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但今天却不一样。
蓝家府兵已经陆陆续续往各个方向赶去,由于事先早已安排好位置,大家也不喧闹,有的只是凝重的脚步声。
云青兮倚在门前看着来往的人群,思潮起伏。
其实他连具体的战略安排都不是很清楚,蓝平只是让他去内府外围防守。
何家会以什么方式进攻,又会用多强大的阵容来准备这次大战呢?他甚至在想,如果云蓝两家联手不敌又当如何应对,云家有万全之策来面对失败么?
想到这里,云青兮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小兮?!”
一声熟悉的呼唤传进云青兮的耳中。
“母亲?!”
云青兮简直难以置信,定睛一看,果然都是云家族人。
云青兮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母面前,拜倒在地,哽咽道,“母亲,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云母抹了抹眼泪,“傻孩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云青兮这才站起身来,将云母引到一旁。
端详半晌,云母才笑道,“数月不见,小兮倒是比以前更白了。”
“一直在养伤,没怎么出来活动。”
“啊?”云母赶紧仔细看了看儿子,“那你伤好了吗?”
看着母亲着急查看自己的伤势,云青兮赶忙止住,“母亲不用担心,儿我早好啦。好了,跟我来。”
云青兮搀着母亲往蔡玉的院子中走去,
“母亲,你们怎么过来了?”
刚才看到云家老幼妇孺都过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何家居然不知道,云青兮有些奇怪。
“青兮说这两日会不太平,让我们先来蓝家避祸。”
云青兮挠了挠头,问道,“云家在城南,蓝家在城北,这如何办到的?”
“我们是通过地道过来的,这地道贯通南北。”
云青兮这才恍然大悟。
进了院子,蔡玉瑾瑜二人正好迎面过来。
云青兮笑道,“玉姊来得正好。”
微微皱了皱眉,蔡玉已经认出了这是谁,随即作福道,“小女见过夫人。”
云母笑着点了点头,仔细看了蔡玉几眼,问道,“你是......玉儿?”
“是,夫人。玉儿对不住......”
云母急忙摇头道,“哎,不怪你,是青生对不住你,是云家欠你的。”
云青兮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状况,她们以前认识?
蔡玉这才想起瑾瑜还在一旁呢,对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瑾瑜低声道,“傻丫头,快见过你云哥的母亲啊。”
瑾瑜这段日子跟着蔡玉耳濡目染对一些基本礼仪也已经掌握,于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走到云母身前,跪在地上,身在前倾,拱手道,“瑾瑜见过母亲。”
说这话时,头已经俯到地上了。
云母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云青兮给了蔡玉一个有深意的眼神,仿佛说道,“玉姊,你做得真好,有赏!”
“母亲,这是我认下的妹妹。”
云母点了点头,还有些受宠若惊。
云青兮可有些急了,提醒道,“母亲,你快扶她起来呀。”
云母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扶起瑾瑜,“好孩子,乖,快起来,地上凉。”
云青兮不满道,“母亲我方才跪在地上,你也没说地上凉,你偏心呀。”
云母笑道,“能一样么,瑾瑜是女孩子,你皮糙肉厚的,跪一跪也无妨,你说是不是,瑾瑜?”
瑾瑜笑道,“母亲说的真好,不过,云哥得皮肤也很好啦,算不上皮糙肉......”
还没等到瑾瑜说完,蔡玉已经捂住了瑾瑜的嘴,这丫头倒是什么话敢说。
几人说话间,一个蓝家府兵已在门外喊道,“小姐,该走了。”
“知道了,马上来。”
云青兮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时间团聚。
“母亲,你随玉姊、瑾瑜去吧,我有些事情处理,过后再来。”
云母先是疑惑,随即明白了过来,嘱咐道,“母亲知道你报仇心切,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也要多加小心。”
云青兮忙不迭得点头,“玉姊,就劳你照顾一下母亲了,还有瑾瑜,不要乱跑,这里你功力最高,要保护好母亲和玉姊,还有......”
瑾瑜鼻子皱了皱,拉着云母与蔡玉二人向外走去,嘴中嘟哝道,“我们快走,云哥啰里啰嗦的,你们说是不是......”
直到三人快消失在门口时,云青兮看到蔡玉再次回眸看了他一眼,让云青兮的心蓦地停顿了一下,那双眸子,那种关切还有那种忧伤,让他失神了。
等这次过后,一定要和玉姊好好聊一聊,云青兮真的很想进入蔡玉的内心,帮她走出抑郁。
云青兮正走出房门,一个蓝家府兵找上门来。
“你是?”
那府兵身长七尺有余,比云青兮高出半个头有余,脸上带着笑意,“你是不是蔡老弟?”
“蔡老弟?”
“咦,蔡小姐的弟弟,你可不是蔡老弟么?”
云青兮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蓝府是以蔡玉弟弟的身份示人的,忙道,“是,是,你叫我蔡老弟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见谅。”
那人摆手道,“蔡老弟客气,我叫蓝放,专程来找你的。”
云青兮抱拳道,“原来是蓝放兄,失敬失敬。”
蓝放也回礼道,“蔡老弟客气了,城主说你可能不识路,让我带你去。”
“原来如此,多谢。我们这就出发吧。”
......
一路上,云青兮正和蓝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个惊疑不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青兮?!”
这声音不似叫人,倒更像是责骂以及愤怒。
这么一声大叫,所有的人都循声望去,连蓝放奇道,“咦,蔡老弟,他在叫谁?”
云青兮低声道,“他在叫我。”
蓝放大惊,“什么,你说你......”
云青兮示意蓝放别再言语,这才仔细瞧喊他的那人,
“青羽?”
今天的云青羽一身银色铠甲,云青兮初时竟没有认出来。
云青羽一声冷哼,“叛族小人,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话音刚落,身后的云家府兵已是半刀而出,仿佛只等云青羽一声令下,就要将云青兮乱刀砍死。
“早说蔡小姐怎么可能有个弟弟,原来是云青兮。”
“听说云青兮死在离山,没想到藏在我们蓝家。”
“听说云青兮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害死了云家数十条人命,没准这回是来祸害我蓝家的。”
“不会的,云青兮住在我们蓝家,城主定然知道,所以这肯定是城主默许了的。”
“为什么城主会让这叛族小人来我们蓝家藏匿,我不服。”
“诶,你们都不知道么,大小姐钟情于此人。”
“不会吧?”
“假的吧?”
“恢兄说得没错,他们那次还足足抱了大半个时辰呢,我亲眼看到的。”
越来越多的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各种版本大家说的不亦乐乎,云青兮忍不住抹了把冷汗,人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云青羽却是越听越气,如果蓝平故意将云青兮藏在蓝家,意味着他们可能知道了什么并且在盘算着他不知道的事情,更可气的是,何家口口声声说已经将云青兮置于死地,尸骨无存,没想到人家却活生生站在他前面,这怎么让他不气恼。
“青羽,我从未叛族,这点我可以用生命担保。”
“哼,离山一役,我云家数十精英尽皆覆没,却只有你,仅仅你,活下来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云青羽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是去刺杀的人有意放过,云青兮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因为他是派出去的人里面最弱的,没有之一。
“青羽,不论你信与不信,我绝对没有背叛家族,更不会害死自己的族人。”
云青兮清者自清,说这番话自然是毫无惧色。
“我信不信不需你来言语,也不是你用语言来证明的清白。”
云青兮点了点头,“青羽,你说的不错,我之所以隐藏至今日,就是要在今天证明我的清白。今天是大好的机会,为死去的人报仇,为活着的人洗冤,你说是不是?”
云青羽有些词穷,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云青兮都表示要在今日证明清白了,他已经不能再步步紧逼了。
云青羽沉吟不语,现在不宜与云青兮过多纠缠,强行将云青兮斩杀,恐怕影响此次大战。能让蓝平将其藏匿,说明云青兮在蓝平心中还是有相当的份量。云青兮虽是嫡长子,但是云中固已死,族中支持云青羽本人的人也占大多数,只需此战带领云家走向胜利,他就能牢牢抓住话语权,区区一个云青兮又能算什么。
叶泰也在一旁提醒道,“公子,大局为重,云青兮今日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借何家之手除之,不必操之过急。”
“好,云青兮,如你所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那些死去的人失望。”
“好。”云青兮欣然应允。
云青羽也不再言语,带着人径直离开了。
人群慢慢散去,蓝放这才问道,“蔡老弟,不,云老弟,没想到你藏得够深。”
云青兮有些诧异,“蓝兄不怪我故意隐藏身份么?”
蓝放笑道,“这我可管不着啦,你肯定有你的想法,那云青羽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想来他在云家很有份量。”
云青兮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咱们快去布防,将何家那些宵小杀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