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几乎就是在温栩从阳台走进里屋的时候,一旁不远处的阳台上,就站着一个女人。
温栩望着天空发呆了多久,她就看了他多久。
甚至在温栩走进里屋后,她依旧还是站在夜风中孤孤单单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阳台。
直到天际泛白,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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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也不用上课,所以温栩打算带小刀去游乐园好好的玩。
“爸爸,你真的要带我去游乐园?”小刀眨巴着眼,任着温栩给他穿衣服。小刀其实自己会穿衣服,但是温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短路了,执拗地要求亲自给小刀穿。
或许,他是在慢慢去体味易欢以前所受的一切压抑与痛苦吧!
独自离开,独自生下小刀,又独自辛苦抚养大小刀……这些所有一切,在慢慢等待易欢寻找易欢的这段时间里,温栩打算慢慢地去体会与感受。
扣好最后一个扣子,温栩微笑,“嗯,去游乐园。”
小刀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忽然伸开双手将温栩的脖子搂了过来,“耶~~~~可以去游乐园了诶!”
温栩很温暖地笑了起来,拍拍小刀的背,提醒道:“先去洗脸刷牙。”
“哦!好!”小刀应了一声,放开温栩后,很敏捷地跳下了床。
这对父子一起吃过早饭就出了门。
温栩其实有车子,但是他选择去坐公交车。
游乐园设在郊区,所以离他所在的城区有些远,需要一个小时半的车程。在看窗户外的风景兴奋了好一会儿后,小刀终于忽忽睡了过去。
温栩从发呆中回过神转头时,他就看到了一旁窝在座位上的小小身影。从温栩的角度看过去,这个时候的小刀显得极端脆弱。稚嫩的脸上并没有笑容,甚至带了一点零星的悲伤。
温栩陡然一怔!
明明不过七岁半的小小年纪的孩子,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一种悲伤!
温栩的心底于是就升起了一种绵密绵密的疼。
小刀应该是一直在忍着不让他这个做爸爸的人担心吧?所以他才没有一直问起易欢的事,所以才整天笑吟吟地来哄他开心……所有一切,都只是他为了他而做出来的假象。
哪个孩子不想念自己的妈妈的,但是小刀居然可以表现的那么勇敢而坚定。
真的是个傻孩子呵……
他真的和他那傻里傻气的妈妈很像,极端地像。
易欢很喜欢隐藏自己的情感,即使痛苦到无以复加,难受到摧裂心肺了,她依旧还是会很云淡风轻地保持微笑。甚至于,她更加忘记了怎么去发泄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绝望。一直默默坚忍着,独自背着沉重包袱默默受委屈着。
而现在小刀居然也这样了。
看着位子里蜷缩着的小小身子,温栩的眼底几乎是瞬间布起了深重疼惜和歉意。伸手,倾身,温栩将睡着的小刀很轻很轻地抱在了怀里。
小刀于是就窝进了温栩的怀里。
温栩的体温从来不高,但是在那一刻,迷迷糊糊中,小刀居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片很暖和很柔软很洁白的棉花糖里,唔……很舒服呢!
小易……小刀低低呢喃了句。
他将这个怀抱当成了易欢的……
小刀的声音其实很轻,车子发动机的噪声很响,但是温栩极端清晰地听到了小刀嘴里的那一声“小易”,带着满心希冀的叫唤声,甚至带了隐约的哭腔。
梓辛呵……
窗外,绿意盎然的树木一株一株地划过,挡住阳光,射进车子时,就只剩了一片片镂空的斑驳光影。温栩的脸上,愁绪幽幽,明灭不定。
车子上,有两个人在讨论着什么。
“喂,你说我们要不要现在辞职啊?”男人问道。
“辞职?辞职什么?”坐在一旁的女人不解地问道。
男人挑眉,“你难道不知道政海的情况吗?难不成还要等它破产了我们再离开了?”
女人鄙夷地投了男人一眼,“你没看到一个多月来,温经理取得的成绩吗?”
男人靠到椅背上,“成绩?看到了。但是我们的工资依旧还没发,业绩虽然上涨了,但是公司面临巨额亏空,想要力挽狂澜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女人怒了,“你说什么呢!你要离开就离开,我才不走!”
男人也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小白脸了?”
女人气炸了,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这是作为一个未婚夫该说的话吗?”
一心一意想要闯一番事业好迎娶跟前女人的男人一愕,放低了声音,“那你说,你还留在政海做什么?明明公司到快倒闭了,留在那里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女人抿抿嘴,伸手使劲敲了敲男人的额头,“我又不是你!我要和政海同舟共济。”
男人皱皱眉,还想说什么,但是在见到女人的怒目后,他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回了原位。
离他们并不远的温栩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轻轻拍着小刀背部的同时,他似乎是隐约笑了笑。
看来,政海公司的一些人对他显然还不信任啊!革新公司,除了革新公司运营方式,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革新公司里的人员。这么看来,他似乎得采取一些措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