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杨益之的动作虽快,却还有更快的,诸砂看不清楚,只看到一条影子晃了一下,年青人抓住杨益之的手臂,一把甩开,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这样鲁莽!”
年青人身形一晃从杨益之手下脱离,怒道。
诸砂还以为两人要吵起来,却看见杨益之脸色暗淡,突然一拱手,看着年青人羞愧道:“急火攻心,昏了头,实在是对不住!”
年青人见他赔礼,也就不好怪罪,道:“虫谷县有两个小帮小派喜欢干这种事,一个是徐老三,一个是白豹子。这地方就是徐老三的,我占了这地方,把他赶到城外去了,要是人是他掳走的,你们赶紧去城外找找,兴许还来得及!”
杨益之焦黄脸色一变,赶紧拱了拱手,往外就走,诸砂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自己一旦武功不会,这时候跟去,也起不了甚么作用。
等到杨益之走了,年青人瞥一眼众人,似乎完全没把地上的私人放在心上,径自回了刚刚出来的门。
才走两步,哭啼的女人抽噎顿止,扑上去,拉住他长衫,哭诉道:“大人,我家老爷被杀了,请大人报仇!”
年青人不耐的抽腿,麻烦不过,这才答应。
眼神又在诸砂和白须老人身上,上下打量,指着白须老人道:“是你杀的人!”
白须老人答道:“是我!”
诸砂在边上看着,他隐隐感觉白须老人固然是个高手,年青人也未必好对付,而且能够强占了徐老三的老巢,不强说不过去。
正以为有一场架打,孰料年青人拍掌大笑,前仰后合,道:“杀得好,杀得好。”
白须老人诧异道:“为何说杀得好!”
年青人叹了口气,道:“我原本要杀他,只是这些天他伺候的我不错,也不好动手,他死了,岂不是两全其美,你高兴,我也高兴。”
白须老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诸砂不知他为何叹气,倒是奇怪为什么死了人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人进来。
女人狠狠地看着年青人,形容凄厉,尖声道:“我家老爷尽心侍奉你,有哪里对不住你,不报仇也就罢了,死了还要叫好!”
年青人奇道:“你家老爷每日午时专门往一样松茸汤里放失魂引,你难道不知道么?”
女人神情一滞。
年青人道:“是了,看来你也知道。你那男人每天施毒一次,日夜殷勤,行动间怎么也瞒不过你这个贴身的枕边人。”
女人花容惨淡失魂落魄。
年青人人一甩袖子,潇洒而去,道:“好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我在这里再待几天,几天之后便去了,你男人也不是我杀的,你自己斟酌。”
诸砂心道,这怪人被下毒,居然还说别人伺候得不错。
年青人大摇大摆走了,诸砂还待说话,白须老人轻咳一声,道:“小子,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老人家杀人给你看么?”
诸砂诧异道:“老先生还要杀人?”
老人一瞪眼睛:“我杀人向来不容旁人干涉!”也不等诸砂继续发问,身形腾空而起,转眼间消失在高墙之上。
诸砂高呼一声,追赶不及,急忙翻墙出去,却找不到人影了,干脆在路上打听,追着杨益之的行踪去了。
出了城,诸砂追得辛苦,好不容易赶到据说是徐老三的外宅,就看到一阵冲天火光。
面前这座大宅子火光猛烈,火舌从墙根烧上去,大部分已经救不了了。
诸砂跑到门前,居然没看到一个救火的。
突然间,火海之中猛烈地一声爆炸,残垣断壁纷飞。
这一声剧烈的爆炸,如龙卷风暴扫过,一瞬间空气激荡,扫平了方圆十多丈的地面,一片住宅府邸中间,空出一块平地。
诸砂躲在还完好的大门后面。
这时候,里面跳出几个人影,在烈烈的火光中,举止自如浑若无事。
一个跛脚驼背的老瘸子,一个绿色衣裳的美女,一个脸上全是白斑的白化病人。
火光中乍一看诸砂还以为绿衣美女是绿绮,后来发现不是,这女子比绿绮多了英气和骄傲,站得笔直,两条修长的腿在破烂裙子下微微露出来一段雪白。
“宝贝呢?”
“老驼子,我可不比你,要是找不到命元珠,我就只有回去等死了!”
“走吧,白自在带着徐老三跑了,往北追。”
三人互相说了一句,腾身而起,往北。
诸砂匆匆在原地找了一下,干脆也跟着往北,正要走出庄园,突然听到一声呻吟。
这声音是女子的纤细微弱的嗓子,若不是诸砂耳朵特别好,几乎听不见。
诸砂在一个树下找到了目标,是那个比武招亲的女子,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躲在树下,一张俏脸被炽烈的火光烫的殷红。
怎么杨益之没找到人?
“你没事吧?”
诸砂摇晃了一下,才睁开眼,立刻惊呼起来。
解释一番,两人跟着前面三人的道路赶紧追上去了,这女子叫做杨琪,看见杨益之追着徐老三跑了。
两人出了山庄,很快找到了人。
这座山庄本身落在山脚下,往后面走,直通一条山谷,诸砂很有弱者的觉悟,带着杨琪偷偷跑到山岗上,居高临下的观看。
山谷底,不知是谁,建了一座山神庙。
一群人围着山神庙猛攻不止。
从上面看去,追过来的三个高手站在人群之外,围攻的人,除了三个高手袖手旁观,之前见过的那个白须老者提着剑,手里拎着一人,也站在一旁观看。
突然从庙里走出一个全身黑袍,一张金属面具遮脸的高大人影,这人极为壮硕,一双靴子仿佛是钢铁浇铸,踩在石头上哐当哐当。
人影一走出来,对着白须老者道:“白自在,你不去谋求突破先天,跑到这里干什么?”
人群中一阵骚动,仿佛在议论什么。
诸砂也是有些熟悉,却听到杨琪说道:“白自在是川西自在天子庙的庙官,川西顶尖的一流高手。”
这时候,白须老者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阁下是谁,我一把年纪了,无非是想多活几年,听说命元珠有延寿之能,所以来看看!”
白自在说完话,又把手里的人晃了晃,举起来,道:“我听说命元珠是此人所有,不知道阁下愿不愿意归还,大家提条件从此人身上交换怎么样?”
这换说出来,不但诸砂,就是旁人也是一阵笑声,诸砂听见有人暗笑天真酸腐。
绿衣女子道:“白先生是正人君子,不见得旁人也是,不如大家各凭手段的好!”
那瘸脚驼子却盯着庙门前的高壮身影看了看,笑道:“罗兕石,你是见不得人吗,还是跟我老瘸子一样,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痛快!”
诸砂听见这话,不免感觉有些好笑,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杨琪好奇的看了他一样,诸砂解释一遍,被翻了个白眼。
那高壮身影身躯一震,众人明明看见他的变化,他却没有摘下金属面具的意思,只是道:“老瘸子老眼昏花,难免有认错人的时候!”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高壮身影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摆,做了个手势,庙中两个人闪身出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飞快的到了后门,这两人行动快捷而隐蔽,居然连同在一室的人也没注意到两人的行迹,
两人出了后门,匆匆往山上走。
诸砂两人在上面看着,杨琪始终不忘寻找杨益之的身影,却遍寻不获,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杨益之往这边来了,几乎怀疑是不是在下面。
几人交涉一阵,谈不拢,立刻开打。
原先围住山神庙的一群人中首领是一个满头乱发的非主流年青人,鼻上穿环,干瘦得像个猴子,若不是气息飘忽,不像个弱手,几乎被人忽略。
几人一起围攻山神庙。
几大一流高手的真气澎湃如江如海,罡风卷浪,一时间打得山神庙前乱石穿空,风流激荡。
那高大身影一身横炼钢筋铁骨,虽然在众人围攻之中,却只是稍落下风,拳头击打上去,发出铿锵的撞击声,只是稍微皮肤下陷。反而他两个拳头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脚下不动,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从拳头涌出来。因此虽只一个人,却牢牢守住了山神庙前,一步不退。
诸砂细心观看下面的战斗,白须老人白自在一柄青锋剑随风而动,在钢筋铁骨卷起的风浪中飘飘摇摇,如鱼得水,寻隙而入,之间叮的一声,落在泛着银白色的肩膀上,锐利的剑尖只深深地陷下去,却根本刺不进去。反而随着那人一挺胸向前,青锋剑一弯,仿佛纸片折叠起来。
倒是那白化病人的手段有些巧妙,只见他一扬手,纷纷扬扬的纸片飞起来,在空中凝结起来,像是胶水特别粘黏的一个纸人,往前面猛地扑下去抱住对手,然后浑身烈烈火起,烧得人惨叫连连,滚地乱爬。
诸砂估计刚刚经过的徐老三的宅子就是他下手烧的。
这几个人围着打成一团,那徐老三却被白自在丢在一边。
诸砂正看着,突然杨琪叫道,伸手指着下面,道:“找到了,我爹就在下面。”
不知什么时候,杨益之居然寻到了徐老三前面。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徐老三居然挣脱了白自在的禁锢,两个打起来了。杨益之扑上去,白自在刚刚脱困,却牢牢压制住杨益之,越打越强。
杨益之接连扑上去几次,转身往山上跑。
“不要下去,加上我们两个也未必打得过!先在这里埋伏!”诸砂忙伸手拉了一把杨琪,两人正要躲避,突然听到一阵树叶扑簌簌的声音,林中有人穿行过来,转眼间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