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晓,山林间,沙沙不断。阳光普照,幽谷里,生机盎然。
柔和的阳光扭动着身子,莲步寸移,就好似王宫里最让人疼爱的小公主出行一般,在朵朵白云的拥簇下,渐渐的展开了她那妩媚的笑颜。温暖倾洒而下,滋润着她脚下的一干臣民。
自然,也包括那一排错落有致的青砖黑瓦。
在那一排青砖黑瓦中,最里处的那间屋里,有一个少年正在熟睡,他的睫毛很长,长的像女人一样。可是他的脸,又是实实在在的男人面孔。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一般安睡的人的脸上应该是保持着祥和的状态,而他那有些稚嫩的小脸上却包含着悲痛的表情。
他似乎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磨难,又或许是一场离别痛楚。又或许,已经经历过了。那只不过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甚明白。因为他仍在沉睡,他仿佛睡了很久,久到已经快让人淡忘了他的存在。
然而人心不古,世事难料,他终究还是被有心人给时时挂念。
这其中,便包括一个老者。
随着一声嘎吱声音响起,少年沉睡的那件屋子的房门,缓缓打开。门口处站着一个鹤发老者,那老者轻车熟路,并非初到此地,算上今天已经有第三次了。而对于此地来说,老者有生以来也仅仅来了这三次。一切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少年!
只见他容光焕发,身着一件紫色长袍,举手投足间颇含一股仙风道骨的气势。只是,他那两道又浓又密的眉毛,却随着渐渐打开的房门,而越皱越紧。最后连成了一块。
“怎么还没醒?这都是第几日了?”老者的声音中蕴含着恼怒,连他那原本古井不波的心,仿佛也随着那一道道射出的目光而变的焦躁了起来。他讨厌这种感觉,顺带的仿佛连那个沉睡的少年也一同讨厌上了。
“回许长老的话,算上今天,已经十五日了!”
许姓长老侧转过头,他的目光复又恢复了原本的深不可测。
见眼前的少年神色恭敬,举止也算是得体,不由双眼微眯,颔首道:“好了,那我就先走一步”,脚步一停,又道:“这里就着你照料,如果这小子醒来,你务必马上来‘鬼镜阁’找我!”说完,一拂袖,气恼恼的去了。
那说话的少年仿佛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见堂堂的‘鬼镜阁’许长老居然对自己露出了欣赏之色,心里就好像吃了蜂蜜一般,欢喜的厉害。好半天才还醒过来,见许长老已然不见,只得朝着他远去的方向高声叫道:“许长老放心,弟子一定按你吩咐好好办事!”
他话音落地良久,这才缓缓的转过身子,余光在那沉睡的少年身上扫了一眼,心中暗暗嫉妒:“这臭小子也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好事,今生居然能得到许长老的亲赖。要知道许长老一向不近人情,为了他,居然亲自来了三次。三次啊!这可是许长老啊!也许,还会更多。。。”
忽而他的眉目一抖,心中一个激灵,“难不成是因为那件事!”
一念至此,漂浮的眼神复又凝在了沉睡的少年身上。脑海中若有遐思。
原来这里有个极其霸道的名字,叫“问天谷”。因其开门祖师复姓问天而得名,乃是一处修仙得道的地方。刚才来过的老者便是问天谷,“鬼镜阁”的长老——许君山。也可以说是入门长老,因为每一个被送进来的弟子都要先在鬼镜阁“启灵,开赋”之下,才能做出恰当的安排。
所谓启灵,便是检测这个人能否感受天地元气,因为只有能感受到天地元气的人方才能修炼仙道,而也只有可以修炼仙道的人方才能展望更高的境界。
而开赋一说,却是因人而异。有人强于眼,有人强于鼻(好似谷大海那样,只是谷大海不能感受天地元气,并不能修道,所以只是凡人里面的鬼鼻镜),更甚至或是记忆之类,林林总总,总之各有不同。
而一向冷漠如斯的许君山之所以能频频的来到这里,却是因为十日前发生的那件大事,又可以说是一件喜事。
其实原本“鬼镜神通,启灵,开赋”,这不过是问天谷招收弟子时最简单不过的一个程序。然而,却因为一个少女的出现而变得与众不同。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凝小婉。而沉睡着的少年,便是谷离。
只是没人知道臭小子叫谷离,但是问天谷上下至那日起后,却没有人不知道凝小婉的大名。因为鬼镜神通的检测不但应证了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一色火灵根天赋,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到了“凝元镜第三重”的巅峰,想必不日便能进入第四重去了。而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问天谷谷主的门下高徒,虽然她在开赋一途并未显峥嵘,可对于问天谷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与她被一同救回的谷离,也就成了众人最最关注的对象。而许君山虽有不满,也不得不在谷主的淫威下三番两次的亲自来看。只是让他气恼的便是,每次他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慢慢的,那一点点兴趣也在这一来二去间,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可是他虽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来。因为问天谷上下心中充满了期待,满怀憧憬。究其原因便是,问天谷已经沉寂太久了,久到已经快慢慢的从人们的记忆里淡忘掉了。这是他们无法容忍的事情,可是他们又没法不容忍。可现下不同了,因为有了凝小婉的存在。
如果,如果那个沉睡的少年也有如此的惊艳,问天谷东山再起的日子还会远么?
似乎,这是问天谷上下共同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