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很大,也很华丽,只是沈景棋终是觉得有些美中不足,或许是少了女主人的打理,所以井然有序的相府之中总是多了一种散漫的味道,百花虽然开的艳丽,却总是杂乱无章,树木虽然枝繁叶茂,却没个章法,荷塘虽然美丽,但荷花东一簇西一簇。
两人信步游走,顺着宰相府纵横交错的小道在宰相府穿梭,沈景棋面带微笑,偶尔与白明交谈一句,甚是融洽,但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中,白明总是感觉沈景棋有意无意的在避着什么,这是一种直觉,而一般白明的直觉都非常准。
上午的时光正好,绿草红花,馨香真真,有风拂面而过,带起凉意许许。
两人逛了大约半个宰相府,行至一座凉亭,便歇了下来,不久后一下人匆忙跑来,行过礼,对沈景棋道:“大公子,老爷唤您前去,说是有要事商量。”
沈景棋看了白明一眼,白明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一步道:“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沈景棋点头,对着下人道:“三奇,你带着白公子在这府里走走。”话说完,他对白明道:“白少侠,我让三奇带你逛逛,你若是累了,就让三奇带你回房中歇着,我去去就回。”
白明点头。
沈景棋告别,起身走出了凉亭,白衣飘飘,带起一阵清风。
白明看着沈景棋远去的背影,觉得休息够了,遂对三奇道:
“三奇小哥,咱走吧。”
三奇点头弯腰,做出了请的姿势。
三奇带着白明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这在白明刚走没多久就发现了,这条路边的风景与刚才的截然相反,所有的东西都像是用尺子画着规划的一般,整整齐齐,规矩的让人心悸。
如果说先前的散漫让人感觉美中不足,那么现在的规整就让人感觉到想吐,这是一种从心底弥漫出来的绝望,就好像世界都被一个看不见的牢笼关在里面一样,所有人都在笼中呐喊,却永远走不出去。
被困在绝望之中,死都不能解脱。
三奇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但白明第一次见,心中除了讶异还有疑惑,他不知道这宰相府是出自何人之手,为什么会设计成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而且他也不懂这些树木是怎样长成一个标准的长方形的,连树叶都没有越过边线一丝一毫,最重要的是,他从这些线条之中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这种东西,让他心惊胆战。
但白明不确定自己所见,于是他强压住心中的赶快离开此地的想法,认认真真的在此绕了大半圈,心中终于有了定论,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于是他转过头,问三奇道:“小哥,这城中最高的地方在哪?能够俯瞰全城的那种高。”
三奇想了想:“皇城边上有座摘星楼,那是全九阳最高的楼了,据说能够把九阳的全部都看的清清楚楚。”
“对了,小哥,你们家主母是太阳星修么,她以前是不是住在这?”
三奇点头,似乎找到知音一般笑道:“白公子你怎么知道的,主母以前现在都是住在这里面的,我们家主母以前是全九阳最厉害的太阳星修,我想大公子应该就是继续了她的天赋,主母虽然不是太阳星主,可是传说相同年纪比大公子还要厉害……”
三奇一说到宰相夫人就开始兴奋的根本停不下来,开始手舞足蹈的喋喋不休,然白明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他双眼望着这规矩的建筑景色,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这世界上,有一种极其偏门的东西叫做星阵。
星阵难,即便强大如师傅也只能摆出几个星阵,略懂皮毛,都算不得入门,因为星阵极其需要天赋,没有天赋,终其一生都无法触及精通星阵。
然世间天才本就是凤毛麟角,更别说对星阵有天赋了,所以一个优秀的星阵师想要将自己的一切传承下去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才可能找到一个继承人,更多的是断了传承,如此以往,这世间会星阵的人越来越少,星阵在世间难觅踪影。
所谓星阵,顾名思义就是星之阵法,在摆星阵需要熟悉各种星力,并且要有能这些星力调和而后以阵法摆出的能力,沟通星力,从而达到一定的效果,这说起来容易,可能做到的人万中无一。
星阵一般都是先划好阵的雏形,随后灌输星力,构成星阵的星力是强是弱,哪几种星力要调和在一起,调和的比例是多少,这都完全靠布阵者自己对于星阵的感觉,有天赋的人看一眼阵法心中大致就有了概念,但是一般人就算是死记硬背,勉强布出星阵,效果也会强差人意,稍有差池,便会阵毁人亡。
所以这世间会星阵的人少之又少,然白明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一般人看不出来这宰相府的布局,可白明乃是星阵师,刚来他便感觉宰相府这里十分的怪异,十分像一个星阵,在看了一圈以后,他心中大约知道了这是什么阵法,可是又不敢确定,毕竟这种阵法能够明目张胆的布在宰相府之中,这其中牵扯多大,即便单纯如白明都感到不可思议。
九幽之地,暗无天光,罗睺吞日,九幽永瞑。
罗睺吞日,九幽永瞑。
九幽永瞑星阵,吞日月之阵。
太阳太阴星修入阵,非死既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宰相夫人的疯,不是天意病痛,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