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你认为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她转身问谭文清。
“呃……我认为,我们是来长跑的。”谭文清低着头,“或者训练。”
“你想对了一部分。”指导员说,“你们的确是来训练的,这是一个艺术类课程。有人有问题吗?”
“什么叫艺术类课程?”前排一个短发女孩问。
“问得好,何絮。”指导员说,“就是表演,我们需要你们具备尽可能多的能力,也需要一个平台来更好地发现你们所具有的特长,换句话说,我们是在让你们成为更好的演员,不找出你们中最适合当演员的人。”
她环视着所有人,“你们中有人在学校是戏剧社的吗?”
没人回答。
“老师,我不明白。”一个瘦瘦的,戴眼镜的女孩说,“这问题在那张问卷里已经问过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你真的认为我们相信所有人都会完全如实地回答所有问题?”指导员说,“我们永远不会这么认为,现在,你们没人参加过,是不是?”
没人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指导员叹了口气,“那么你们有人学过芭蕾舞、拉丁舞之类的舞蹈类课程吗?”
有三四个人举了手。
“人好少。”兰皙小声说,“我五岁的时候倒是学过一段时间芭蕾舞,不过没几天就放弃了,所以我不算,你呢?你学过吗?”
“从没有。”金琳说。
“有谁是田径队的?”指导员又问,“或者练过散打、跆拳道、艺术体操、武术的?”
这回有七八人举手,谭文清也举了手。
“刚才谭文清还说对了一点。”指导员说,“我们确实要跑步了。学表演要从基本功开始,你们先绕着这地方跑三圈吧。”她看了看谭文清,“你带队。”
“可是我跑步不好。”谭文清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只是该多练习,而且,这里……”指导员看着所有人,坚定地说,“而且这里,没有体育差的。谭文清,带队吧。”
跑了一圈后,兰溪气喘吁吁地说:“天哪!我快累死了!这一圈就有一千米吧?”
“是的。”金琳说,“我在数步数,都有九百多步了。”
“好厉害,”兰溪说,“你跑步真好。”
第二圈跑完时,很多人都已经累得跑不动了,金琳觉得自己的肺马上就要炸开了,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这么快的速度跑过这么远,她都是慢慢地、慢慢地,和江河并肩,边说话边看风景,与其说是在长跑,还不如说是在散步。
而现在,她浑身都疼,满头大汗,脚开始打磕绊,头特别晕。
但是她在强撑着,因为她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不能在这所有人面前停下来。
“我们走一会儿吧,然后再追上去。”兰皙吃力地说。
“所有人肯定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没人会停下来,兰皙。”金琳前面的女孩说,她喘着气,尽力使语气平静,“再坚持一会吧!”
“没错,可以想点别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金琳说。
金琳深深地呼吸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轻,似乎她的脚不用碰地面,似乎她是在空中腾飞,胸前的疼痛消失了,被美妙的畅快感觉取代。
她闭上眼睛,一步一步地向前跑,“不要停,”她听见兰皙在她背后说,“我不要停啊!”
一小时后,金琳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她根本没有力气去想其他人都在干什么。
在跑完步之后,指导员还让她们练一字开、八字开,对金琳来说,拉韧带纯粹是煎熬,但她还能说什么呢?训练结束后去七号门那里的淋浴室洗澡,她们走回宿舍的时候几乎是扶着墙走回去的。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累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是这样。金琳想,四周一片黑暗,从远处传来同学们的笑声,然后她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