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卿走后,栗苏苏又练了会儿琴。未央正奇怪她怎么肯这样听沈夫子的话,就听见栗苏苏叹道:“下个月是阿娘生辰,我得练好一首曲子,到时弹给她听。这样,未央你说阿娘她会不会很高兴?”
未央面露欣慰的笑意,正要答话,就见三少爷栗殊一袭宝蓝衣衫,眉目温润地走进亭里,笑着与栗苏苏道:“阿慕可真是孝心!”
栗苏苏见是栗殊,喜道“三哥,你怎么过来了?”
栗殊似是从外头刚回来,自桌上倒了一杯茶喝了,又从怀里摸出一方蓝色的帕子往额头擦了擦汗,答道:“爹爹不是新给你请了个夫子?我来看看,夫子呢?不会又叫你给气跑了吧?”
栗苏苏见她三哥正捏着帕子擦着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就道:“那么你来迟了一步,夫子他刚走。我这回答应了阿爹阿娘好好学习,就不会再将夫子气跑。倒是三哥你,每天往身上带帕子,不怕别人说你女孩子气么?”
栗殊闻言微红了脸,佯装气愤道:“二哥走了你又来打击我吗?”
栗苏苏见他红着脸的样子更像个大姑娘了,笑道:“三哥你脸皮怎么这么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拉得起面子,像你这样实在不好。”
栗殊微抽了嘴角:拉得起面子?他自问是做不到如栗苏苏一般,就算撒谎被拆穿也能面不改色地解释为什么撒谎直到对方彻底臣服。其实栗苏苏于厚脸皮上的修为,一般是无人能及的。
这个话题实在不太好,栗殊就转问栗苏苏道:“方才听你在弹琴,不晓得是个什么曲子。”
“唔,是采莲曲,夫子刚刚教的。”
“那你再弹给我听听,我这里有萧,也许可以和你和上一曲。”
栗苏苏笑道:“三哥既然有这个兴致,那阿慕就献丑了。”说罢用玉手在弦上拨了拨,试了试音。
不一会儿,凉亭里,萧声苍苍,琴音渺渺。未央在一旁又露出欣慰的笑来:小姐还是蛮聪明的嘛。
一曲终,琴音收,萧声落。
“阿慕琴艺见长,看来新夫子教的不错。”
“……是教习的手段好。不过,三哥,阿慕以为这个主要还是靠自己的悟性!”
栗殊宠溺地看着她,闻言笑道:“小妹说的极是,这个诚然是要靠悟性的。”
栗苏苏满意了,走到栗殊身旁坐下,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与栗殊说话。
“三哥最近在忙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与你世子哥哥在校场练练骑射,你晓得我素来不喜武,但爹爹说这些是栗家男儿必修的。”栗殊表情有些苦恼。
栗苏苏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三哥你学骑射就如同我学琴棋书画,痛苦的很。但又没有法子摆脱。也许这些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我们可以换个心态对待它们。就比如现下我学琴,下定决心要学好它,就觉得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和枯燥了。”
栗殊从栗苏苏的话里,受益匪浅,当下正色感慨道:“不想阿慕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想法,三哥自愧不如,日后要多向你学习。听你这样一说,骑射什么的么,好像不是那样令我难受了。”
栗苏苏的三哥栗殊,实在是个心地淳朴、天性单纯的好少年。
栗苏苏显然对这样的话很受用,笑得开了花,嘴里却谦虚道:“三哥你想明白了就好。阿慕也只是胡乱说的而已,谈不上想法啦。”
兄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栗殊就道院里的花草还没浇水,就不扰栗苏苏练琴了。栗苏苏知道这个三哥最是宝贝他养的那些植物,就起身将他送出亭子,自己继续练起了琴。
微风习习,自水面送来一阵沁心的清凉。亭子里,弹琴的少女,她正低头细细琢磨指法的运用,认真而专注。一旁,未央见茶水凉了许多,就又去沏了新的过来。
当一个人真得很用心地做一件事,那便一定可以完成。栗苏苏此女,呃,顽劣是顽劣了些,但她心性通透,智慧敏捷,学习弹琴这个事,她既答应了她阿爹阿娘,就一定会信守承诺,尽她自己的努力去做好。
不然,她也不会听沈玉卿的话,将这个曲子一练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