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豹一看莫扎孔飞走了,急的跳脚喊道:“不能让老蛇怪跑掉了,蛇药还没有拿到呢。”
一句话提醒了图云,但是此时再想去追莫扎孔,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图云知道,莫扎孔这次跑掉,意味着四名伤员的生命也即将画上令人痛心的句号。
那些怪蟒一看领主逃跑了,也无心恋战,纷纷败逃而走。
片刻之间,也都消失一空。
茫茫大地之上,只剩下那头巨型三头金蚺,两头继续相互咬在一起,鲜血淌了一地,已经没有了呼吸。
云豹走到邱文面前,只见她累的已是汗透衣衫,头发也零乱不堪,面色苍白之中已隐隐有些黑色,眉头紧锁,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伤口的疼痛让她的身体不时地颤栗一下,已与之前那个英姿飒爽活泼爽辣的女豪杰判若两人。
雄天和霸海躺在地上,双目紧锁,牙关紧闭,脸色已经泛黑,伤口的脓血已经把衣服浸染了一大片,伤口附近也都肿了起来。他们受伤最重,加之刚才又一番恶战,心境紧张,体力消耗过大,使得伤情加重,现在已经处于半昏迷之中。
枭捷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站在那里,拄着宝剑,干裂的嘴唇上已经有了点点血迹,眼神之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虽然他受的伤最轻,但是蛇毒不会因为伤轻而停止蔓延,只不过会把死亡的时间稍微拉长一点。
枭捷知道莫扎孔跑掉了意味着什么,作为一名巴岩勇士,他从来没有怕过死。从母亲亲自把他送到巴岩族军队的那一刻,他就把整个生命献给了这个英勇的民族。战死疆场,为自己的民族而献身,对于每一个巴岩勇士来说,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所以,死亡不会让每一个巴岩勇士停止前进的步伐,也不会改变他们为正义而献身的决定。
能够让这些英勇无畏的汉子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的无非是他们的亲人——父母、妻子、孩子。
死亡,是和自己亲人的一种永诀。闭上眼睛,就永远不能再和他们见面,即使他们在你的耳边声嘶力竭的哭喊,即使他们使劲地摇晃着你的胳膊,紧紧握着你的双手,这都不能让你睁开那明亮的眼睛。
年迈的父母,贤惠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孩子,这些人是让你感受到美好的源泉。活着的意义就是寻找美好,享受美好,因为美好,才会让人希望永远的活下去。
死去,就是一片苍白,所有美好的颜色都会被泪水和遗憾冲刷掉。
在生与死面前,凡人一定会选择生。可是对于巴岩勇士来说,生和死都被赋予了巨大的意义。
如何生?向敌人摇尾乞怜,跪地求生,出卖、背叛部族。
仅仅为了能够活下去,就去做世间最无耻的事情。巴岩勇士绝不干这种事情。
如何死?慷慨的赴死,为了整个部族,视死如归,把自己充满热血的生命毫不犹豫的奉献给自己的部族。想一想,浑身就会热血沸腾;想一想,就会把死看的像回到自己家乡一样轻松。
枭捷抬头仰望青天,看着那洁白缥缈的云朵,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云豹紧抱着邱文,邱文放松地枕在他的臂弯里,抬头深情地看着她。云豹此时已是热泪滚滚,任凭其无所顾忌地滴露在邱文凄美的脸颊上。
邱文用自己的手掌轻轻擦拭着云豹的眼泪,一边擦一边说:“真没出息,不许哭。我一直以为你这只笨豹子不会掉眼泪,没想到你的眼泪比我还多。”
云豹紧紧攥着邱文的手,把手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地亲吻着。
他深情的对邱文说:“文妹,答应我,不要离我而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不是说过,即使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吗?”
邱文使劲儿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断线一般流淌了下来,但是她脸上依然挂着迷人微笑,她对云豹轻轻地说:“我答应,永远不会离开你。况且我们还没有完成领主交代的任务呢!”
一句“我们还没有完成领主交代的任务”的话,犹如万根钢针一般扎在了图云的心上。
看着这对生死相依的恋人,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泪。
他们还年轻,他们又是那样的可爱!繁花一样的年纪就要面对生离死别的惨痛,上天真是天无情了。
图云流着眼泪,万般自责的说道:“都怪我无能,让大家中了蛇毒。我真是太没用了,万能的巴岩神主啊!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与大家交换。请神主能够答应我这个请求!”
说完,面向塔兰城的方向,重重地一跪。
所有人都被图云这一跪深深地感动了,作为整个行动队伍的总指挥。有人受伤,图云的确要负一点责任,但是士兵难免疆场死,大将总会阵前亡。行军打仗,受伤战死是家常便饭,作为队伍的领导者,没有必要如此自责。但是,图云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作为一名领导者要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他对大家的一片深情厚谊。这实在令人感动非常。
青芷和苍君两个人赶忙过去将图云扶起来。
枭捷说道:“云兄,莫要这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要是都死了,只能说上天实在是喜欢我们,着急让我们去陪他。你有重任在身,还得想办法把任务完成。”说完,轻轻地在图云肩头拍了拍。
邱文也说道:“是啊,图云大哥,你这样做会让我们更加难受。”
忽然,霸海说起胡话来,一个劲儿的喊道:“水、水、水…..”
青芷是赶紧跑过去,把霸海腰间的水袋解下来,拔下水袋嘴儿,扶起他,往他嘴里灌了两口。
看到霸海喝水,众人也都渴了。可是水袋都已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没有。
现在只有霸海和雄天的水袋里还有些水,青芷再给霸海灌了两口后,发现也没水了。
雄天水袋里的水更少,很快就被大家分完了。
没有水,对于其他人说,还可以坚持一时,但是对于伤员来说,这可是要命的问题。
而此时,雄天也开始说起胡话来,也不停地要水喝。
环顾四周,满眼苍凉,根本看不到一丝流水的影子,听不到一丝流水之声。上哪里去弄水呢?
青芷眉头紧锁,忽的扭头一看,看到了那头死去的三头金蚺,她拿着空水袋,兴奋地跑故去,抽出长剑,一剑砍掉了金蚺的一颗蛇头,红褐色的蛇血顿时喷涌数来。青芷满满地接了一水袋,跑回来,扶起雄天要给他喝蛇血。
苍君上前拦住了她,说道:“青芷,这蛇血能喝吗?不会有毒吧?”
青芷微然一笑,答道:“据我所知,蚺蛇一般没有毒,即使有毒,毒液也往往存在于蛇牙附近。蛇血无碍,大可放心。”
青芷不愧是智慧女将,所识甚广,就连阅历丰富的苍君也暗暗佩服。
邱文看到那红褐色的蛇血,扭回头去,又要作呕。
雄天的确渴坏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三大口。
幸亏雄天此时半昏不醒,否则清醒时让他张口喝这腥味浓重的蛇血,不知能够如此顺畅地喝下去。
说也奇怪,喝下蚺血不长时间,雄天居然睁开了眼睛,苏醒了过来。
而且眼见那伤口周围红肿之处,瞬间消去了,伤口在一点点愈合,脸上的黑色也渐渐退,红晕慢慢复生。眨眼工夫,雄天已经能够站立起来,重新恢复到以前模样。
真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这蚺血居然是能够解六脚怪蛇的蛇毒。
众人激动的相拥在一起,有的都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三头金蚺既是莫扎孔的坐骑,也是蛇族中的神兽。其血去腐生肌,可解百毒。其肉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其他人也纷纷帮忙,拿着水袋接满蚺血,分别给其余伤员喝。
邱文本来看着蚺血就恶心,现在为了解毒疗伤,顾及不了太多,捏着鼻子也喝了几大口。
云豹看她凝眉锁目喝蛇血的样子,差点儿笑出声来。
图云看到众人转危为安,绝处逢生,心里暗忖道:真是天佑我巴岩族。
蛇毒已解,人们的肚子也都咕咕响了起来。其实,大家早就饿了,一番恶战,体力消耗太大,只是刚才沉浸在悲伤之中,谁也没感觉到,现在不一样了,心情舒畅,食欲也来了。
枭捷说,蛇血都喝了,不吃蛇肉怎么能行。提议隆起篝火,把金蚺肉烤了来吃。
众人登时一片欢呼,除了邱文,都纷纷赞同。
枭捷一看邱文满脸厌恶之态,就明白了。说道:“巴岩族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天下万物,皆敢如我口中,小小蛇肉,都不敢吃,算不上勇士豪杰。”说完,一瞥邱文,看她反应。
邱文最怕别人用激将法激她,一听枭捷这话,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冲着枭捷大声嚷道:“猫头鹰(枭捷的外号),别指桑骂槐,谁说本姑娘不敢吃,这回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第一个吃,谁都别和我抢。”说完话,双手一叉腰,在大家脸上扫视一周,煞有其事的把眼睛一瞪。逗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熊熊的篝火燃烧了起来,架在篝火上面的蚺蛇肉被火烤的噼啪作响,不时滴下的蛇油发出浓烈的香味儿,引得雄天等人都流下了口水。枭捷亲自操刀,来回不停地翻滚着蛇肉,尽量让肉烤的均匀些,烤的差不多了,用腰刀把肉切成小块,分给大家。
他第一个递给邱文,笑着说:“来吧,女豪杰,试尝一下,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邱文看着递到面前的蛇肉,黑黝黝的发着亮光,肚子也的确饿了,恨不得一口就把它吞到肚子里,但是想到蛇那让人恶心的样子,食欲立时又减了去了大半,正在吃于不吃间犹豫不决之时,云豹凑过来,说道:“文妹,要不我先替你尝尝?看看好吃不好吃?”
枭捷一听,就急了,大声说道:“那可不行,刚才大家可都听见了,是谁说的要第一个吃。”
邱文用胳膊狠狠一撞云豹的胸脯,说道:“不用你在这瞎掺和,本姑娘说话从来都算数。”说完,用手拿起肉,一口塞到嘴里,来回咀嚼了两下,连声说道:“不错,好吃,好吃。”引得大家又是一顿大笑。
云豹被撞得“哎呦”一声,心里暗暗说道:“还又不是受伤时的样子了。”
苍君冲着图云说道:“现在要是再来点巴岩虎兰烧酒,就更过瘾了。”
图云哈哈大笑,说道:“这太好办了。”他拿过水袋,接满了一袋蛇血,然后,用手指冲着水袋一点,默念一声:“化。”然后将水袋递给苍君,满满一袋蛇血立刻变成了香气浓郁的巴岩虎兰烧酒。众人齐声喝彩。
一时间,酒香肉香弥漫飘荡,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真不知道当那落荒而逃的蛇族领主莫扎孔看到大家欢乐的场景,看到自己辛苦豢养的神兽金蚺成为了众人的下酒菜时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