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白鹭儿很快就走出了树林。原本林子便不是很大,只是树木比较粗壮,棵棵都有两个成人合抱那么粗,且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给人的感觉很幽深。
“唉,我在这里。”
白鹭儿边走边喊,一心想要找到那来寻找她的人。
自己穿越是那两个上位者共同做的决定,不给自己原主的记忆,是白头发女子力排众议的决定,因为她不想自己因为懒惰变成第二个枉死的白鹭儿。
“想知道什么,自己查去。”娇媚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严厉,声音十分尖利。
好吧,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要想找到回家的路,就要先找到叫自己回家的人。
“鹭儿,是你不?听得到不?听得到,就到小白河的木桥上来,我在这边等你。”
粗犷的男子声音越来越清晰,白鹭儿急急地应了一声,便迅速的按照方才观察到的方位,向木桥走去。
这片树林在小白河的东南角,地势较高。小白河呈狭长流势,木桥横贯在树林的西侧。但是刚才白鹭儿一门心思向林外钻,走到了木桥的反侧,这时候不得不重新钻过树林,因为急切,跌倒又爬起,身上的粗布衣服更是裂开了几道口子,好不狼狈。
终于来到了木桥的这一头,白鹭儿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仰躺在地上,闭眼喘气不想起来了。
木桥上站着一个30来岁的汉子,黑红的脸膛,身量不高,特别壮实。可能是刚从田里回来,裤腿挽到了膝盖,上身一件粗布衫,袖子也高高的挽起,头发乱糟糟的。
看到这边的白鹭儿,他迅速跑了过来,急切有力的脚步声踏得木桥咚咚响。
“鹭儿,你咋样啦?,我是你韩柏叔啊,快睁开眼瞧瞧。”
白鹭儿听着男子说话,心中暗自庆幸,竟然是自己老家的口音,自己完全听得懂。
“叔,我害怕,我饿。”
顺从的睁开眼睛,白鹭儿挤出几滴眼泪,小手努力地擦着眼睛。走失的小孩不都是这样的嘛,但让自己嚎啕大哭,却是真心哭不出来。
“好,好,咱回家吃饭!”韩柏叔把白鹭儿放到背上,迈着大步向村里走去,边走边连续喊了几声,“鹭儿找到了,俺们马上就家去,大家伙都回吧!”
白鹭儿软趴趴地赖在韩柏叔宽阔的背上,适应了初时的尴尬,这样晃晃悠悠的感觉还不赖。
再次提醒自己,你,白鹭儿,只有六岁,要做符合年龄的事。
不多时,两人便下了河滩,走到了一条泥土小路上。
麦子正是返青的时候,一眼看去,绿的望不到边。再远处,是一群密密麻麻的土坯房,夕阳西下,炊烟袅袅。
走在路上,断断续续地又遇到了几位叔叔伯伯,看大家对自己关怀的眼神,再听他们的谈话,原来都是出来找自己的乡邻。
白鹭儿已经失踪两天一夜了!
想到这里,白鹭儿心中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想捉却是来不及。
现在精神极度紧张,初来古代第一次与大家近距离接触,不知道他们对白鹭儿原主了解多少,若是穿帮了可就麻烦了。
秉持少说少错的原则,白鹭儿佯装疲惫,有人跟她打招呼,便张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向来人羞涩地笑笑,看大家眼中的怜悯与不舍就知道演的很成功。
笑话,咱可是科班出身,在21世纪名满全球的!
远远的就看到了两棵巨大的梧桐树,白鹭儿知道要到家里,她家就住在梧桐树下嘛。
梧桐树正是开花的时节,满树紫色的小喇叭状花朵,香气熏染的空气都有了几分腻,但是不讨厌。
一行几人走得很快,很快便来到了树下。
树下站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扛着锄头的,有背着筐的,跨着篮子的,但都目光一致地看着他们,一片鸦雀无声,气氛很是肃穆。
突然。
“我苦命的鹭儿啊,你可算是全手全脚的回来啦!”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哭声,声音粗哑,声调拉的很长,像极了哭丧。
白鹭儿心下纳罕,这人是谁啊,自己还没死呢。
还没容得她起身,一团人影便扑了过来,韩柏叔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幸好旁边的另一个大叔扶住了他们。
来人一把拽下白鹭儿,看也没看就狠狠地抱在怀里,嚎哭不止。
一股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白鹭儿被嘞的心肺都要出来了,只听得耳边轰隆隆的雷声一片片滚过。
很是怀疑,这人真的是要表达悲切,而不是蓄意谋杀?
老娘刚穿越就要被勒死,还有没有天理啊!
“老大媳妇,你干啥呢?穷嚷嚷啥!”
一个威严的声音适时拯救了白鹭儿的窘境,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白鹭儿探头看了看,说话的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汉,高高瘦瘦,五十多岁的样子,脸上皱纹交壑,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脾气不大好的样子,此时手里提着一个旱烟袋,也挽着裤腿,鞋上斑斑泥点子,正严厉地瞪向这边。
再看这个差点谋杀了自己的凶手,果真一脸凶手样,身高体壮,脸有横肉,腹有肚腩,一件绿叶红花的夹袄硬是穿成了春花烂漫的大地,一派波澜起伏的壮阔,好不壮观。尤其看到那两个雄伟的部位,白鹭儿本能地想到“老娘甩,老娘甩,老娘甩死你!”
白鹭儿不由颤抖着小腿向后面几不可察地退了几步。
“爹,俺这不是高兴嘛,鹭儿这不着家都两天一夜了,俺昨夜里一宿没睡着,一直求着菩萨,可得让咱鹭儿平平安安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乡里乡亲的,知道的是鹭儿自己走丢的,不知道的还当时咱们给轰走的。真要传出什么话,跟他大爷爷也没交代不是,爹,俺这是真心高兴,俺……”
“闭嘴,成日里好事没你,就会胡咧咧,还不家来!”
另一个黑堂脸的汉子走了出来,同样瘦高,与一脸严厉的老爷子的样貌有几分相似,但神态有巨大落差,一个高傲到了天边,一个忍辱负重,卑微到了尘埃。
汉子抱起白鹭儿闷头往前走。
“白子修,你长本事了啊,你给俺等着……”
女人一扭屁股一插腰就要开骂,但眼神一溜,恰好看到公公正一脸嫌恶的看着自己,撇了撇嘴,跟着白子修一起往家走。
“白大嫂子怎么走啦?让白大哥等着啥呀,说完了再走呗,哈哈哈!”
一个声音语带调侃欢快地嚷嚷着。
“还用猜么?铁定是揪耳朵跪搓衣板喽!”
另一个声音同样欢快地响起。
人群中一帮年轻的开始起哄,大家一同大笑起来,方才的静默气氛一扫而空。
白鹭儿回头便看到了几张年轻飞扬的脸,受他们的感染,心中的紧张消散了大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啥!
看着白家的人带着白鹭儿家去了,余下的人也都陆续散了,回家的回家,下地的下地,还有一部分跟着白家众人一起到了白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