,我知道那是头狼,而它的身后渐渐的荧荧的绿光连成了片,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孔越哥你在哪里啊?眼看那头狼与我近在咫尺,我只好闭上了双眼,张开了双臂,心中突然生起了一个念头,使我感觉不再那么害怕。我想它们一定已经饿很久了,既然我是这里的主人,那么它们生活在这里也算是我的子民,我不能做其他的,就让它们饱食一顿吧!这时我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空灵的声音,慈悲而谦和。
“孩子,不要怕,它们已被你的慈悲心所征服,将为你所用,保护你继续前行。”
那是女娲娘娘的声音,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张开双眼,我看到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地和琴就在我的面前,而一个黑衣少年跪在琴后正向我抱以拳礼,而他的身后是排列整齐的狼群,头狼不见了。我很诧异,但转瞬便了然。
“你是狼王?”
“正是,多谢主人唤醒之恩。”黑衣少年彬彬有礼。
“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只是你的伙伴们也许还在饥饿之中,这如何解?”
“哦,主人多虑了,其实我们都是幻境之物,无需血肉喂养,只需‘神气’豢养,您只要为我们随意抚琴一曲即可。”
我不知怎的不自觉的就抚出了一曲《归去来兮》,或者是我想琴歌那个火红灿烂的小丫头了吧!
一曲毕,只见那少年似乎神清气爽,而它身后的狼群亦是精神抖擞,这还真是个奇妙的世界,我不禁感叹。
“多谢主人,我们平时住在这片雪域,主人如果有事需要吩咐在下,祭出地和弹奏刚刚之曲即可,我等定不遗余力。我等这就退下了,随时等候主人召唤。”说罢又向我深深一揖带领狼群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中,我挥着手以示告别。
我继续孤独的行走在茫茫雪原之中听着鞋踩在雪上的声音,经历了刚刚的一幕我心中已再无恐惧,只是寒冷依旧在全身蔓延,就在我几乎被冻僵再难前行之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孔越哥,却是十九。由于对上次的尸蛊心有余悸,我未敢轻信。
“美人,我终于寻到你了。”
“你真的是十九?”
“是,怎么美人你怀疑我是假的?”
“那你还记得琴歌儿吗?她现在在哪里?”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就是我派她去凡间保护你的,只是后来我在天庭出了点儿状况,便托翠玉仙子给她带了口信让她回天庭来帮我。只是她因为救我而受了重伤,无法同我一起来寻你,不过你要是知道那十世的过往,也许你不会再想见她,因为她的前世伤你很深。”
试探过他后,我略微放下心来,至于那个小丫头的前世伤没伤过我,伤到什么程度,我都不甚在意。
“那十九,不,现在应该叫你世久仙君为何会来这幻境?”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口来
“因为你。”
“我?”我虽然知道那时的十九对我有意,也听翠玉提起过我与那世久仙君的十世情缘,只是那时我就选择了不听那故事,因为那个青心纵使是我的前世又与今生的我何干?我却又不想伤了十九,因此只能如此反问。
“对,就是因为你。你可能还不知我们之间有十世的情缘牵绊,而且不只是那十世。我更忘不了自己还是那个杀手时与你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那个山洞,那个雨天,那些同你一起的日日夜夜。那些盘根错节却又根深蒂固的情感在我的心里翻腾,任我如何努力遗忘都无用,就像笼罩在我心上的一团雾挥之不去。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压抑自己对你的思念,更不能够欺骗自己说那不是爱,纵使不要仙君之位也要来这里寻你。”
他的神情里透着那般的笃定与认真,不免让人心疼。
“对不起,十九。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只是我,我要怎么和你解释呢?你是仙人,难道就看不出我并不属于这里?我的心也不在这里。”
“这,美人,我知道你一定一时还难以接受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一定又冷、又饿。来吃碗热粥,再喝杯热茶。”
说罢,转瞬便端了个精致的木制食盘在手中,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一杯茶。
饥寒交迫的我已顾不得那么多,没有推拒,端起碗来一勺一勺的将它吃光,瞬间感觉温暖流遍全身。放下碗又举起杯来将那茶一饮而尽,淡淡的草药味道让周身感觉更加温暖。
“谢谢你,世久仙君。”
“你不必谢我的,依旧叫我十九吧!这暖心粥和紫苏茶希望不仅仅能暖你的身,希望也能把你的心暖过来。”
他的笑容里带着温暖与宠溺,目光里带着温柔却又有些晦暗不明的意味深长,但我只能把这些忽略。
“对了,十九,你看到空月明将军了吗?”
“并未,怎么这次你是与他同行?”
“是的。”我点点头。
“那我陪你到前面的城镇去寻他。”
我默默的点头,算是应允了,不知怎么我心里总有想把他推开的冲动,难道是我的心在害怕吗?害怕辜负了兰心对我的忠告,在这里爱上人,不都说越是逃避其实也许越是喜欢吗?哎……无心梦啊无心梦你在这里一会儿空月明——虽然他是孔越哥的灵魂,一会儿十九——世久仙君的,你对得起几千年以后对你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蓝海晴吗?别想了,别想了。
由于心里在想事,所以脚步自然慢很多,我本就跟在十九身后,现在越落越远了,他回头看见我。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下?”
“没有,我就是又有些冷,所以步子慢了。”
风雪越发大了,十九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风为我披上。
“这回就能暖和许多了。”
“那你,不冷吗?”
听罢,他莞尔一笑。
“美人,别忘记我可是仙人,怎么会怕冷?”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来到一处小镇,由于夜已深,几乎没有什么灯光,只有两三点莹莹幽光也显得昏暗非常,镇口有一座亭子也是无人把守。
“我们还是先找家客栈投宿吧!”
十九建议道
“就听你的,天亮了找人也方便。”
说罢我们便朝有亮光的地方行去,果然是间客栈。老旧的牌匾挂在门上,“往江客栈”四个字已不甚清晰。十九要了两间上房,我们各自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我醒的很早,由于惦记着去寻孔越哥,并没有睡的太好。路过十九的房间,我轻敲了几下门,可是并没有人应。被经过的店小二看见,他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同我说:“姑娘是要找昨晚与你一同投宿的那位公子吧?他昨晚就走了,留了一封信给姑娘,说你看了信后就会明白的。”我接过信,向小二道了谢,慢慢向楼下行去,到楼下柜上结店钱,却发现十九已结过,并留了些碎银子给我。
我在一楼的食肆点了一份豆浆并酥饼和小菜算作早餐,边吃边看十九留下的信。他说昨晚他收到自己仙婢的急报,琴歌的伤似乎不太好,他便急急的返回仙界了,等过一阵子琴歌大好了,他再回来这里寻我。我不免担心起那个红衣小丫头,放下信,啜了一口豆浆,醇香漫入喉中,等这里的事了了,我想我应该去看下琴歌。
吃过早饭我便出了门,在街上到处打听孔越哥的下落,原来此地叫做往江镇,是去往中心江摆渡到江南的必经之地,我心中便更加有底。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确实在这里找到了孔越哥,只是他却半点也记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