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根本就是人间炼狱,处处刀光血影,不断有血肉模糊的残肢从我的眼前飞过。我强逼自己要镇定,却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
混战中,一位军官模样的隋人发现了我,挥刀向我冲来。我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战。无奈他比我力气大得多,刀光一闪,眼看我就要成为战场上的亡魂!
突然,腰间一紧,一只手臂拖着我向后飞退几尺远,险险避开了那一刀。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单雄信赶来了。他把我护在身后,与敌人厮杀起来。
单雄信是五虎上将排行第一的猛将,杀伤力十足,不一会儿,周围已经死尸一片。
我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站在他身后,替他挡住一些偷袭。
突然,前方出现一人,50多岁的年纪,须发花白,但神勇异常。瓦岗军有不少死在他手下!
单雄信立刻迎了上去:“张须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受死吧!”
他就是隋朝名将张须陀?果然不一般!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张须陀虽然厉害,但终究不敌单雄信,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
突然,一只冷箭不知从哪里射了过来,正中单雄信的肩头。单雄信倒落马下,兵器也离了手!
张须陀哪里肯放过这天赐的好机会,冲上前来,举刀就砍。
我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挥出一掌,竟然把张须陀打得落了马,倒在地上狂吐鲜血!
他惊异地看我:“你是何方高人?”
单雄信躺在地上疾呼:“连七,别跟他废话,快杀了他!”
我捡起一柄剑,握好,向张须陀走去。
我把剑横在张须陀的颈前,却双手颤抖,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看向单雄信。
他急切的催促我:“连七,快动手!迟了就没机会了!”
我闭上眼睛,把心一横,用力挥出手里的剑。
一阵血雨溅湿了我的衣袍,我的身子软软的倒下,像一朵染满鲜血的花……我的眼前一片红色,什么都看不见!世民,这样的痛苦,你应该很早就尝过了吧!
身后,单雄信接住了我的身体:“连七……连七……你怎么样?”
恍惚中,我又看见了须发花白的张须陀。他满身血迹,颈间的伤口尤为触目惊心。
他缓缓向我走来,手中挥动着大刀:“连七……还我命来!”
不要……我转身逃命……却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
眼看着他的刀就要砍到我的身上,我拼命喊着:“不要……不要杀我……不要……”
我挣扎着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原来是梦……
耳畔一道声音响起:“你醒了?”
我抬眼看去,是单雄信!他一脸憔悴,好像很久没睡过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肩头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思绪又飞回了那染血的一刻!
我抱着头,惊叫着:“不要……我不要杀人……”
下一刻,我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单雄信温柔的声音近在耳边:“对不起,我不该明知道你是女人,还让你上战场,我该拦住你才是!”
女人?他知道我是女人?
我用力推他,他却不肯放开:“在二贤庄时,我就发现你是女人!所以来了瓦岗,我一直反对你上战场。可是你那么坚持,我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你。以为有我在,一定可以护你平安。没想到最后还要你亲手杀人,来救我的性命!我真该死!”
他把头埋在我头顶:“我不许你再上战场,不许你的手再染血,你以后只要留在家里,乖乖地做我的女人就好!”
这算是表白吗?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只能闭上眼,不再看他!
59身份泄漏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你累了吗?那就再睡一下吧!”
大海寺之战,瓦岗军大获全胜。翟让犒赏三军,按功行赏:“连七兄弟真是能人啊!竟然想得出这诱敌深入之策,还能手刃敌军将领,立下大功!以前听魏征讲她的神奇,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
“今日,我定要好好奖赏连七!为何不见他人呢?”
单雄信起身上前:“连七她因为杀张须陀时受了些惊吓,所以身体抱恙,不能前来领赏!”
周围的众英雄纷纷笑道:“还以为连七是智勇双全的大英雄,怎么杀个人都会受惊吓!”
单雄信无意再隐瞒:“不瞒各位……其实连七她……是女儿之身!”
这句话一出,满座皆惊,除了秦琼比较冷静外,大家都呆住了!
魏征首先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师傅是女人?怎么可能?”
翟让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连七这般人才,怎么可能是女人?”
单雄信苦笑道:“事实如此!”
魏征转身就要去找我,却被单雄信拦住了:“魏参军,连七身体不适,你改日再去见她问个清楚吧!”
秦琼走了出来:“女子又如何?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日为什么就不能出个连七,救国救民呢?只要有才能,不论男女,我们瓦岗都欢迎!大家说对不对?”
翟让连忙打圆场:“连七有惊世之才,能投奔瓦岗,实在是我们的福气。我宣布,即日起,任命连七为军师,协同指挥三军作战!”
单雄信单膝跪地,拱手道:“我代连七谢过翟当家!”
当我得知自己的女子身份败露,已经是三天后!
我大病初愈,独自在阳光下散步。身旁走过的人都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甚至指指点点!
我心下诧异,却又不好问。
正郁闷间,迎面一人走来,我高兴地走过去:“魏征,多日不见,你好吗?”
魏征怔怔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魏征,你怎么了?连师傅都不认识了吗?”
我上前一步,他却立刻退后:“师傅,你突然变成了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满头黑线:“什么女人?你在……说什么?”
魏征苦笑:“你还想瞒到几时?单雄信已经告诉大家了,连大当家都知道了!”
我一阵头晕,身子摇了几摇:“当真?”
魏征看我脚步不稳,伸手扶住我。可下一刻,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我不再理他,转身回房!
恰好单雄信来看我,我怒目而视:“你为什么泄漏我的女子身份!你怎么可以不问问我就擅自决定?你太不尊重我了!”
我打开柜子,略收拾了几件衣服,包好就要出门。
他闪身拦住了我:“你要去哪儿?”
我不理他,继续向外冲!
他伸手抓住了我:“我知道你一定会为这件事生气!可是,你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
我甩开他的手,走得更快!
“我是为了你,才出此下策的!”单雄信喊道。
“瓦岗山上的男人都是英雄,有哪个不要上战场冲锋陷阵?可是你……我怕保得了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世!只能道破你的身份,如今你是军师,又是女子,在幕后出谋划策就好,可以免去刀光血影之苦,何乐而不为?”
我继续向前走着,脚下却多了几分犹豫!
他忽然把我拉了回去:“连七,你当真要走?”
他把我抱进怀里,凝视着我:“你就没有一丝不舍吗?”
我挣扎了一下子,他却不肯放开。
我叹了口气:“单大哥,你先放手,我有话跟你说!”
看来今天不讲清楚,以后跟他只会纠缠不清。
“单大哥,我感谢你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把我捡回家,也感谢你这一年来的照顾,更感谢你对我的情谊……只是……”
单雄信紧张地看着我:“只是什么?”
“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实在不能再接受你的感情!”
单雄信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面色苍白:“是谁?你的心上人是谁?”
“我不能说!不是不信任大哥,而是其中有些利害关系牵扯在内,说了恐怕会招来麻烦!我对单大哥你,只有兄妹之情,请大哥体谅!”
单雄信怔怔地看了我片刻,然后僵硬地转身走了。
60情难断
我终究还是伤了他吗?
从那以后,单雄信再没有来找过我!
偶尔,在共商大计的会议上碰到面,也都是彼此默视。
连秦琼都看出了不对:“连七妹子,你和单兄弟到底怎么了?以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互不理睬了?”
我叹了口气:“秦大哥,说来话长啊!”
秦琼审视了我片刻:“你难道还看不出单兄弟的心意?在二贤庄时,我就已经看出他对你有意,只有你那么迟钝!”
我轻轻笑了:“秦大哥,他的心意我何尝不知,只是无以为报啊!”
秦琼目露惊讶:“这是为何?单兄弟英俊潇洒,武功盖世,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佳婿!为何你不愿意?”
我摇了摇头:“秦大哥,你可有心上人!”
秦琼看着我,脸红了,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他害羞的样子甚为可爱,便调笑道:“你的心上人是哪位姑娘?”
他的脸更红了:“她并不知道我喜欢她,我也从来不打算告诉她!”
我大惊:“这是为何?既然喜欢就要去争取呀!”
他沉默半晌,悠悠道:“她是兄弟的女人!朋友妻不可戏!”
原来如此,秦琼竟然比我还可怜!
我不禁同情的看着他:“原来为情所苦的不止我一个!”
他问:“你……”
我淡淡笑着:“在到二贤庄之前,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可惜造化弄人,我和他没办法在一起,只能这么硬生生的分开了!我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又怎么能再接受单大哥的感情?”
我的泪无声的滑落……秦琼默默看着我,然后轻轻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我的肩膀借你用,想哭就哭吧!”
我呜呜地抽泣着,不知哭了多久。最后竟然靠着秦琼睡着了!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回了房间里,身上还披着秦琼的外衣!
回想昨天的事,我发自内心的笑了!秦琼,是一个让我能感受到温暖的人!
我刚起身,一个人影破门而入!
竟是多日未见的单雄信!
他摇摇晃晃,一身酒气:“连七,连七……”
我叹息一声:“单大哥,你醉了!”
“醉?哈哈哈……我怎么会醉?我每天喝那么多酒,可是心里还是很痛,你说我怎么就是不会醉呢?”
我心下黯然,扶住了他:“单大哥,你真的醉了!”
他顺势抱住了我:“连七,我的心你看不到吗?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
我奋力挣扎着:“单大哥,你别这样!”
他忽然低下头吻我:“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心上人!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让你只能做我的女人!”
他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狠狠压了上来。
我被惊呆了,没想到平时温存的单大哥竟然酒后行凶,想强占我!
他的手隔着衣服抚摸着我的身体,唇也在颈间肆虐。
我用力推他,却撼动不了半分!
我哀叫着:“不要!放开我!”可他哪里肯听我讲!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探进我的衣内,我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滑落……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托起我的下巴,指尖挑起一滴泪水:“你哭了?你……就这么不情愿吗?我有什么地方不好,不如你那个心上人?”
我抽泣着说:“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相逢的时机不对!我认识你之前,就已经爱上他了!要怪就怪老天爷,造化弄人啊!”
他颓然地从我的身上滚落:“对不起!连七,我刚才不该……你能原谅我吗?”
我擦了擦眼泪:“单大哥,你的情谊我铭记在心,只是无以为报。你若不嫌弃,以后我们结为异姓兄妹,情同手足,可好?”
他的眸光深沉,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
第二天,在大家的见证下,我和单雄信跪在香案前,焚香祷告:“我,连七,愿与单雄信结为异姓兄妹,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违此誓,天神共愤!”
我们相扶着站起身,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