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被嬷嬷抱进林老夫人房间的时候,林族长、林家大嫂、林夫人正围在老夫人的床边,神色紧张地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给老夫人诊脉。
静雅懂事地没有说话,安静地依在自己母亲的腿边。
空气仿佛凝滞了,除了几人比平时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外,没有一点响声,静雅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困难起来。
良久,大夫收回手。
静雅觉得凝滞的空气终于有了波动,随即林族长的声音响起,‘白大夫,我娘怎么样了?’静雅知道这个舅舅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舅舅那张交握得有些发白的双手。
‘老夫人已无大碍,只是刚大病一场,身体较虚,我开几副补药慢慢吃着就好了,平日里,要少忧思,多走动,这样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空气一下变得鲜活起来,静雅见到了母亲许多未曾露出过的愉快的笑容,这笑容,静雅是最喜欢的,在她小小的心里,大约画中的仙子娘娘也比不上娘亲这一刻的美。
‘娘!’静雅软软地叫了一句。
‘小静雅,外婆的小宝贝儿,快过来,让外婆瞧瞧!外婆都很久没见过你啦!上次见到你,你还不会走路呢!’
林夫人牵着静雅上前,将静雅的手交到老夫人手里。
‘哎哟!小静雅长得真是俊呀!比你母亲小时候还要漂亮!’老夫人扭头向着林族长的方向,‘你说是不是?’
‘是!是!’林族长笑着说,‘娘说得对!’
‘你这什么话?什么叫做我说得对?难道我有说错吗?’老夫人嗔道。
‘是!是!’林族长继续笑着道,‘娘说得对!’
屋里的其他人跟着笑起来,方才紧张的气氛仿佛不曾存在过。
林老夫人也跟着笑起来,伸手抚了抚静雅的头,‘你们猜我在昏睡的那几天都梦到谁啦?我梦到了你们的父亲。我说,你带我走吧!咱俩这一辈子就没分开过,现在你先走了,留下我孤零零的老婆子,日子该怎么过呀?’你们父亲说啊,‘我走了,你还要替我好好地活着,好好看着我们家的大仇得报,好好看着我的冤屈得雪,好好看着我们的孙儿慢慢长大,好好看着那些害人的人的下场!’’
‘娘!您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孩儿会让你看到那一天的!’林族长哽咽地声音里透露出坚定。
‘外婆,静雅也不会让您失望的!’小静雅挺挺自己的小胸脯,小大人似地说。一屋子的人又笑了起来。
‘哎哟!外婆的小心肝哟!’林老夫人捏着小静雅肉肉的小腮帮慈爱地笑道。
自那以后,林夫人天天带着小静雅陪在老夫人的身边,服侍膳食,林老夫人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里,老族长的灵柩下葬。一代族长就此长埋黄土,来吊唁的人,除了林氏族人和一些亲戚外,其他人均未露面。凤凯南在出殡的那天也来了,出殡完直接就回去了,没在林家多逗留。
这天,林族长将妹妹叫进书房,两人谈了很久,出来时,两人眼眶俱红红的,像是哭过。
那天,两兄妹谈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林夫人第二天就收拾了行李拜别林家众人,带着静雅回了凤家,行李还未打开规整,便去了凤家二老的小院。
第二天,林夫人挑选了十几个丫头、嬷嬷,带着还未拆封的行李,乘马车离开了凤家,独自住进了青城山的别院里。
这一住,便是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