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一点来讲,这算得上是我的第四次相亲。
对于这个数据,我一点也不觉尴尬,虽然这是二十一世纪,但相亲暂时还没过时,不是吗?
我妈常在我耳边絮叨。她时常提醒我的年龄,提醒的时候连名带姓一本正经地说,纪珂,你都二十九了,还想怎么样?你看纪萍,才比你大两岁,囡囡都五岁了。
纪萍是我姐姐,六年前嫁给了一个香港商人,她现在是阔太太。
我妈总是说我挑。
只有我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也不预备这么快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某个男人或者一段婚姻。
我妈虽然啰嗦,但出发点是好的,我没理由令她伤心。傍晚六点半钟,我从小公寓出发,悠闲地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坐出租车前往下白。这次见面,是两天前我和男方联系好的。既然双方都说好了,见一面也无妨。
下白就是我和对方见面的地点,我定的。
这是一家颇具特色的小餐厅,它并不像别的餐厅一样,以精致典雅或富丽堂皇去吸引顾客。相反,它比较普通,木凳子木椅子,里面的服务员穿戴着少数民族的服装与头饰,这正是我所喜欢的。
下白的门前,是一排整齐密集的常青树,郁郁葱葱的,让人的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这次相亲的对象,是简伟年,三十岁,似乎是某个外企的销售经理。他是我妈妈的一个远房表姐的亲戚的儿子,形容起这层关系,着实挺拗口的,这也见证了我妈替我恨嫁的心和她超凡的人际关系。她在电话里乐呵呵地对我说,人家一家老老少少在二十几年前齐齐迁到广州了,算起来,也是正宗的广州人呢。我知道我妈为什么兴奋,这年头,一个广州户口虽不如在北京那般艰辛昂贵,但好歹也是广州,她老人家也知道,这是国际花园城市呢!
起初,我一直跟我妈含糊其辞,言下之意就是先看看,先缓缓,待时机成熟了再说。一来二去,她就发不高兴了。看什么?等什么?哪个时机才算成熟?两句话把我顶了回来。她从来就是这样,在对待我的人生大事上,比谁都急,即使她在离我千余公里的老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和我结婚的男人。
比如这个简伟年,就是她和她远房表姐聊天聊来的,得知人家还有这么一位亲戚,她就挖空心思就将她的女儿我往外推销。
我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情景。她们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凑在一起,然后手拉手,交心交底地聊。聊生活,聊子女,一不小心就聊到我的头上。于是一拍即合,然后各自去联系。我妈联系我,我那位从未谋面的远房姨妈就拐弯抹角去联系简伟年。在她们的热情之下,我和简伟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剩男剩女,先是交换了电话号码,然后又经过了几条不咸不淡的短信往来,今天,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我知道,如果我不和简伟年见面,我妈一定会不依不饶。见就见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早在简伟年之前,我就和其他三个男人见过了,对于这种情况的见面,我已经练就了一身心神气宁波澜不惊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