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谦放下电话出了口气,1000块钱不是小数目,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你真好”这三个字,让他既开心又紧张!
电话又响,他想,难道是她打过来解释买了什么的?
电话是王总打的,说公司财务确实有些紧张,目前批不了款。安珞谦礼貌地说您费心了。
米云鹏心里对那个大腹便便的人充满了鄙视和不屑,装什么好人啊?
俩人在街上并排走,安珞谦忽然问:“他打电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晚上做了个梦,我拉车一个老头子啊后边推,你觉得我们上次去的那个企业,讨债还有没有戏?”
“你还没睡醒?!别说你了,就算你们领导去也是够呛!人家是老狐狸,耍你团团转。”
“也对,我不够了解他们,我已经查了一些东西,该从他们老板身上入手。”
于是安珞谦给该公司的董事长写了封信,快递出去之后继续自己的奔波。
过两天他接到一个电话,是邀请的。还是那个王总打的,说请他明天来公司谈谈一些小事。小事?小事你会请我?呵呵。他快言快语道:“王总,真是劳您费心了,不知道这回去有没有进展?”
王总有些尴尬地说:“开玩笑啊,怎么能没有进展呢?期待合作愉快!”
在准备第二次登门拜访的那个早晨,米云鹏忽然问:你是不是想一个叫“weiwei”的人?
“什么weiwei”?
安珞谦一下子怔住了,表情有些丰富:“你在说什么啊?”
“呃呃,昨晚我听到你的梦话了,抱歉啊,我只是因为喝啤酒太多要上厕所的原因,我听到你说你要挣到第一笔钱了,你说‘你会不会为我开心’?你还说找的好苦等的好苦之类的话,难道......?”
米云鹏这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一个是替安珞谦忧愁他的工作,二是发愁怎么带潘葳颖去北京,他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要是这么着去了,能有什么好心情?三是在找那个“weiwei”的线索,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的!
结果他等到了。连续两次提到这个人,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他很委婉地说了出来,心想安珞谦要是忽然间恼怒该怎么办?自己可是一腔好意啊!
出乎意料的是,安珞谦用很诚恳地目光看他,很真诚地问:“你确定没有听错?确定是我说的?”
在那么诚恳的眼神面前,米云鹏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难道自己出现了幻觉?是自己梦里的情形?或许是那个“weiwei”真的欠了他很多钱也不一定。
最终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确定。
米云鹏却没注意到,安珞谦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不记得自己晚上做梦了。
他更不记得梦里还说了要挣到第一笔钱了。
但是这是自己心里的秘密,不敢也不能晒在阳光下。
他不是要瞒着米云鹏,可是现在要怎么说?从什么地方说?
米云鹏陪他去,到了那里还是那个接待室,王总和小柳都在,热情相迎。安珞谦心想何其前倨后恭,忍住了笑意,客气地寒暄着。
王总小心翼翼地问:“安经理,你不是给我们董事长告状了吧?”
安珞谦准备说不是,一想他为什么这么问?于是满脸堆笑:“王总,您的意思是?”
“哦,我去财务上又催了催,那笔款嘛,肯定要付给你们了,希望在董事长面前,不要让我们太没面子哦。”
众人哈哈笑。
一会王总去,说董事长要单独见安经理,然后咬耳朵告诉安珞谦一些注意事项,有哪些话题是绝对不能提及的,然后才放心地让他进去。
安珞谦进去后,发现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安珞谦进去后说您好梁董!
梁董看他进来,笑了笑,扬起手里的信封:“这是你写的?”
安珞谦走上前去,看看,点点头。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信是安珞谦花心思写的,用的是上好的宣纸,以蝇头小楷书写了自己对梁董《七律·商道感悟》的看法。
梁董请他在沙发上坐下,沏了一杯红参茶:“既然你信里面说看法,花了这么一番功夫,想来对我有启发,今天请你谈谈你的高见。”
安珞谦自然不敢托大,尤其是在一个年逾半百的老江湖面前,很诚恳地说:“我写这封信,只是想用这张薄纸,擦一下明珠上的微尘。”
老人哈哈大笑:“什么明珠?一首打油诗而已!”
安珞谦没笑,像个小学生一样恭恭敬敬地说:“孔子说过诗言志,言为心声,梁董创业艰辛,可以说是筚路蓝缕,自然希望公司上下都能明白今天局面的来之不易,公司的辉煌要继续,而公司文化自然更要传承下去。”
老人示意他继续。
“所以,有的能对仗工整的还是要工整,工整一些更能表达自己的心声啊,而且能发出更大的光亮。”
安珞谦接着说:“您看您诗句第一句气魄很大,人言商道最难行,秉信直道路自通。然后在颔联具体说了公司这些年的道路:卅年回首面貌改,五洲结缘抒豪情。面貌改和抒豪情,有些不对仗。”
老人忽然不笑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安珞谦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那就是一开始就说自己谈看法。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说装逼,一定要装的漂亮,才能反败为胜。这才想起来王总所说的可不是吓唬人的,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豁出去了。
“信,拆开就是人言二字,您这个双关用得好,而且后面又有直道而行之意,不管有什么障碍都可以畅通。可是就这两句就足以成为公司上下应该理解并牢记的,后面六句是不是有画蛇添足之嫌?只要把‘人言’改成‘莫言’就够了,是一篇好诗的结尾。开头用了结尾的气势,话有些满,《易经》最后一卦是‘未济’,我觉得梁董您应该酌情考虑一下。”
梁董本来一直是双手掌心搓着老板椅的扶手,听了这话停了下来,从茶几上掏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然后给安珞谦让烟,安珞谦忙摆摆手说自己不会,用余光瞥了一眼是泰山儒风。
“小伙子不错嘛!还读过《易经》?”
“多谢前辈谬赞,我只是像读小说一样读过而已,碰巧想起来了。”
安珞谦知道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说中国的电影不会讲故事,流传下来的好诗都是讲故事的,这首诗其实换几个字,意境就变了。
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一种是辩驳性的说理诗,以人言开头;一种是叙事性的述怀诗,以创业开头。梁董沉思一下,说还是说理这个吧,不知道要改哪几个字?
考验安珞谦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