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感叹余温尚在,便又看到了杨过。只不过此时的他身边,多了个布衣白发的老婆婆。
赵志敬早已清醒过来,只是身中蜂毒痛痒难忍,强撑着身子喝道:“逆徒,还不上前认罚!”
那杨过顿时慌忙的躲在老婆婆身后,那老婆婆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上前说道:“老身是活死人墓之人,事情我也清楚个大概。现在只是想上来求个公正。”看了眼杨过,道:“也希望你们能宽待这孩子。”
说完便牵着杨过出来,正想交付给全真教。道人中却走出一高瘦道人,拉住杨过便是两大巴掌扇他脸上,这道人是赵志敬的大弟子,本就见杨过时常与师傅斗气,便有了意见。这两巴掌也用了几分力道,眼见那杨过双眼呆滞,脸颊就红了起来。
再想喝问时,手腕却骤然如针扎般疼痛,转眼杨过便被那老婆婆抱在了怀里。那老婆婆本想好好与众人分说,再给上一瓶玉峰浆,希望能减轻杨过的处罚。可见这道士毫不讲理的给了杨过两巴掌,顿时怜恨起来。抱着杨过便转身要走!
四个道人站了出来,喝问道:“你干什么?把人放下!”
老婆婆冷笑道:“你们要怎样?”
眼见一言不合就要开打,那道人中走出一年轻道士,正是三代弟子中的佼楚,尹志平。那尹志平知全真教与活死人墓交情匪浅,若这般产生冲突,被掌教真人知晓必会严惩自己。便喝令散开众人:“大家让开,不得在前辈面前无礼!”
又上前稽首道:“弟子尹志平拜见前辈。”
老婆婆冷眼看他:“干什么?”
尹志平道:“这孩子是我全真教中人,还望前辈能将他还给我们!”
老婆婆冷笑道:“还给你们?还给你们让你们去打他么?现在已打成这样,待会还指不定会怎么对待他!”
尹志平忍住怒气,沉声道:“这孩子顽劣无比,欺师灭祖,坏我门规。稍作惩戒也是应该的!”
老婆婆摇头道:“什么欺师灭祖,都是片面之言。老婆子我不奉陪,这孩子我定不还你。”说着便拉着杨过就要离开。
赵志敬忍不住跳出来道:“这杨过是我徒弟,要打要骂不任我处置,你又是何人要多管这闲事!”
老婆婆一时语塞,强行狡辩道:“哪怕是徒弟也不能这样任打任骂。”师徒大义在这个南宋时代是仅次于父母关系,在很多地方哪怕做师傅的打死徒弟也只会得来几句这徒弟不堪管教打死活该的话来。
她支吾两下,竟大声说道:“更何况这孩子已不是你徒弟了!”
赵志敬呆住了,“这是为何?”
老婆婆牵起杨过的手道:“这孩子已经拜我们活死人墓龙姑娘为师,按江湖规矩,他不再是你全真教之人!”
众道哗声,纷纷出言抗议。武林中人最重规矩,可知拜师后便不能改拜他人,不然就是犯了武林的大忌!更何况杨过叛出全真教,更是狠狠地打了他们一巴掌。那老婆婆眼睛一瞪便要走人,口中更是道:“我说是这样就是这样!”
杨过喜笑颜开,抱着老婆婆一只手对着众道不停做鬼脸,环顾左右,看到那熟悉的人影躲在人群里对自己笑。没来由生出一股惆怅,只不过逃脱这鬼地方的喜悦也冲淡了这惆怅。
尹志平沉声喝道:“布阵!”
便站出六名道人,前后左右围住杨过与那老婆婆,尹志平身体一晃提剑上前,与那六道人合力布下了天罡北斗之阵。老婆婆一手护住杨过,冷眼笑道:“看来此行是不能善了了?”
“得罪了!”
七名道人踩着天罡北斗步伐,相互补齐缺位,齐齐刺向老婆婆。那老婆婆左臂一揽便将杨过护在怀里,一手扣指身体微蜷向东南方位的剑锋撞去。只是在即将撞上时,身体向左一偏,手指在剑背上一敲,便将剑势荡开,脚下步伐一转便要脱离这阵。
却没想到这个阵法前后相副左右相交,变阵破敌之法足有数百种。只是两人位置一换便将阵势维持了下来,那老婆婆武功虽高,但终究寡不敌众,还护着一小孩。没多久便被那剑阵逼到了绝处!
“这是你们逼老身的!”老婆婆厉声喝道,嘴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尹志平不懂活死人墓武功,还以为这是音波之功,与众人退后了几步。见自身没有任何影响,放下心来。七人上前就要从那老婆婆手中夺下杨过!
赵志敬突然惊叫起来:“大家快跑,她在召唤蜂群!”
那‘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天边竟飞来一群白色的蜜蜂,对着众人便蛰扎起来。这蜂群不惧刀砍剑刺,一时之间尹志平竟奈何不了她们。
忽然一捧火光亮起,那白蜂被火光燎过,摇摇晃晃的掉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一股肉香。那老婆婆见自己精心养殖的玉蜂被这一把火烧去大半,心痛不已,狠狠地看向那捧着火柱之人。
那人是个个子偏矮,慈眉善目的老者。看到众道纷纷恭谨行礼,称呼他为‘郝师叔’时,便知这人是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只见郝大通大步跨到那老婆婆面前,伸手便要将杨过抓来,老婆婆哪里肯依,束手成爪就抓过去,却不知那郝大通的手什么时候搭在自己脉搏上,他劲力一使这只手便酸软无力,杨过也被他夺了过去。
“婆婆!婆婆!”杨过哭喊道。
老婆婆狠心咬牙,心道你就算要抓这孩子,也得从我尸体上过去。竟不管不顾,挥掌向郝大通拍去。可二人武功差距实在太大,她的那招掌法在全真七子郝大通眼中破绽百出,毫不在意的与她连着对了三掌。
郝大通终究没使大劲,只是拍开那老婆婆,口中道:“你我同邻多年,何必为一小孩伤了和气。”
老婆婆冷笑道:“我本好心与你们和解,只是你们实在欺人太甚!”
郝大通只是刚刚过来,并不知之前的事情大概。回头便想问众人事情真相,就在这时老婆婆低腰一个扫堂腿横扫郝大通的左腿,郝大通一时不查竟中了暗招,下意识的一掌便拍向老婆婆。
这一掌全属本能,用了十分劲力。那老婆婆被掌力拍得飞到墙下,滑落下来时口鼻耳五窍就流下鲜血。
杨过哭叫一声,便趁郝大通神思恍惚之时挣脱他的手,趴伏在老婆婆身上哭叫起来。在这短短的半天内,这老婆婆已经成了心中仅次于母亲的对他好的亲人。见其他人缓慢靠近,便挡在老婆婆身前,叫道:“你们要杀她,先杀我了!”
老婆婆睁开眼,微微一笑:“孩子,今天我们就一起死罢!”
郝大通本就后悔,见老婆婆还有气息。更想救她回来,便温言道:“杨过,你且让开。我是要救你这婆婆。”
杨过哪里肯信,死死挡在老婆婆面前,口中囔道:“臭道士,死道士!要杀就先杀我!”
双方就在那僵持起来,这时却忽然有一条白色长布穿插进来,如蟒蛇般包裹住杨过与老婆婆就卷了过去。与此同时,一个冷傲动听的声音响起:
“全真教就这般欺负幼儿老妇,算什么名门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