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容易被人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就是时间。这一刻,林枫不知怎的想到高尔基的这句话。他似乎听到耳边传来“彭”的一声巨响,眼睛看到的白色光圈仿佛炸弹爆炸般散开,感到身体一晃,周围的一切又恢复正常。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感觉很熟悉,前不久一次晨跑昏倒前,他就感到周围的时间变得缓慢。事后不仅穆法沙对这种异常情况进行研究,林枫也花了大量时间去查阅相关资料,最后得出一种结论,可能是时间的感知力出了问题。
时间在不同的情况下给人的感觉不同,快乐之际时光飞逝,压力时刻度秒如年。前世林枫深有体会,当初跟夏令曦花前月下、心心相印,再长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后来心怀仇恨苟且偷生,每一分一秒都像一辈子那样难挨。
这是时间在人们心理上的感受,现在林枫的情况又不相同,他感到周围的时间是真的变慢了,如穆法沙所说是穿越时空时灵魂产生的异变。一旦陷入这种特殊状况,林枫就像进入了时间长河的不同观察点,别人眼中正常的时间,对他而言,成为了慢动作播放格式,而他自身却不受影响。
就像刚才,两个混混的正常动作,在他眼里变得无比的缓慢,等到他出手击倒他们,时间才恢复正常。这种异变让他对外界事物有了更多的反应时间,原本会受伤的袭击变成轻易击倒那两个混混。如果不是这种能力还不受他控制,林枫都要大声欢呼起来。
发现程启泰也倒在地上,林枫不再想自己的问题,赶紧过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很重,流了很多血,但没有生命危险。
“不要去医院,送我到……”还有一点意识的程启泰抓住林枫的手,社团之间的打斗,一向避免惊动警察,受这么重的伤去医院肯定会被追问原因,只能去一些小诊所或黑诊所。
把程启泰送到他所说的那间小诊所,诊所的医生应该是熟人,见面后很快地把他推进里间救治。林枫一个人站在外间想了想,用桌上的电话给程喜报了一个讯,然后坐下等待。
林枫跟程喜从小学一进校就是同学,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依然不熟。两人唯一的交集还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林枫因为婶婶的疼爱,一向在吃穿用度上超过大部分同学。这么有钱的凯子当然会被人盯上,在上学途中被高年级的几个学生收保护费,懦弱的林枫乖乖的拿出了钱,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从此被纠缠上了,每天都会受到敲诈。
不敢回家告诉婶婶,只能躲着伤心,林枫哭兮兮的样子被程喜看到,了解情况后,她的哥哥程启泰出马,狠狠教训了那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事后林枫感激不尽,程氏兄妹却觉得他太懦弱,没有男子气,不再搭理他。
程启泰很早就加入了中心区的社团,在道上小有名气。程启泰的父亲很早就过世,是母亲拉扯他们兄妹长大。那几年程启泰的母亲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住院。为了赚医药费,他辍学打工,后来更是加入了香江的社团。跟一般的社团混混不同,程启泰非常顾家,不仅一手包办母亲的医药费,还把妹妹送到最好的学校读书。因为疼爱妹妹,程喜一开口,他就出面帮了林枫。
受到帮助的事林枫一直记在心底,所以今天看见程启泰被人追杀才会主动上前帮忙。
突然,微弱的敲门声传来,跟着一个女孩子把门打开一点缝隙,往里面看了看,然后从那道细小的空间钻进来,彷佛不想被人看见她的动作。
那名外表光鲜亮丽的女孩留着及肩的波浪状黑发,每走一步,头发便跟着晃动一下。她的视线不停游移,像在偷看一般,一看见坐在角落的林枫就忍不住小声尖叫。
她就是林枫的同学,程启泰的妹妹程喜。
“对,对不起。”程喜似乎很紧张,说话的声音有点尖。
她这样的反应是有原因的,之所以在林枫面前紧张,是因为前段时间她害林枫在愚人节产生误会,跑去向心爱女孩表白,最后成为全校的笑柄。
西方的愚人节,有互相开善意的玩笑,看看能有多少人上当受骗的传统。
今年愚人节那天,林枫收到一封情书,落款居然是他心仪很久的女孩。他兴冲冲的按照信里所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对她示爱表白,以此来证明他的真心,根本忘了那一天是愚人节。结果不用说,那个女孩当场拒绝,羞怒而去。她的那些护花使者认为林枫伤害了他们的女神,展开了报复,走到哪里都是嘲笑挖苦,甚至还有人身攻击。
后来程喜单独来找林枫道歉,说出那封情书是她炮制的,原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林枫会当真。
“你哥哥没事,先坐下吧。”林枫若无其事地让开位子。以前的少年当然怨恨面前的女孩,如今的他却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看到程喜坐下后有点手足无措,林枫安慰了几句,起身离开,时间已经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轻微的声音:“谢,谢谢。”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过。一进家门,发现妹妹林英彤还没睡,坐立不安地在客厅沙发上折腾。看见林枫进来,居然没有说怪话,直接拉着他回到房间。
“出了什么事?”林枫感到不对。
“外公家的人来过了。”听了这话,林枫心中一紧,难怪家里的气氛不对。
婶婶王佩芝的娘家是如今香江四大豪门的王家,在制造、百货、房地产方面都有大量投资。在林胤天时代,借用林家的关系,王家狐假虎威,捞了很多的好处。等到林胤天一死,林家陷入困境,他们不仅不帮忙,还暗中算计林家。亲人的背叛让王佩芝伤心欲绝,一怒之下跟娘家断绝了关系。然而血浓于水,亲情很难真的斩断。随着时间的流逝,后来王家也做了一些弥补,这两年林王两家又有了一些来往。
在林枫、林英彤眼里,王家除了外公王绍庆之外,根本没有好人,都是贪婪的豺狼,时刻想着算计人。现在林英彤如此激动的反应,绝不是王家人来过一趟这么简单。
“他们想给妈妈介绍男人,听说还是一个美利坚的,大富豪,根本不安好心,还不是为了人家的钱。”林英彤愤愤地说。
林枫心中大怒:“佩姨答应没有?”
“当然没有。”林英彤透出蔑视的眼神:“妈妈把他们赶了出去。”
“妈妈现在心情不好,又开始喝酒了。”林英彤接着说道,眼神变得暗淡。
林枫记忆中,从当年搬到鲤鱼大厦,婶婶王佩芝就没有断过酒。酗酒后的她又哭又闹,非常麻烦。他们劝解过,没有效果,林英彤还因此挨过打。比较起来,林枫要好一点,不仅没被打过,王佩芝多少还会顾忌一下,能够听进一点劝,现在林英彤就是希望林枫去劝母亲少喝一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