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隐约感到脑勺有些涨疼,似乎被什么东西敲过似的,欲抬手摸一摸,却觉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反绑?晃儿整个人就像是被冷水浇过似的抖了一个激灵。是的,她想起来了……在那片昏暗的林子里,她敌不过那黑袍人,最终被一掌劈晕……
可这,这个偌大的铁笼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借着不算特别亮的光线,清晃仔细的打量着周遭。除了她,约摸还有二三十个人被关在这里,只是此刻都昏睡在地。
突然,迎面的门被打开,刺眼的光亮直射进来,清晃不得不将头偏过去。可躲避光线是人的本能,对于她来说,现在最想做的却是看清来人的脸。还记得她在昏迷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明明就是逆岚仙长的啊!只是,似乎哪儿又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
“统统带走。”发话的依旧是那个黑袍人,而打开铁笼子将他们一众人等全部拖出去的却是一批带着面具看不清脸的人。看来,黑袍人是他们的头儿。
“我自己走。”不想任由这群粗鲁的人随地拖出去,清晃鄙夷的瞪了就近的一人。
“就让她自己走。”黑袍人对于清晃的要求似乎并不反感,而是挥了挥手,让原本要拉清晃的人去拖拽旁边的人。
离开铁笼子,通过类似山洞般的甬道,清晃顿觉眼前豁然开朗,硕大的宽阔平地以石料铺称,极其整齐。不过……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们此刻是在山洞中的原因,四周的空气并不算好,甚至应该说,有一股腥味儿。
“九个。”带着宽大帽子的黑袍人自顾自的走去了整个空间的中心处,那里端放着一尊大鼎。
九个?什么九个?
清晃还未来得及想清楚整明白,便见带着面具的那群人强行将被虏获而来的人带到了黑袍人面前,不多不好正好九个,而且清一色的壮年男子。
这是要做什么?
清晃直觉得一股不祥的预感示警而起。然而,真正让她确认危险的是,当那个黑袍人毫不犹豫的扬起一把尖锐的弯刀,利落的刺进那九个男子的心口,取了九滴心头血之后……
“集满血浆,开炉。”
原本只是显得冷漠的声音此刻却令人觉得极其胆寒。
九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清晃面前被杀,如果这还不够刺激的话,那么接下来令清晃相当错愕、愤怒的便是身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一被带走,吸空了全身的血,倒入鼎中。此刻,她终于明白这空气中挥散不去的腥味儿是哪儿来的了。
“逆岚仙长,你疯了?!”反绑的普通绳索对于一个离奇愤怒的蜀山弟子来说,倒是能够冲开。只是,当清晃口中冲出这句话时,明显得那个黑袍人的整个身形都顿了顿。
“你认识逆岚?”
“你……”眼见黑袍人一步步的逼近而来,清晃到底还是害怕的,即便手持利剑。可是……不对,听这语气,这个黑袍人难道真的不是逆岚仙长?警惕着向后退了几步,清晃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你是谁?”
“我?”略微的沉默,不含一丝笑意。黑袍人的下一个举动,出乎清晃的意料。
真的是……太像了……
清晃略微呆滞的看向眼前那个白净的男子,他几乎与逆岚仙长生得一模一样,体型、面容,甚至是声音……真的是一模一样。但是,年龄却不能欺骗人,他的年龄,比之逆岚仙长实在是要小上很多很多。
“我和他像么?”冷冷的问句,虽然清晃此刻惊诧的脸色早已给出了答案。
“你到底是谁?”
“我?我叫逆。”没错,他就叫做逆,违逆的逆、悖逆的逆……逆岚的逆。
“逆……”清晃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声,这个逆,看样子肯定与逆岚仙长有着不浅的关系,否则……不远处忽有被抓来的村民,因清醒过来却痛苦异常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将清晃的思绪拉回现实。“住手!快住手!”
“住手?”逆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清晃,而后背对着那尊大鼎的方向,缓缓抬手,做的却是一个继续的姿势,于是,清晃便眼睁睁的望着不知名的幽绿色火焰将盛满血液的大鼎炙烤着,直到很轻微的破空声,鼎心上空呈现数枚颜色青红交错的丹药。可是,此刻的清晃却根本没时间去思虑那到底是个什么邪恶的东西,因为她身侧逐渐清醒过来的村民已被一一带至鼎前。
“呜……呜哇——”孩童的哭声在身后响起,清晃匆忙调过头去看,却见一个年纪约摸七八岁的男孩正被面具人往死亡的边缘拖。
“滚开!”趁着与逆说话的空隙,她已脱离那捆缚住自己双手双脚的绳子。此刻,一寄掌风将面具人格挡开,救下了男孩藏于自己身后。
“啪——啪——啪——”
清晃心无把握的看向击掌之人,清楚的看见逆的嘴角此刻噙着一丝诡异的笑。
“蜀山的人,倒是真有些能耐。”
“……”逆的话引起的只有清晃的沉默,她知道在这陌生的地界,她自己尚且无法脱身,更别说营救这些无辜的村民了。
“我们,谈个交易如何?”但愿爹爹能够收到她的讯息,为今之计,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交易?呵,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交易?”
“……”逆的话自然是噎得清晃再次失语,可眼见着大鼎那边放血炼丹的进程未有一丝停滞,她这心里实在是着急。怎么办?难道要冒险越过挡在面前的逆,去毁了那尊鼎吗?长袖之下,清晃的右手悄然的划动着。
蜀山的技艺她不过是学了皮毛,倒是鸾歌教给自己的结界或可作用。心里这般想着,手上的印已几近完成。然而,出乎清晃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那个逆似乎是早有防备似的,就在她即将功成时,出手攻来,惊得她下意识的推开身后的男孩并匆忙闪躲,导致功败垂成。
“同样的伎俩,你以为真的可以用两次?”逆的攻击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又似乎没有致她于死地的意思,那这到底,是几个意思?但不管是几个意思,她都是要阻止村民继续被害的。
心里这般想着,清晃在节节败退间却做了一个双手架起的姿势,但见顷刻之间,一凤尾箜篌现于身前。既然同样的伎俩对方已有防备,那她倒是不介意换一个。
“凤尾箜篌?”不知为何,逆的动作在清晃取出箜篌时顿了一顿。
清越空灵的声音自指尖泛起,泠泠似雪山清泉,荡涤人心。然而,这无论对于逆还是对于那些个面具人来说,却是极具杀伤力的,至少,此刻已有大部分面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转为抱紧自己的头颅,面露痛苦。
眼前这个年纪如此之轻的女子竟然会弹奏凤尾箜篌?据他所知,即便是蜀山的清音,也未必能够如此熟稔的操纵此种古老的乐器。不行!决不能让她就这么毁了炼制丹药之大事……瞬息间,逆的眸子里杀心渐起。
“休得放肆!”
倚墙侧而坐坚持以弹奏箜篌的方式制敌,几番对阵下来终要无法继续时,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顿显于眼前,替她挡住了即将杀到面门的逆。
“爹爹!”满心的欣喜,随手将箜篌收回墟境中正要起身,怎料真气逆行顿觉口中一股血腥,有热流顺唇角而下。
“小心。”
身似乏力欲倒间,跌进一个温软的怀中,同时,那人将一枚清凉的丹丸给自己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