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我踏进,浆域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差些将我的灵体灼伤。这时,应灵递来一颗珠子,道:“这是极北之川的绒寒精魄,佩戴在身可降温除瘴。”
“多谢。”我点点头,接过那块小小的精魄,瞬时便觉得舒服多了。应灵挥手引来一朵祥云,轻捻成丝,穿过我手中的精魄,变成我腕上的一串手链。“出发吧。”我望向门内那暗红的世界,说道。
三司鸣叫一声,首先飞进浆域,我和应灵紧随其后。按翎虞所说,多数绛烛草生长在浆域的中心——那是浆域中最热的地方,而我们现在身处浆域的边缘地带,若无绒寒精魄护体,我的灵体怕是很快便会被灼灭殆尽。
最初我们飞得极快,但越接近中心,温度就越高,瘴气越浓厚,我们飞得就越慢。在离中心还有百里的地方,我们和三司商量,让它载着我和应灵飞行,以便我们用大部分的法力来维持结界,将高温阻挡在外。
这一路实在枯乏无聊得紧,再加上天气炎热干燥,我昏昏欲睡。应灵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知道浆域是怎么形成的吗?”
见他要讲故事,我瞬间就清醒了。我摇摇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应灵。
应灵一脸神秘地看着我,低声说道:“这浆域形成不过万年,你知道万年前发生过什么吗?”
我想了想,那时我还未聚形成灵,知道的并不多,所知的,也不过是柏念告诉我的……想到这里,我不确定地回答道:“神魔大战?”
他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神魔大战。”他神色凝重,回忆道:“一切都发生在神魔大战之前,有不少人前往神界修炼,但毕竟修为尚浅,自保且不足,遑论保护人界;灵力高深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寥寥无几,又都被派上前线,因此,人界就成了被神魔二界殃及的池鱼,处处生灵涂炭。这仗打了百年,最终神界惨胜,东极山山尊折丹用神农鼎吸尽人界的瘴气,置于东极山顶。山尊因修为损耗严重而沉睡,不料瘴气外泄,外公尽力挽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山尊的神体送入天宫,同时把东极山放进虚空之境。万年间,瘴气不断泄出,逐渐侵蚀着山里的灵力,而后便有了这炎热至极的浆域。”
“原来如此。”虽然现在听来无关紧要的,但想来当时却是惊心动魄的,我捏着自己的下巴,问道:“既然你知晓得如此清楚,不妨再告诉我一些事吧。当年人神两界为何会分成如今六界?那场神魔大战的战因又是什么?”
听见我的话,应灵眼中有些躲闪,他看了看远处,说道:“马上就到浆域中心了,也就是刚才说的东极山。”
我循向望去,远处果然有三座山峰的轮廓,中间那座最高,鲜红的熔浆从山顶滚滚而下,向四周绵延开来。结界已撑到极限,炽热的瘴气不断穿透进来,在我快支撑不住时,发上的簪子发出一道温润的红光,将结界内的瘴气净化。
“敖婴石?”应灵惊诧地看着我,随后道:“敖婴石是极为少见的灵石,即便是携带者历渡天劫,小小一颗都可保其安全无虞,没想到你竟有六颗。以前是我眼拙,竟以为那只是普通红宝石。”
听完他的话,我愣了愣,没想到烛夷竟送我这样贵重的东西,我神色一黯,随后便恢复清明。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峰,说道:“这偌大的东极山,也不知绛烛草到底在哪?”其实我大致也猜得到,若要论温度最高,必定是山顶神农鼎附近。
应灵幽幽叹道:“是啊,究竟在哪呢?”
突然,一个巨大的火球从下面直直飞来,三司一闪躲过,那火球又变为八团火焰,从八个方向向我们砸来。“应灵,我守你攻。”我迅速反应过来,向应灵大喊道。
应灵迅速捏诀,如雨般的冰柱从天而降,将不断分裂的火焰硬生生地熄灭,飘出缕缕白烟。而那白烟又化作细长的鞭子,快速地抽打着结界。应灵从袖中拿出一把扇子,扇子见风就长,变成长剑般大小后就急急飞向地面。结界外的鞭子随风消散,地面上传来打斗的声音,我见应灵不断额头冒出冷汗,急忙喊道:“三司,飞快些。”
三司高鸣一声,身上的金光一闪,飞行的速度不知快了几倍,不久便到了东极山上,停到了离山顶不远的地方。
一落到地面,我赶紧扶住脸色惨白的应灵,而三司也变回黄鹂大小,栖在我肩头。应灵挥手收回扇子,放入袖中,惨然一笑道:“这下脸可丢大了,许久不练,法力竟退到如此地步。”
四处都是岩浆,地面温度极高,我实在找不到地方扶他坐下,便只能将绒寒精魄绑到他脚踝处,将他扶到一高处道:“你便在这里站着休息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虽是热了点,但我有敖婴石护我周全,你不用担心,但若是你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好给天帝交代。”
听完我的话,他也不便再说什么,便点点头道:“嗯,你一切小心。”
我将三司交给他,转身上山去。
“怎么会有这么热的地方!”每走一步,我都要大声抱怨一句,以免我真的被热晕。汗如雨下,但还未落地,便被蒸发得一干二净。终于,在爬到山顶后,我看见了火红的绛烛草丛。扎根于熔浆,绛烛草燃烧着通红的火焰,妖媚地摇曳着。我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想要快点拿到绛烛草,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快点救活帝蒙树。
当我一碰到绛烛草,上面的火焰便如藤蔓般快速缠上我的手指,我猛地缩回手,那些火却依旧向我的身上蔓延开来,刹那间就将我吞灭。敖婴石发出一声红光,将身上的火焰尽数散去,但随着火焰而来的疼痛感却不曾消散。
好难受……就像魂魄在燃烧一样。明明我只是一个灵体,但身上的疼痛是如此刺骨,就像我是人类一般。敖婴石的红光将我团团围住,我能感觉到体内的痛苦正逐渐消散,可它消散的速度太慢,慢得我快被这痛苦折磨致死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恢复意识,大口地喘着气,心里想:“终于……结束了”。我理了理因强忍疼痛而被拽得褶皱的衣服,小心地触碰绛烛草,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很顺利地便采得两株绛烛草。
我按原路返回,应灵和三司正站在那里,满脸焦急,见我出现,顿时乌云尽散。“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应灵见我回来,立刻上下打量,见我无事后才放心。
“既然担心,那为何不见你来寻我呢?”我调侃地问道。
应灵脸色严肃道:“你以为我没去寻你啊。你不见了整整三天,我和三司将整座山都翻了个遍,都不见你踪影,就连绛烛草附近都没有。我想着你必不会丢下我和三司,无奈之下只能回到这里,果不其然,你出现了。”
“三天!”我惊得大叫一声。怎么会有三天呢,最多三个时辰!“你在哪里找到绛烛草了啊,我一直都在山顶的绛烛草那里,就是神农鼎旁边。”我指了指刚才走过的路道。
“没错,就是那里啊。”应灵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感觉能走动了,可等了两个时辰你还没回来,我就带着三司去寻你。顺着你走的那条路,我就看到了神农鼎旁边的绛烛草,可那附近并无你的身影。我想着也许是你错过了,便摘了两株,让三司将你寻回来,却一直无果。”说着,他将腰间的锦囊打开,两株红艳的绛烛草缓缓飞出。
我惊讶地看着那两团火红。绛烛草也许会分布在各个地方,但神农鼎却只有那一个,我很肯定我一直呆在神农鼎附近,为何应灵没有看见我呢?
容不得我想许多,我必须尽快赶回冥界,将绛烛草交给翎虞。“走吧,出去吧。”我应灵说道。他点点头,将绛烛草收回囊内。
我、应灵还有三司按原路返回,不知是否是因为任务了结一身轻的缘故,我觉得现在的温度比来时的要低些,于是我们便自行飞行,这样前进的速度要快许多,只是我没注意到,我们又飞到了刚才遇袭的地方。
“轰隆”一声,大地都颤抖起来。我们都未来得及反应,冰、火、水、雷、土、木六种属性的能量球便将我们团团围住,禁锢在一个狭小的封印中,能量球上不断涌出小型法术攻击。三司和我负责防御,应灵负责破解咒术,不一会,封印上出现一条裂隙,我和应灵瞄准目标,不断攻击,封印最终破裂,我们顺利逃出。
“有趣,实在有趣。数日之内竟被你们逃了两次。”一阵沉稳粗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放眼望去,竟是一头巨兽从地底钻出,直向空中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