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老乞丐之死
一座破庙，一群乞丐围着火堆成一圈谈论着什么。
“瘟疫之子？”突然有个乞丐好奇的插嘴道，“就是那个不断传说在世间行走传播瘟疫的童子？！”
“是啊”一旁的乞丐忍不住想发表自己的见闻与看法，“听说边海之地，有一个中型岛屿上的所有生灵死光，植被枯萎，至今未能恢复，就是因为岛上一个人得罪了瘟疫之子。”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干嘛！”又一个乞丐忍不住搭话“要说就说最新消息，一个关于瘟疫之子的秘闻。”
“是关于瘟疫之子为什么不会长大吗？”
“是瘟疫之子张什么样吗？有人说，瘟疫之子细皮嫩肉，有人说青口獠牙……”
“是瘟疫之子要惩罚这个地方吗？城里的那些杂碎，肮脏的家伙早就应该在瘟疫之子的天威下死绝……”
一时间围成一圈的乞丐七嘴八舌，展开激烈的讨论。一些有的没的将瘟疫之子变成睚眦必报、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小乞丐听他们说的天花乱坠，早就偏离主题，心中暗暗着急，以自己对他们的了解，如果没有话题再引到老乞丐身上，他们再东拉西扯一会转头就睡觉。想了想，小乞丐压低声音说道：“老乞丐与瘟疫之子到底怎么回事？！”
有了引话题的，众人又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
“刚才是谁说的老乞丐是瘟疫之子的世间代言人，那老乞丐被打死了，瘟疫之子会做什么？”
“对啊，如果老乞丐与瘟疫之子有关系，那这个地方出现瘟疫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哼，出现瘟疫就出现瘟疫，老子早就活够了，有那么多人陪葬……”
“你活够，我还没活够……”
又一轮活够没活够的话题，轰轰烈烈讨论开来。
小乞丐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已经找到答案了，老乞丐死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只是茫然了，不知该何去何存？！在众人的讨论声中，早已知道自己被当做那瘟疫之子。
小乞丐不想再引导话题，因为没有必要，知道老乞丐已死这个消息就可以了，没必要追根溯源，就算知道老乞丐真的是被打死的，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报仇？别天真了，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瘟疫之子。而且食不果腹已经好几天了，照这种情况下去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可以见到老乞丐了。
小乞丐不引导话题，有个人却憋不住了，本来他吊足众人口胃，准备大讲特讲自己演绎的老乞丐与瘟疫之子不可不说的故事，却两次被岔开话题，差点没憋出内伤。于是他硬生生插话道：“你们知道今天那些城守买花干什么吗？”
瞬间众人被他的话吸引了，城守啊，在他们看来是首屈一指的大官，而这种大官的花边绯闻等等就是他们闲聊时最喜欢的话题。
看见众人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一幅洗耳倾听的模样，憋了半天的乞丐一下舒畅了，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然后不自觉的学习经常在桥头说书腔调。
一拍手，眯眼张口道：“这还要从瘟疫之子惊现街头说起，话说这瘟疫之子为体验红尘将自己扮成一个小乞丐招摇过市，在座的各位都是乞丐，你们说，这不是找打吗？平常我们蜷缩在一角，都避免不了恶狗伤人，他扮做乞丐还大大咧咧行走在大街上？！听说，当时就有人吓晕过去，你们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吓晕过去，以为瘟疫之子扮相恐怖？不是，这样说吧，瘟疫之子的扮相我亲眼见过，比在座的各位好的不知道有多少，是因为他扮的是乞丐，就像那些达官贵人第一次见到一只平常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堂而皇之的在他们吃饭的桌子上溜达一样。”
说道这里，围坐的一群乞丐面色都有些暗淡，谁都经历过上街老鼠人人喊打，知道自己被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当做老鼠一样嫌弃。
讲述那人低一头，又讲道：“瘟疫之子一时成了上街老鼠被围追堵截的打，好像被打的昏迷不醒。”
“瘟疫之子不应该有大法力吗？一群凡人能将瘟疫之子打成重伤？！”
突然有人打断话口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有人说，瘟疫之子是体验红尘，假装被打成重伤。也说人说，瘟疫之子是降临在小乞丐身上的，自封法力，用凡人之躯来平常红尘中的酸甜苦辣……”
那讲书乞丐回答道。
小乞丐静静的听着，心中无一丝涟漪泛起，老乞丐的死将他与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牵连斩断，他已经做好决定，准备紧随老乞丐的步伐离开这个恐怖的世界。
“后来呢？快说后来怎么样了？”有心急的乞丐不想听那些道途听说和抽象的猜想。
“后来，瘟疫之子在大街上呈重伤昏迷不醒的状态，这时城守赶来，众人化惊鸟散去，生怕惹到什么麻烦。而城守看见路中央瘟疫之子小乞丐模样，认为是小乞丐，不管死活，直接找来麻袋装了打发两个人送的乱葬岗埋了。”
讲的乞丐摇摇头，不知从哪找出一个竹筒状的水筒，喝了几口继续道。
“人在做，天在看，那两个城守也不是什么好鸟，将麻袋扔到乱葬岗就回去了，两人还嘀嘀咕咕埋怨活苦还没有几个钱，今天晦气什么的，商量着晚上那个窑子快活去去晦气，而老乞丐就一直跟着这两个城守，等那两人走了，老乞丐赶紧将瘟疫之子放出来。一摸，心中已经凉了一截，全身冰凉，气若游丝，老乞丐见过太多乞丐死亡，死之前大多是这个症状。”
太多乞丐死于饥饿，围着的乞丐对这种状态太熟悉了，每天见到几个生面孔，消失几个熟面孔，再正常不过。
“为救活小乞丐状的瘟疫之子，老乞丐那几天不在城内做乞讨，而是跑出城外去荒野小路守候零散到城内卖药材的大山中的采药人，和他们乞讨药材，无人肯给，那可能是老乞丐不多的几次胆大的时候，百般苦求无下，老乞丐竟然暴起而抢，结果各位也应该猜到，常年在大山中采药的人怎么可能被老乞丐抢了，反而是换来一顿拳打脚踢，不过，老乞丐幸运的是，那采药人心地不错，完了扔下几根草药。”
小乞丐蜷缩在一角听见老乞丐为自己抢草药，面色有点暗淡，最后一次见到老乞丐时，老乞丐脸上有些许新伤，那是自己难受，乞丐挨打也正常，却没想是因为自己所伤。
小乞丐拉回思绪，又静静的听那乞丐说。
“我最后见老乞丐是在南街药坊店门口，正被一个护卫一脚踢出十几米，口吐血液掉到地上然后一动不动的，后来我向知道情况的人打听到，原来是老乞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直接在药坊店门口抢沈阎王的药材，所以被其护卫一脚踢死。”
说道这里说话的乞丐又摇了摇头，犯到谁手里不好犯在沈阎王护卫的手中。
然后接茬道：“而城守买花！原因就在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上，无巧不巧，处理老乞丐尸体的还是城守那两个倒霉蛋，二人将老乞丐装麻袋准备像之前那样扔到乱葬岗，但是那几天听见传言，说他们之前处理的那个是瘟疫之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本来二人也属于胆大之人，对谣言哈哈一笑抛诸脑后，但是，越传越玄乎，二人也忍不住心中打鼓，老乞丐的处理任务是主动请缨来的，目的就是一探虚实。等到乱葬岗，二人差点魂飞魄散，因为几天前的小乞丐就那么不翼而飞了，就算是野兽吃了，好歹也会留下一点半点衣服麻袋碎片吧。而乱葬岗却什么也没有，心惊胆战的二人将老乞丐深埋了，还用木板立了碑，寄予这样积一点阴德，后来有很多城守买花祭奠老乞丐。那些城守殊不知那个瘟疫之子的小乞丐就是被深埋的老乞丐搬运了，哈哈……”
一群乞丐都笑了起来，似乎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听你这样说，那瘟疫之子是谣传了？！”笑语中有人发问。
“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乞丐回道。
“对呢，这话说的在理……”
“碎嘴这句话有水平。”
众人纷纷附和那名号为‘碎嘴’乞丐的话。
半夜里，乞丐们在破庙已然熟睡，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出破庙，沿一条小路走远。
这个瘦小的身影当然是小乞丐“狗崽子”，知道老乞丐的坟在哪，当然要拜祭一下，烧纸、花圈买不起，但是野花野草只要有心，终是能在荒野找到一把。
跪在简单的老乞丐坟前，将一把野草带着零星几朵野花认真地摆在坟前，认认真真磕头三次，然后朝城池的方向走去。
经历上次死里逃生，小乞丐‘狗崽子’心智好似有大幅度的提升，记起和明白一些事情。
老乞丐并不是自己的亲人，把自己从野狗窝中救起也不是好心之举，将自己从狗窝中救起，只不过是算储存粮食而已，如果死里逃生的那场大梦没错的话，将野狗肉吃完的老乞丐，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天将自己三次扔进雪地，就是为了自己冻死，然后好下嘴，而为什么没有第四五六次，是因为第三次老乞丐刚把自己抱到外面雪地扔下，那破房子竟然被积雪压倒，老乞丐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那之后，慢慢的老乞丐对自己越来越好。
所以说，对老乞丐，小乞丐‘狗崽子’没有恨意也没有感激。拜过老乞丐的坟，小乞丐‘狗崽子’心中出奇的平静。
小乞丐‘狗崽子’不想饿死，因为经历过快要饿死的难受，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他寄希望于被人打死，像老乞丐那样的死法，瞬间死亡，没什么痛苦。
这样的想法下，这座城池开始不平静，小偷混混里面有一个‘包到手’的强势崛起，‘包到手’就是道上的人送给小乞丐‘狗崽子’的外号，意思是只要小乞丐出手，东西肯定到手。
但是，技艺愈发的娴熟，名号越发的响亮，‘包到手’三个字在道上的分量越来越重，这却违背小乞丐‘狗崽子’的初衷，过了两年了，小乞丐还是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
于是，小乞丐穿上乞丐装挑衅似的用最笨拙的方式抢了食物，然后死抱食物等待被打死，在这座城池厮混两年，早就知道摸清如何找死。
但结果却出现了差错，恰好遇到妙法大师行走在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