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蜀山近千层的长阶前,清执不过是刚刚抵达,便见师兄和师妹已久候多时。
“嗯。”面对清音关切的询问,清执也不过颔首点头。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清延与清音自然是不同的,他深知师弟的性子,无事断然不会前往北荒自虐。
“此事,以后自当与师兄细数。”既已不枉此行,亦无性命之忧,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你……”他就知道,这个师弟天生死脑筋!师父当初到底是如何才会想要替这倔强固执的家伙起了清执此名?简直,太名副其实!
“回禀掌门,太微殿上传来消息……”清延正恼怒着,便闻身后走近一弟子。话听一半,怎知那弟子便停了下来。见此,清延转身瞥了一眼,但见弟子正惊讶的看着清执。
“有什么事,说罢。”清执自然知晓这弟子惊讶的是什么,想来,是没有预料到自己在这儿。
“哦……回禀真人,鸾歌仙长已将清晃师妹带回,特吩咐我前来告知。”真是巧了,清晃师妹被鸾歌仙长从妖尊手上救出的时候,清执真人也回来了。
“晃儿?”清执的视线越过那名弟子看向清延,很明显在询问蜀山发生了什么事。
“边走边说。”清延没好气的挥手让弟子退下,三人先后御剑自太清飞往太微殿。只是,清执此刻御剑的速度明显慢于两者,他不想让他们看出自己的身法不稳。
“爹爹!爹爹,你回来了?!”太微殿上晃儿正与百晓师兄说着自己伤势痊愈,便见有三人前后御剑上来,其一不是爹爹清执又是谁?
不等清执于太微殿上站定,晃儿便心情激动的上前扑去抱住,埋头于其胸口的难得一回撒娇道:“爹爹,我还以为你不要晃儿了呢……”
“怎么会?”伴随着稍带后退的细微动作,清执眸间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痛楚,喉头的甜腥硬生生的被压了回去。看来此去北荒所受内伤比他想得还要重许多,不过是被晃儿如此一撞,便差点露出破绽。
清执心性向来清淡,自然养出的女儿也不会如其他女儿家那般不止不休的娇嗔。此刻有清执这句话,晃儿当即便松开了手,仰面四目相对问道:“爹爹这是去了哪里?”
“处理一些小事罢了。”既然要隐瞒,姑且隐瞒到底。从头至尾,清执甚至没有看远处倚柱而站的鸾歌一眼,只问晃儿:“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啊?哦……好了。”清晃心里顿显忐忑,爹爹已经知道了吗?
可是,爹爹为何没有像师伯那般嫌恶幻暝妖界以及妖尊逆相思?甚至,他根本没有多加过问的意思。这个……真的很不像爹爹。
随后,清执推脱有些乏了,于是清延师兄妹二人便不再打扰离开了太微,倒是——
“你是算准了我若挡不住,还有逆相思这道保命符的吧?”
风清月朗的太微殿上,鸾歌溜进了灯明如昼的清执的房间。
彼时盘坐调息的清执却只是风轻云淡的回了一句:“随你如何想。”
不过,魔界会如此之快就来犯蜀山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份算计,可真是你那掌门师兄鞭长莫及的。”见之不承认也不否认,鸾歌便自顾自的坐到了桌案前,与清执对立。
“来,让我看下你的伤势。”骗得了其他人,骗不了他鸾歌。
白日里清晃无意的冲击之下,清执顿显紊乱的气息,他可是看了个通透。
“不必,这点小伤无碍。”
“小伤大伤总要看了才知道。”知道会被拒绝,鸾歌仍然死皮赖脸的笑着伸出手欲给清执搭脉,但是仍旧被对方无情的格挡。
“你还是好好顾及自己吧。”就算是有伤在身,他也依然能够察觉到鸾歌的不对。难不成真如师兄所说,君无越率领魔军布下的诛仙剑阵太过厉害?
“好,不贫了。”鸾歌边摇头边撇嘴,却还能春风满面的打开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颇得一副悠然潇洒、自得其乐的优雅从容,完全不像个伤者。
“先前我已试探过晃儿的伤势,似乎几近痊愈。”君无越的功力他心知肚明,以晃儿目前的修为根本是不敌分毫,可也正说明了她断然不可能好的这般迅速。
“自然是逆相思的功劳。”紧接着,鸾歌便将逆相思如何如何以冰莲甚至他最珍视的一魄拿出来给大说特说了一顿,甚至添油加醋,那是吹得一个天花乱坠。
“不对。”听鸾歌的说辞,清执当即否定并提出疑问:“他不可能在没有聚齐全部魂魄的情况下,独独将其中一魄归位。”
“这个么就要问逆相思本人了……”清执能够问出这个问题显然在鸾歌的预料之间,不过他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或许,他有着什么神秘莫测的朋友呢?”
无论把清执的思绪往哪儿引都好,只要不暴露自己。
神秘莫测的朋友?不,隐约间他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般想着,清执便一直目光炯炯的盯着鸾歌,想要看出什么端倪,可偏生……鸾歌毫不畏惧的给回瞪了来。
也罢,好在此次都是有惊无险。
“爹爹,你在吗?”说话间,紧闭的门外突然传来清晃的声音。鸾歌与清执相互对望了一眼,而后鸾歌起身隐去了身形悄然不露踪迹离开了。
“进……”见鸾歌如此,清执倒也没多说什么。正欲将晃儿叫进来,怎奈这次内伤确实严重,话未说完便突觉唇角有温热的暖流流下,落在桌案之上血迹斑然。
“爹爹,你怎么了吗?”奇怪,爹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念及此,晃儿心里越发的不安,双手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推开门时,却见门自内自动打开。
“有什么事吗?”强行压制逆行的血气,勉强撑一会儿当是无碍。
“没、没事。”远远的瞧着,爹爹的脸色似乎并不好,比白日里实在差了许多。
“你若有事就说罢。”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自己清楚,晃儿若非心中无事不会来此。
“额……”进了屋子向前几步,越发觉得爹爹的脸色不对了,可是她又不敢乱想乱说,便只好顺着来之前准备的话道:“其实,我就是想来告诉爹爹关于逆相思……”
想来想去,她总觉得还是对爹爹坦白得好,跟妖界来往甚密的确是不太符蜀山的规矩。然而,她这逆相思的名字刚刚出口,却被清执止道:
“你自己的朋友,你学会分辨善恶就好。”
言外之意,似乎是不需要向他多加说明。
“啊……”清执的态度让晃儿忍不住吃惊,只目光游离于面前的桌案,不知心里揣摩着什么。
“如果就只有这件事情的话,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好。爹爹也早些歇息。”乖乖的退出房间,又轻轻的将房门带上。故作镇定的走离爹爹的房间站在前庭的月光下,清晃才定住了脚下的步子。
桌案上被宣纸挡住的红色是……恰有半滴被她收入眼中。
饶是晃儿再笨也不会猜不到那是什么。
爹爹竟是受伤了。
而且是很严重的伤,脸色黯淡苍白,甚至连血迹擦干净与否都未察觉。
可是,她又能如何帮助爹爹才是?
平日里若是鸾歌没有受伤她自然就主动请教去了,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