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半,温暖的阳光,有一点点的刺眼,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身上多了一条薄毛毯,我一古脑扔下毛毯跑到卧室,却没有看到人,客厅也没有人,书房没有人,厨房就更没有人了。
我确定阮晋鸣回来过,但没有叫醒我,没有给我留下门的密码,然后又走了!他难道因为自己昨晚可耻的行为惭愧了,不好意思面对我,所以回来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我兜了一圈又回到客厅,注意到茶几上有个崭新的手机,我拿起来一看,果不其然,里面只有阮晋鸣的号码。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9点整,上班已迟了一个小时,再有就是,也不知道秦尧到底怎么样了。
我毫不迟疑的给阮晋鸣打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
于是,不等他开口,我就怒责:“阮晋鸣你有毛病是不是?你不告诉我门密,我怎么出去?”
电话那头除了呼吸声,没有回应。
我急了,口不择言:“阮晋鸣你这个变、态,要么马上滚回来开门,要么就直接告诉我密码!”
对方出声了,不过却是阮晋鸣助理桑念幽雅的声音:“对不起,程小姐,阮先生正在开会,会议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结束。”
怎么会?刚刚那个呼吸声明明就是阮晋鸣的,怎么就变成了桑念,难道是我的耳朵出现幻听了?行了,不论如何,我这张老脸已经从太平洋丢到大西洋了......
我气势大灭,嚅嚅道:“桑助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桑念好像在笑,说:“没关系,阮先生一开完会,我会马上转告他给您回电。”
我说:“......好,谢谢桑助理,麻烦告诉他,我赶时间。”
桑念:“好的,程小姐,再见。”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李经理他们的电话号码,导致没办法请假,我焦躁的在阮晋鸣的书房和客厅来回踱步,只觉得半个小时好难熬。
9点50分的时候,资本家阮晋鸣终于开完会给我回电话。
这次我理智了些,小心翼翼的问:“阮晋鸣?”
阮晋鸣慢腾腾的问:“嗯,你找我?”
我攥拳,压下脾气,好声好气的说:“你若有空就回来给我开下门,若没空把密码告诉我,我保证我开了门就立即把密码忘了。”
阮晋鸣笑说:“瞧你这话说的,我还怕密码被你知道了吗?不过,我已经帮你请了一个礼拜假,不如你先在我那边安静的休息,我忙完就回去。”
请了一个礼拜假?!
尽管我极力咬着牙也无法憋不住一口闷气,于是,“请你妹啊!谁让你擅自帮我请假了,你征得我同意了吗?还有,你到底找谁给我请的假?”
电话那头的阮晋鸣沉默了片饷,才开口:“你怎么骂人呢?”
“我哪骂人了?你哪只耳听见我骂人了?”
“左耳。”
“你说什么呢?我骂的分明是禽、兽!”
阮晋鸣顿了顿,笑言:“......你还在生气呀?我记得我昨晚明明道过歉的。”
道歉你妹!一句对不起就为自己可耻的行为开脱!算了,我现在秋后算账也只是给自己找难堪。
“......你到底怎么给我请假的?你千万别说你去了我公司!”如果是,我一定,我一定,我一定鄙视他到底!虽然我现在就很鄙视他。
“我哪有那闲工夫,我给徐叔打了电话。”我是资本家,我很忙的,怎么可能替你这种小喽啰为了请假跑路?
“密码。”
他装作没听到,转移话题:“你饿不饿?”
我脑子一转,问道:“阮晋鸣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难道想就这么锁着我一个礼拜?”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说道:“多然,你这提议不错。”
“阮晋鸣你赶紧去医院吧,神经病医院,再不去看看,只怕要晚期了。”
他笑:“多然,你真的越来越逗了。”
“你到底给不给密码?”
“冰箱里有丸子也有饺子,有鱼有肉,什么都有,你喜欢什么就给自己煮什么。”
“我说我要门的密码,你给不给?”
“我就是不给,你奈我何?”
“我能如何?我最多把你房子所有贵重的东西都砸了。”走不出门,我只能这么威胁了,他房子里值钱的东西可多了,比如他这书房里贵物就很多。
阮晋鸣不怒反笑:“砸吧,随你高兴,爱怎么砸就怎么砸,若你砸完了还不解气,我再给你换套房子。”
你看,资本家就是有本钱腐败,资本家还很恶趣味,很变、态,比如阮晋鸣。
我已经很无语了,连声音都没有了情绪:“阮晋鸣你这样有意思吗?总不能锁着我一辈子吧?”
阮晋鸣凉凉的问:“假都帮你请了,你还急着离开作什么?想去哪?嗯?”
“这是我的自由,和你无关。”
“怎么无关了?程多然,昨儿你怎么求我的,忘了?你自己说没说和他散了,嗯?”
“即便是和他分手了,也应该去看看他。”他是受我连累的。
阮晋鸣阴阳怪气的说:“哟,原来程多然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他住院了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去探望,怎么我躺医院的时候,还得别人半求半胁,你才勉为其难的去瞅我一眼?”
“你不用这样讥讽我,秦尧受伤全是我连累了他,你打伤了别人还有理了?”
“他受伤是因为你不错,可是,多然,你怎么就知道我住了院不是因为你?”
“......”
“你今儿就呆在那吧,睡觉也行,看碟片也行,随便做什么都行,我完事了就回去。”
我气急败坏:“阮晋鸣我非砸了你房子不可!”
“那你可得当心点,千万别伤着自己。”
“你别逼我,逼急了,我,我索性就从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
“28层呢,多然,你要真敢跳下去,”阮晋鸣顿了顿,继续道:“那我可保不齐找谁给你陪葬,或许许嫣兮,或许苏裔臣,或许秦尧,当然,也包括你的父母,反正和你有关系的人都有可能。”
我当然不会那么蠢玩跳楼了,我还有大把的人生呢。但是,阮晋鸣威胁的语气异常认真,最可恶的是,他竟然拿我父母威胁我!
我怒火万丈,一古脑之下就把手机往墙边扔了出去,这一扔可准了,直接扔到角落的一个尊贵的古董花瓶身上,尽管我反应极快地奔向前想挽救倾斜的它,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哐当”一声,青蓝覆古娇贵的花瓶碎了一地。
我脑子也像花瓶轰的炸开了,我前面说砸他房子什么的都是气话,我哪敢下手啊,他书房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昂贵的啊?这个老古董到底价值多少啊?我赔不赔得起啊?
我惨白着脸往前踏了一步,却不想踩到了花瓶滑滑的碎片,这老古董大概怪我将它打破,所以要报复我,叫我踩了碎片后还要往前倾倒,于是某块碎片就那么生生的扎进我膝盖下方的腿,破了一个大口,红艳艳的血来势冲冲,碎片扎得深,我又不敢拔,钻心的疼啊......
“嗷,嗷......”我抱着小腿忍不住轻呼出声,不一会儿腿上的碎片就被血掩盖了,用手估计也是拔不出来,恐怕得用医用镊子。我想阮晋鸣和我上辈子一定是仇人,所以自从遇到他后,我不但滚了楼梯,挨了耳光,还失shen失心,现在还要被他的古董花瓶扎上一口肉。
我脑袋迅速分出了三个小宇宙。
宇宙一:依我看,这古董最少价值二、三十万吧。
宇宙二:你不是有迈ba赫吗?卖了它,就有钱赔了。
宇宙三:好疼,我今天会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至亡?
宇宙一:可是迈ba赫也是他的。
宇宙二:登记的是你的名字,就是你的所有物。
宇宙三:血流不止,真的好疼......
宇宙一:说的也是。
宇宙二:而且你不是故意砸破花瓶的。
宇宙三:真的好疼......
宇宙一:真的好疼......
宇宙二:真的好疼......
宇宙三:真的好疼......
我天,血怎么越流越多了,又腥又晕,会不会是扎到血管了啊?应该不是吧,扎到血管的话,我应该会晕了吧?
我还在胡思乱想,然后听到了一声怒吼:“程多然,你脑抽了是不是?”
我吓了一跳,急忙解释:“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那个,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打破你花瓶,我就是不小心扔到它的,嗳,你别急,我一定照价赔!”
阮晋鸣眉头紧蹙,语气更生硬:“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傻坐着也不懂得止血,你就那么想死是不是?”
“......我,我就是腿都麻了,站都站不起来......嗳,我不都表示会赔钱了,你干嘛还这么凶,况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你给我闭嘴!”阮晋鸣又吼了一声,很快找了块布沿着我的小腿包了一圈,然后抱起我出门。
十二分钟后到了军院,之所以知道这么准备的时间,是因为阮晋鸣车速太快,我为了不发晕,转移注意力在心底计时的。
“叮”一声,杨峥用镊子从我腿上夹出了不大不小的花瓶碎片,扔在药盘子上。
疼得我倒吸一气,一颗心刚镇定了不少,忽听杨峥不紧不慢地说:“缝个四、五针吧。”
“不缝行不行?”我苦恼的说,这一缝,疤痕会不会更大啊?
杨峥说:“会给你打麻药的,你都疼了半天,还怕缝针吗?”
我说:“缝了针,会留疤的。”
阮晋鸣凉凉的说:“命都不要了,你还怕留疤?”
杨峥瞥了我一眼,大概我的苦瓜脸逗乐了他,所以忍俊不禁道:“你不缝,疤痕才大。”
于是,我乖乖的缝了针。这下好了,真的需要请一礼拜假了。
杨峥给我包扎伤口时,阮晋鸣说出去抽支烟,我见机不可失,忙出声:“杨大哥。”
杨峥打趣说:“哎呦,这会儿不叫‘杨少’了啊?”
我讪讪的笑:“杨大哥,秦尧是在几号病房?”
杨峥睨了我一眼,摘下手中的手套,说:“这个嘛......多然,你最好要问阿晋。”
......我又郁闷了,阮晋鸣那阴晴不定的人,会告诉我才怪。
杨峥见我默不作声,补充说:“秦尧没事,没什么大碍,最多呆在医院个把月。”
我嘴角抽搐,住一个月院,还叫没大碍啊?
杨峥说:“嗳,你俩冤家,就是爱闹腾,你说你俩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弄得别人也跟着受牵连。多然,我说句中肯的,阿晋对你真的上心,不说阿远的妹妹盈盈,不说林落,就说他以前的女伴吧,阿晋对她们是从没有像对你这般执狂过,你究竟为什么要和他分开?”
我张了张口,如鲠在喉,无言以对。
过了片饷,杨峥又说:“你也不用担心秦尧了,阿晋还给他请了看护,你不要为此再惹阿晋生气,秦尧就好过了,说不定过些天还会自动带你来看访秦尧了。”
哼,他是大爷,他是霸王,他了不起,他说一别人不能说二,所以我得当他的瓷娃娃,乖乖听他的话,虽然我不瓷也不娃!
离开医院的时候,阮晋鸣的车往他的高级住所开,我闷闷的说:“麻烦送我回自己家。”
阮晋鸣斜了我一眼,充耳不闻。
我悻悻闭了嘴,把脸转向窗外。
下车的时候,阮晋鸣很友好的抱我进电梯,我也没再矫情,反正也是拗不过他,况且腿上麻药已退,又疼了起来,导致我也懒得走路。
等到了门口,我想起刚刚出去因为护着小腿都没想到密码的事,于是就抱着侥幸之心想透过余角偷看阮晋鸣按门密,他却突然幽幽地出声:“唐代青瓷,竞拍46万。”
我膛目结舌,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令我顷刻间愧疚的低下头,再然后他输了密码,推门,进屋,踢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我才意识到,在我低头的瞬间,已经错失了看门密的好时机。
他是故意的!早不说晚不说,偏挑我想看密码的时候说,好叫我心生愧疚,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个不要脸的奸、商,这个万恶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