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亡冥真火,果然厉害!看来他说的神魄之壳已经碎裂了。”
勉强倚靠着石壁,被榨干了水份的身体疲倦不堪,原先汗湿的衣裳都被烘得发干发烫,就连微弱的呼吸都是灼痛的,而痛楚的并不止皮肉。
“开始烧魂焚魄了吗?”
望向**,那星日光明明遥不可及,却感觉伸手就能触到,哪怕视线已经模糊,哪怕双脚已经抽搐,但我知道,因为你在路的尽头!所以一尺一寸,忍受着就要令人崩溃的苦痛。
就算死,也要再见一面的吧。。。
“噼啪乒乓。。”
地穴外,打斗声顿绝耳畔,两云端,伫立一人一鸟。云淡风轻,红带白发,遥遥飘动。时间,也被这烈日绽放出的光芒忘记了一般,突然白衣男子向左一闪,火鸟锐目一亮,箭身追去,飞出几尺,才恍然发现
“幻影!”
立刻急转直退,光速拦截,果然还是抢在了他之前挡住了去路。
“给我让开!”
他勃然怒斥,但她并不买账,立在电龙颈上一转身变回了人形,昂首挺胸,一副神态。冷嘲道
“怎么?很生气嘛!”
凶光一闪
“我果然没有看错,她就是你的死穴!对了,现在她应该已经烧成灰了吧?啊哈哈哈!”
暮城雪斜目一瞪,手骨错响
“若不是要留些力气收拾炏烖,我一定杀了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让还是不让?”
朱雀凝眉一蹙,负手挑衅,
“不让!你能奈我何?”
他拳手一抬,一颗看不清模样的发着耀眼光芒的珠子便悬在了手心。
“恩?那是。。?昨夜的神器?”
朱雀心中惊疑,一边回想昨夜从天而降帮自己击退了炏烖的不明器物,一边听暮城雪狠狠发话
“这是你自找的,既然你这么想去陪他,我便成全了你!”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她硬声回呛,比划出施法的动作。虽然嘴硬,但心中深知,她之所以能缠住暮城雪那么久,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根本不屑使出真本事。电龙两个回合就败下了阵,可见他实力非凡,虽说这十万年来,自己的神术突飞猛进,甚至可以位居上神之阶,但是,要面对这个比炏烖还深不可测的神人,胜算还是没有多少,因为始终感觉他的身上流露着一种气息,至高无上的王者之气!可是要想报仇,她只有奋力迎战!
暮城雪念了几声咒语,珠子便应声闪烁起来,忽明忽暗,明是夺目之痛,暗是混沌之黑!
“解印!”
喝声一出,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似要破珠而出,朱雀不禁一退
“好强的气!”
可是生死之战,一触即发,容不得片刻迟疑!
“先下手为强!”
“赤羽阵!”
大吼一声,燃焰的羽翼前后不停扇动,
“嗖嗖嗖。。
扇出的火焰顷刻化成密麻梨雨,就像刚从火海中淬炼而出的利箭,在盛涨的阳光下更显锋芒,电龙摆尾蓄势,一声吟嚎
“嗷!”
似战鼓一响,无数黑点如倾巢而出的毒蜂,刺破万丈光芒,追风赶雨的速度,锐不可挡的气势扑射向那个不偏不移,无所畏惧的男子。
“雕虫小技!”
右手隔空擒着旋转的珠子,朝前一推,审判似的大呼,
“受死吧!”
突然风中传来一声惊叹
“她没死?”
全身燃着跃动的青蓝火焰,站在**的那个女子,她在看什么?仰着头看什么?
“命还挺硬!”
只听朱雀话音未落,一箭流星射向那个已经摇摇欲坠的女子。
“吕忆卿!”
明明隔着百尺距离,可是她意味深长的一抹浅笑却近在咫尺的清晰,柔波潺潺的眼眸为谁撑睁?苍白如冰的面庞这样安详?她翕动干裂的嘴唇,那是对谁的密语?坚持不住,跪倒在地,沉眸一闭,心愿已了了吗?
一箭赤羽旋射着光辉,就要刺进她心脏的那一刻,谁的手一挥,将它阻挡开去,袖破臂伤那又怎样,还有什么比她的生死更重要?她尚有一息还是已经死去?
朱雀急急偏躲,双指夹住反射而来的羽箭,定睛一看,背脊一凉,
“他的血液?”
晶纯莹淬!透明的血液?
倒地的一刹那,谁的肩膀这样温暖,谁的气息这个熟悉。。
“其实,我,”
遗憾,终在地狱之门敞开的瞬间,彻底凝固!脉搏,不再跳动,他的肩膀,就是你的归宿吗?
他抚着她的后背,冰蓝之气源源不断的渗进她的体内,
“其实什么,你为什么不说完就。。。”
朱雀飞落地面,毫无防备的靠近,突然他白发往后一飞,一道光罩从她脚下横生,将她弹退几步,
“你再敢向前一步,我立刻杀了你,绝不再手下留情!”
冰冷的话语,颤抖的声音。朱雀不敢朝前,又不愿退步,这本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可是,
“为什么,她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快?”
“你以为用寒气保住她一魂一魄就能救她吗?没用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说出这句话,是想一看他绝望的模样吗?就像那个朝思暮想的男子果然没有在约定的地方出现一样的绝望!暮城雪红着眼,将吕忆卿紧紧抱在怀中,冲天飞去。
看着天际模糊的白影,心中为何也朦胧了起来?从云间掉下了什么,她走近一看,
“一个锦囊?”
再向天上一望,卓阳热辣,一如往常,拉开锦绳,
“是封信?”
有些迟疑,缓缓打开,一股热浪心头激荡,脚跟一软,退靠壁岩,
“白虎。。。”
这一刻,天崩地裂,这一刻,泪如涌泉,这一刻,除了痛,还剩什么。。。结果,明明早已料到,但当真相不期而至时,一如溺水般绝望,挣扎无用,哭喊无声!
没有你,我的世界从此晦暗。。。
踢开木门,将她小心翼翼的盘坐在床,对坐面前,兰指一掐,寒气遂升。再睁眼,她白若冰霜的脸,多想再肆意的轻抚一遍,从眉廓到睫梢,从鼻尖到唇红。紧扣她仍灼烫的手,压贴在猛烈跳动的胸口,额头也温柔的贴靠一起,
“我要重塑你的魂魄,很快就能活过来的,别怕。。”
幽幽寒气漫上她的头发,在透进来的几缕阳光下郁郁幽蓝,渐渐弥散至全身。再看他胸口一停,不动不弹,已是驱壳一副,脸色却几分苍白。
暮夜青霜江心寒,苍帘幕,几重重?红烛点灯,檀香炉,冷烟吹拂。
“明日我就要嫁给南宫玉了。”
他负手望月,苍茫的月。
“我知道。”
明明就站在他身旁,却为何觉得隔着一江春寒?脉脉看他,面无表情的他。
“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深邃的眼眸分明一丝闪动,却偏看江面袅袅寒烟,任她泪光盈动,沉默了多时,终要有个决断。
“恭喜你,南宫夫人。”
她轻眨泪眸,低头,转身,白纱娟娟,发香隐隐,那是曾在指尖流转的芬芳。
“等等!”
她止步,两行清泪滑过浅笑的脸庞。两人微微扭头,烛影昏黄。
背对着背
“忘了我吧。。”
她怔住,挽留,只是为了说这句能伤心断肠的话?
闭目一笑,落泪无声,
“你是说,关于你的一切都要忘记吗?”
“是!”
只是淡淡的一个字,可这肝肠寸断的感觉从何而来呢?
她举步,哽咽,走远
“我可以忘了我自己,只是,忘记你,我不能!”
就像在绵绵风雨中,靡靡传来的琴声,惆怅,凄婉。
“因为,遇见你,此生足矣,记住你,别无他求!”
渐离渐远的身影,渐落渐寞的流连~
蕊雪漫降,江色茫茫,指尖上,是融不了的梨花几瓣。
再不能伪装的无谓,再不能克制的悸动,仙月如明,也难以舍忘你楚楚如嫣的容颜,转身追去,抱紧她,从身后抱紧她,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的她!
绒床酥软,白帐轻卷,静夜如息。靠在他的肩头,抚摸他的脸庞,虽已铭刻于心却未曾细细感受过的脸庞。
“梦?”
“恩?”
十指萦绕,像弥漫的熏香缱绻。
“你听~你听见雪的声音了吗?”
闻着她青丝缠香,
“听见了。”
她望着账外霜雪,如絮如绸,飘落。
“是什么声音?”
闭上眼,吻着她长眉微挑。
“心跳的声音。。”
她胭脂一浓,轻轻合上微醺的眼
“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冰凉?可是,又好暖。。”
他空洞的眼神望着盈荡的幕帘,用指尖晕开她唇上的红粉,
“因为我的世界很冷,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那你的心呢?也是冰冷的吗?”
他扣紧她纤细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迷离的目光如水款款
“自从遇见你,它就不再冰冷了。。”
她倾心聆听
“砰砰砰。。”
“梦~真的,它好温暖呐~”
他暖暖一笑,抚着她玉背上披散的发瀑,春花秋月,几波烟雨几多蝶,也不过她温静如斯。
突然她将他抱得更紧,
“我们走吧。”
“走?去哪儿?”
“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凝视她如芙的容颜,
“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额堂紧贴,鼻尖相错。。。
是何处飘来的晚歌,如梦似酒,这般醉人?
月凝霜花一江烟,轻印红唇满目雪。
梦得伊人温香玉,不羡沧田不作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