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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救出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抬文玉书受审去。阑儿吓得脸色煞白:“公子的身体经不得大刑啊。”

其中一人喝道:“你敢抗旨?”

文玉书忙拉住阑儿,轻轻道:“没事的,等我回来。”只有他知道,在辽人和欲望的逼迫下,仇孤鹰会更疯狂的折磨自己。

这几天,仇孤鹰果然紧锣密鼓的逼问文玉书,哪怕文玉书身体状况差到不能再差,用刑也是越来越凶狠,可文玉书就是咬牙不肯给他,仇孤鹰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文玉书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想到他不能用这笔财富去做坏事,文玉书心中相当坦然,那些痛好像也不是很难忍受了。

眼看的文玉书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阑儿的心都快要碎了。

夜里,文玉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阑儿嘤嘤啼哭,这十几天,文玉书几乎天天都被惨无人道的折磨,而每次都会被灌进大量的强体固魂养心的丹药,让他在受过刑后还不得死,真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无数次愤然责问,这是人做的事吗?

文玉书的神志一点点恢复,等稍微清醒一些,文玉书强撑身子坐起来,喘息了片刻道:“阑儿,把那些丹药全部给我。”

阑儿哭道:“我知道你疼得厉害,可是吃那么多,你会血气沸腾,心跳而死的。”

文玉书摇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快点给我。”

阑儿只好过去拿过来给他,文玉书看看这一把的丹药,让阑儿拿水过来,全部吃了下去。

阑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反映,文玉书道:“快点帮我换衣服,把鸳鸯锁绑好。”

阑儿这才吃惊道:“你要干什么啊?”

文玉书看着她道:“今晚必须救出润婼,快点帮我。”

阑儿哭道:“不行,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去救人啊。”

文玉书几乎是哀求道:“快点帮我阑儿,我没时间了,每一天都可能死去,但润婼还在他们手里,你知道我会死都死的不安心。所以,今晚必须去做这件事。”

阑儿蹲在地上哭出声来,文玉书柔声道:“阑儿不要难过,我给你写封信,你带出去交给杨元帅,然后你就和润婼回海花山庄,他们姐妹会好好照顾你的。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阑儿哭的更厉害了:“公子,我不能丢下你。”

文玉书凄然一笑:“如果可能,我回来找你们的。”但这样的几率会有多少。他见阑儿还是犹犹豫豫,急道:“快点,即使全部的丹药,也帮我撑不了多久。”

阑儿只好哭着过去准备,一切准备停当,文玉书让阑儿把自己写给杨宗保的信放好,蓦然觉得体内热浪滚滚,猛烈的冲击一阵一阵的向脑子里冲,四肢百骸都控制不住的想要舞动,知道药力发做,急忙拉着阑儿向外走,在药力没有彻底击溃自己之前,必须救出润婼。

阑儿领着文玉书左拐右绕在在皇宫里穿梭,还要躲避巡逻的侍卫,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文玉书经常被拌得几乎走不下去,努力让脑子保持清醒,千万不能倒下去。皇宫里戒备一直都不试很严,倒没费多大劲,就来到御花园。旁边果然有一个花房,黑乎乎的窗口,没有点灯,润婼或许是早已睡了吧。知道林润婼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文玉书有些激动,心里莫名的紧张,不知道她受苦了没有,她的伤有没有被救治。不敢想,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瘦的脱了形骸。

文玉书稍作休息,慢慢靠近,房子边上,来回走动着七八个人影,应该是看守。文玉书暗暗发愁,别说七八个壮汉,就算一阵风,也可能会把自己吹翻,该如何打发他们呢?正急无对策,阑儿小声道:“我来。”文玉书道:“小心!”

阑儿走过去,马上有人大声喝问:“什么人?”

阑儿故作吓一大跳的样子,娇嗔道:“吓死我了,你喊什么?”

过来两个守卫虎视眈眈:“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阑儿道:“我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奉公主的命令看守朝廷重犯文玉书,这几日,皇上审讯的急,每天用刑,文玉书已经快不行了。这你们听说了吧?”她说道文玉书时故意放大声音,文玉书立即明白,不仅暗暗佩服阑儿机智。

守卫道:“倒是有所耳闻,文玉书那小子硬朗的很,无论什么样的刑具,都不能让他交出藏宝图。”

阑儿叹道:“你们是没看见文玉书被修理的多惨,就剩一口气了。皇上有令,不准他死,公主也吩咐我,一定照顾好他,不能让他死了,如果他死了,就前功尽弃了。”低下头沮丧道:“还说,如果文玉书死了,我也就别想活了。”

文玉书似乎感觉到房屋里传出惊呼声。

侍卫表示对阑儿的同情,但问道:“那你就应该在他房里好好的侍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阑儿道:“我过来采些花回去,你们不知道,文玉书的伤口一直都在流血,弄得满屋子都是血腥味,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说着又低头装作呕吐状。

屋子里的灯亮了,有人使劲拍着窗户喊道:“喂,你们说的文玉书是谁啊?是海花山庄林庄主的夫君吗?”文玉书大喜,但听声音又不是林润婼。

阑儿装作惊骇道:“谁啊,花房里怎么会有人呢?”那边已经有人叫着:“小姐姐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阑儿索诺着,反而还退了一步。守卫冷笑一下道:“这里边的人和文玉书有极大渊源,你去和她说一声也好,让她们俩伤心一下,这些日子,被他两个整惨了,也好出口气。”

阑儿道:“怎么,是说两个人?我可不去,万一她们凶起来,我怎么办?我要回去了。”作势要走。

几个人忙拦住她:“他们不会碰到你,都锁在房里呢,你就过去把文玉书的情况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和她们讲,最好讲的再惨点才好。”阑儿这才装作无奈的样子,向花房蹭去,眼睛偷偷看了文玉书的藏身之处。

还没有走到房下,就听有个娇滴滴的声音问道:“小姐姐,你刚才说的文玉书是谁?”文玉书浑身颤抖,这声音不是林润婼是谁?听她声音里并无虚弱痛苦状,稍稍心安。

阑儿走到窗户下问道:“你是林家二小姐润婼吗?”

那个声音忙不迭道:“是我,小姐姐,你刚才说的那人莫非是我姐夫?他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啊?”声音里带着哭腔。文玉书的心也一酸。

阑儿眼珠一转,先不能告诉她实情,还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什么脾气,万一大闹起来,可大大不妙。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为了救你,吃了些苦头。”

林润婼哭了起来,使劲拍打着窗户叫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坏蛋。”趁他叫喊,阑儿小声道:“你姐夫现在就在附近,救你来了,想办法打发这些人,我们好走。”林润婼楞了一下,仍大喊大叫,却对着旁边一个翠衣女子使眼色,翠衣女子走来过来,阑儿将事情低声说了,翠衣女子点头,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两颗小药丸道:“这是解药,你过去和文哥哥一人吃一颗,我放出我的小毒皇对付他们。”

两个女子故意大喊大叫,哭咧咧的伤心不已,只高兴得几个守卫幸灾乐祸,得意洋洋。阑儿道:“好了,我也告诉你们了,伤心也没用,反正你姐夫是快要死了的人了,我走了。”

她走回到文玉书处,看见文玉书委顿在地,慌忙扶住他道:“怎么样?”

文玉书喘息道:“做得好阑儿!扶我起来。”

阑儿扶起她,眼泪又不禁流下,默默的给他把解药吃下,自己也吃了一颗。不一刻,只见那几个大汉乱蹦乱跳,乱喊乱叫,在身上又抓又挠,没多大一会,都倒在地上,没动静了,文玉书面上露出怅然之色。

阑儿扶着文玉书走过去,林润婼早已看见是他,欢喜叫道:“姐夫。”文玉书做禁声状,林润婼忙捂住嘴巴,文玉书道:“阑儿你去找找钥匙。”阑儿过去找钥匙,文玉书趴在窗前看着林润婼,柔声道:“润婼,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林润婼道:“没有,姐夫,他们说你受了很多苦,是不是真的?”

文玉书将声音尽量放平稳道:“没事了,看见你无恙,吃点苦也是值得的。”

“姐夫,我好想你和姐姐!”林润婼声音已哽咽。

文玉书摸摸她的头:“我们也想你。”

“文哥哥,你可还认识我吗?”一张明媚俏皮的脸凑了过来。

文玉书依稀看着眼熟,忽然想到:“你是公孙姑娘,你怎么也会在这里?”这时,阑儿拿着钥匙过来道“快走吧,一会被人发现就麻烦了。”她打开锁,林润婼先冲了出来,文玉书立刻躲到黑暗处,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的骨瘦如柴。

公孙翠衣道:“文哥哥,他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文玉书道:“没有,骗他们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好了,我们快走。”

四个人忙一前一后离开御花园,文玉书身体如着了火一样,气血汹涌的如江海翻腾。他踉踉跄跄,一路紧咬着牙,阑儿扶着他,玉齿也把朱唇要出了血。林润婼和公孙翠衣毕竟年纪小,刚刚脱困,重获自由的喜欢,让她们居然没注意到文玉书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的艰难苦痛。

心脏被一股股大力拼命的撞击,血管里的血液若火山岩浆在沸腾,文玉书知道,自己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他扶住一颗树,慢慢的跪倒在地,阑儿惊慌失措叫道:“公子!”

林润婼和公孙翠衣这才回过头来,跑了过来慌道:“姐夫,你怎么了?”

文玉书轻轻道:“阑儿,快带着她们俩出城。”

阑儿哭着拼命摇头:“不,我们一起走。”

林润婼看到阑儿这样,才真的慌了:“姐夫,你说什么呢,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自己逃呢?”

文玉书道:“润婼,出去后带着阑儿姐姐回海花山庄,告诉你姐姐,她也是我的妹妹,要好好待她。”阑儿瞬间肝肠寸断。林润婼看看文玉书,又看看阑儿,愣愣道:“姐夫,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不是一起回海花山庄嘛,你自己和姐姐说不就可以了吗?”

这边的异动,惊动了巡逻的士兵,喝问声传来:“是什么人,快点出来。”

阑儿一惊:“被发现了。”

公孙翠衣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姐姐别怕,我对付他。”

阑儿忙拉住她道:“这里不比御花园,巡逻的人多,如果在这里杀人,只怕片刻就会把所有的人都引过来。”

文玉书挣扎站起,眼看那边已经往这边过来,低沉着嗓音道:“快走,我引开他们。”

林润婼一把抱住他的手,叫道:“姐夫,你不走,我也不走。”

文玉书咬牙没哼出来,阑儿忙把林润婼的手掰开,微怒道:“轻些。”

林润婼瞪大眼睛看着文玉书,急步上前,把文玉书拉倒一有光处,登时呆住了,这还是姐夫吗?一双眼睛里看不到光彩,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泛着青色,瘦骨嶙峋的身体瑟瑟颤抖,怎么会是这般光景了:“姐夫,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公孙翠衣也骂道:“这是哪个没人性的人做的啊?文哥哥,你快说,我去宰了他。”

那些人见到光束下的绰约的几人,都呼喊着奔过来。文玉书急的一颗心更是跳的飞快道:“先别说这些了,润婼听话快走,再不走,就都死在这里了。阑儿,你最了解情况,也较她俩稳重,快带他们走好不好?”

林润婼哭道:“我不走。”

公孙翠衣也道:“我也不走,我们去给你报仇。”

文玉书一个踉跄,向后便倒,几人叫着扶住他,阑儿咬牙道:“你不要着急,阑儿带她们·····走!”

文玉书微微一笑,点点头。

阑儿道:“我们走!”

林润婼气的哭道:“为什么走?要走你自己走。”

公孙翠衣也愤愤道:“就是,不仗义。”

阑儿嘶声叫道:“你们想害死他吗?他为你们吃的苦还少吗?”

两个姑娘呆住,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姐姐,眼里都是绝望之色,但却决绝坚毅。

阑儿咬牙道:“你们在这里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快些出城,找人回来救他,越早他的生存机会越大,懂不懂?”

两个千金大小姐完全被他镇住,机械性的点头,马上又摇头,眼泪在空中飞扬,阑儿一手拉一个,看了文玉书一眼,跑了出去。林润婼捂着嘴巴,手指都咬出了血。

文玉书站起来,深呼一口气,故意显露身形,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忍者巨大的痛苦,跌跌撞撞的躲躲藏藏,动静越大,引来的人越多,她们逃生的机会就会越大。多走几步,一定要给他们争取时间,哪怕他多渴望躺在这片潮湿的土地上,再也不动,也不得不强迫自己打气精神奔跑。每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抓捕他,不一刻大家便发现地上流了一路的血迹,顺着血迹,很快就找到了文玉书,文玉书倚在墙边静静道:“我是文玉书,呵呵。。。。是不是很笨,居然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血,从嘴里大口大口的涌出来,前襟上凄决的红色,让人不寒而栗。他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默默的看着他。

文玉书顺着墙坐下,依次看过每一张脸,微笑道:“我不想再逃的,现在才知道,死也许会更舒服些。”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竟像是睡着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墙角,嘴角还带着迷人的微笑。众人都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好像生怕打扰了他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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