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大陆,正值冬季,从西北方草原吹来的寒流,带来了纷扬大雪,一夜间使得大半个大陆披上银装,东海岸边的小山村岳家村,此时仿佛被这场雪淹没,远远看去,一间间房屋仿成一个个小土丘。
其中一个“小土丘”内,火盆旁,一小男孩正伸着头厥着小屁股朝火盆吹气,
“忽……”
却不想,一阵烟倒转了回来,迷了眼睛。
愣了一下,小家伙马上侧身蹲个小马步,左手朝前伸直握个小拳头,右手半握放于腰间,如同拉弓
口中还带着一声
“嘿……”
“哈哈……”旁边一俊美单薄男人溺爱的摸着小家伙的头,怎么看也不像山里汉子。
“小贞,来,妈妈给你揉揉眼睛”男人身边一个穿着普通青衫女子轻声说道,虽然已为人母,但看上去却如二八少女,皮肤白里透红,仿佛吹弹可破,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中间有着高高的鼻梁,再配上尖尖的瓜子脸……
“恩……”,小孩嘟嘟的绕过火盆跑过来,靠在女子腿旁,扬起小脸。
……
小男孩叫岳贞,他爸爸岳家清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也是村子里唯一读过书的,据说还在城里给富人家做过教书先生,女人叫龙柳君,也是识文断字的。因为村子与外界的一切交接买卖事宜几乎均由夫妻二人过手,所以也很是受村里人敬重。
千里外某处海面上,此时却是波浪翻滚,小鱼小虾,一些海鸟都惊恐的往四处逃窜,不一会,波浪中心处聚成了急剧放大的大旋涡,转瞬间,旋涡没了,中心处却如同滚水,陡地,滚浪中心爆炸开来,方圆百里爆起数十丈高海水,海面平覆,高空处现出三道人影。
左边驼背老者一脸忧色地对居中蓝衫青年道:“少宫主,这次宫主不会是真的动怒了吧?”
“应该是吧,希望这次妹妹不要忤了爹的意思,那还可能有转寰的余地”青年叹了口气又道:
“妹妹从小就这倔性子,恐怕这次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他跟妹妹一起生活了三千多年,对他这个妹妹很是了解。
“那这次要是公主不配合,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动手?”右手边虬须大汉盯着青年问道,虽然这次出来宫主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但毕竟现在出来的三个人中,还是这个少宫主为首的,这少宫主把他这个唯一的妹妹宠了几千年了,这种感情不是凭宫主一句话就能抹掉的,更何况公主也是宫主的女儿,虽然惹的宫主很生气,但人家毕竟是一家人,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公主,她这哥哥怕是第一个饶不了他,以后这龙宫怕是就不好混了,所以才谨慎的问道。
“恩,但记得要有分寸,爹可不想看到我送给他老人家的是个遍体鳞伤的妹妹哦……”蓝衫青年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左右两人。
“恩”
“恩”
左右两人唯唯喏喏的答应道。
恐怕两人心里现在都在叫苦,早知道这苦差使,不如去戍边啊!这可是轻不得重不得。
这时候,小山村,岳家清家。
龙柳君突的眉一皱
对丈夫说:“家清,你昨天不是说要继续教二叔家小容识字的吗?怎么还不去?”
“哦,倒把这事给忘了,这就去,晚饭你和小贞吃吧,不用等我了,估计二叔要留我吃饭的。”岳家清应道。
“恩,好的。你也不用急着回,全村小孩可都靠你呢”
“是啊”岳家清呵呵的笑道,在这小村子,他岳家清可是个人物呢。
岳家清走后,小岳贞跑过来,咿咿呀呀的拉着母亲的手,要往外走。
龙柳柳君叹道:“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的。”
她知道她这个小儿子对危险是有种不可知的预感的,虽然现在他还小,可她却对这个小家伙的未来有着些许信心,同时也有着一丝担忧,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整个小山村突然被浓浓黑云笼罩,刚生出来他的时候是却个小血球,同时天上一道黑色雷柱直劈而下,她本能的趴下,护住小血球,雷柱击在她背上,接连三道,一道比一道迅猛,落在背上,仿佛有不共戴天的大仇,要撕裂她一般。要不是她她爹当初把龙宫的传承宝物——天绫丝甲——给她,而且作为龙族身体本来就强横,怕是早已殒命,饶是如此,等雷击过后黑云散去,她再也忍不住连吐两口鲜血,中间竟夹杂着内脏碎片,眼角,鼻孔,耳朵,尽皆渗出血丝,天绫丝甲也已化为点点晶莹,消散掉了。
“小君,跟我回去吧”声音响起,那三人已经到了岳家。
“哥,你看我这样还有回去的必要吗?那龙三太子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应该也已经死心了,我现在就没必要回去了吧。”敖柳君冷漠地道。
“小君”那蓝衫男子敖杰软言劝道:“就是因为他不肯放手,爹他才让我来叫你回去的”
“我都已经有丈夫孩子了,怎能再答应他的事?你回去叫他死了这条心”敖柳君已有怒色。
她也知道,一百年前她父亲把她许给南海龙三太子敖山是的情形,那时北方黑海里的大军已经逼近他们东海龙宫了,虽然东南西三海说是同气连枝,但南海的那个老龙王敖青已经作不得主,被他的第三个个儿子敖山以武力逼的退位,当东海危急,向南西两海求救的时候,南海便提出以答应东海龙宫公主与敖山的亲事为出兵条件,为了三海不被黑海吞并,为了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在西海龙王敖展的劝说下,东海龙王敖成只能答应,但这事一直是瞒着当事人敖柳君的,当危急过去,南海提出成亲一事的时候,敖柳君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交换筹码,当即怒不可遏,在打伤看护她的守卫后,一人逃到中州大陆,并在宁阳城遇见了当时正教书的岳家清……
“公主,你就跟少宫主回去吧,这么些年没见到你,老宫主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公主也不忍心看着老主人这样伤心下去吧,就当回去看看。”那驼背老者动情说道。
“父亲他乃是龙体,寿元长达数万年,如今正是壮年,怎会如此,龟叔叔莫要诳我”敖柳君撇了他一眼冷冷的应道。
“如今的父王已非当年了,现在黑海那妖孽步步进逼,虽然三家联手,也仅仅是对他稍加牵制,即使如此,在近50年内,我们已经失去五千里海疆,兵将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再加人类的大肆侵扰,我们已经疲于奔命,不堪应付,是以父王食不甘味,寝不成寐,身体确实不如往前。”东海龙太子敖杰说到动情处,饶是钢铁男儿,亦是眼泛泪光。
“如若妹妹能以大局着想,与南海联成亲家,或可抵抗一二,亦或以我三海之力,荡平北方,铲除那九头恶蛟翼飞,也不无可能。还望妹妹三思而定啊!”
“现在我已为人妇,再说那海里纷争,岂是我一个女流所能左右,如果东海真不可保,我们大可以迁来大陆,既已让出东海,想那翼飞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况且就算他来大陆闹事,中州各修真门派也不可能放任其肆虐。若父王能看透权欲名利那等虚无,大可如此。”敖柳君在山中生活这数十年,已经心如止水,对门户荣誉权力利益无一丝牵挂,只想着能跟丈夫儿子平安渡日。
“小君,怎能如此说话?”敖杰已然动气,“你也是我们龙族敖家后代,难道能眼看着我们家族破灭而无动于衷?”
“哥,你们所坚持的那些全为虚妄,虽说我们寿达数万年,可之后,这一切皆归乌有,何不放开,守着家人过着平静日子?”敖柳君反劝起其兄,虽然她知道就算她说破嘴也不可能说动父兄,虽然父兄也知道那敖山心野靠不住,却依然要一试联亲,但她还是想把心底想法说出来。
“小君,话我已说尽,无奈你不为所动”说着,敖杰黯然转身。
那虬须大汗见状,身影一动,瞬间欺身到敖柳君处,同时双手化钳,那钳上生着数百倒刺,朝敖柳君挥去。
见此,敖柳君微叹道:“乌大哥还是此般脾气”,同时左手置于胸前画圆,顿时生出一道旋转水幕挡在身前
“噗”
钳手刺进水幕,大汗身体随着水幕急剧旋转,一弓身,双腿化尾,生出道道鳞片,同时数道鳞片从尾部脱离,射穿水幕,“公主,得罪了”大汗同时脸带歉意说道。
此时敖柳君凭空消失。
竟同时出现在大汗身后数十米处。
“乌甲!住手!”敖杰怒喝
刚一瞬间,敖杰确实有些想强行带走妹妹,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次他们东海一族真的无法幸存,就算妹妹回去跟敖山成亲,以敖山之心,定不会善待柳君,更何况敖山狼子野心,就连父王也不能确定那敖山会不会趁火打劫,诸多不定因素,假如这一切变成事实,妹妹留在大陆,或许也能为东海留下一丝血脉。
其实敖杰也曾有过他妹妹类似想法,可他作为男儿,东海唯一的继承人,断无法做出这种事,那样或许可保东海龙族,但却永远无法抬起头,谁都能做亡族遗种,就他敖杰不能!
“我能看看我那个便宜外甥吗?”敖杰平静的看着妹妹。
驼背老者和虬须大汗彼此对望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敖杰,想不通为何他会有此一举,傻眼了。
“进屋吧”敖柳君转过身,推开门。
小岳贞眨巴着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刚进来的舅舅,没有丝毫怯生。
敖杰抱起小岳贞,摸摸鼻子,摸摸脸,又摸摸耳朵,眼里竟含有一丝激动,小岳贞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驼背老者和虬须大汗更傻了,他们不知道平时好象无悲无喜毫无感情的少宫主,何以会如此。
敖杰放下小岳贞,从脖子上取下一心形坠子,此物蓝里带着丝丝绿线,中心处却一滴殷红,仿佛泪珠。
敖柳君一见此物,大惊,忙道:“哥,不行!”
“我留着也没用,这东西对我这小外甥可能反有帮助”敖杰转身走出屋子,忽回头对敖柳君说道:“带着我那妹夫和这小外甥走,去内陆,离这里越远越好!”
说完人便消失了。
敖柳君怔怔的看着屋外,不觉失神,“我这样到底对不对?我该怎么做?”
小岳贞拉扯着她的衣服,唧唧呀呀声把她从恍然中惊醒。
“小贞,娘给你做饭吃”。
关门时她好象看到远处山凹里有两对三角眼正看向这边,一闪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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