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伐汴京征未果
诗云:
自古忠义谁堪比,精忠报国空余恨。
英魂不甘栖霞岭,壮志未酬诛仙镇。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十年之功废一旦,未见黄龙憾平生。
宋朝的大梦没法子不醒了,金兵的铁骑踏碎了苟安的和平,打破了求和的美梦,汴京的失守没有唤起王朝的觉醒,也没能阻挡狼族的野心。
塞北边疆的百姓何时安居过?宋金的摩擦也从未间断过。荒凉的塞北古道,比以往更加萧瑟,大片的麦田只留下战马的蹄印,昔日的屋舍成变成了鸦雀的殿堂,凌厉的寒风在断壁残垣间呼啸,时而伴随着寒鸦的哀叫。萧萧寒风中夹杂着些许烟尘,让灰蒙蒙的夕阳更加黯然无光,荒凉的旷野中偶尔有逃难的百姓走过,对于失去了家园的人来说,走到何处才是尽头?
江北战火连天,杭州城中却依旧是繁华不减,上苑乌啼,中洲鹭起,烟柳画桥,珠帘翠幕,菱歌泛舟,把酒赏月,一片太平盛景。官道上酒旗招风,人来客往,西湖中楼船林立,歌罢舞起。对了,这里还有的一个新的名字,临安!
对于大宋相信大家都不陌生。
太祖赵匡胤乃武将出身,于陈桥驿黄袍加身,发动兵变,始得大宋天下,天下稍定,自此之后重文轻武,杯酒释兵权,使得后世兵不识将,将不知兵,故宋对外作战往往兵不利,战不胜。以致后来逢靖康之耻,徽钦二宗被宋朝廷,向金俯首乞降。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金兵分三路直下江南,次年秋,横渡乌江,一路攻城夺隘,十一月建康失守,高宗赵构逃至杭州,方思反抗之计。后在岳飞、韩世忠等抗金将领的英勇抗击下,挫金军锐气,夺回六郡,收复建康。岳飞上书高宗,陈言收复汴京迎回“二圣”之事,高宗书曰:“提兵北伐或言收复汴京”。金人南征未果,与宋对峙数年之久,此间宋平定内乱,休养生息,主战主和,朝中莫衷一是,又会朝中奸佞当道,主和之声日高。
直至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岳飞再次挥军北伐,誓直捣黄龙府,迎回徽钦二宗。同年六月、闰六月间,张宪的前军攻下蔡州,牛皋的左军在京西路连克鲁山等县城,统领官孙显也在蔡州和淮宁府之间打败金兵。张宪、傅选又大败金将韩常,顺利收复颍昌(今HN许昌)。牛皋、徐庆随后和张宪会师,继而收复了陈州。中军统制王贵所部也在闰六月底和七月初接连攻下了郑州和西京HN府(洛阳)。
江北将士血染山河,苦苦鏖战,临安城中却处处勾心斗角,君臣猜忌,高宗听着北方传来的战报,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嘴角微扬,秦桧隐约能猜测到高宗的心事。
“皇上,虽然岳飞率兵收复了西京,可眼下我大宋兵微将寡,粮草不足,若是再向北进军,恐怕撑不了多久,倒不如趁此次大捷,向金赐和,以图日后。”秦桧小心地看着高宗的反应。
高宗看了看秦桧,思忖片刻,笔走龙蛇,几行大字落在圣旨上:“爱卿,你看朕的书法如何?”
秦桧不解其意,拿过圣旨,见上面写的是让岳飞班师回朝的诏令,喜从颜生:“陛下的书法,古今第一,无人能及!”
高宗笑了笑:“去吧,把赐和的使臣也派出去。”
“臣遵旨。”秦桧就像得到了绝世珍宝一样捧着圣旨退出了大殿。
一时间捷报连连,高宗闻克复西京之讯,在秦桧等人的唆使下急下十二道金字牌招岳飞班师回朝。
岳家军帐中,军容整肃,一切井然有序,岳飞端坐在军帐中,听完各路军报自是热血沸腾。他又怎么知道此刻召他回朝的圣旨正在八百里加急而来,岳飞低头看了看案上之诗: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路八千,断目天无南飞雁。
而后向北而望,神情肃然:“传我军令,前军速速进军朱仙镇。”
正在这时帐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圣旨到,岳飞接旨!”岳飞闻之,急率众将出帐,跪于使前道:“臣岳飞率众将接旨。”来使忙下马道:“岳元帅辛苦了。”飞答之:“精忠报国,克复河山,万死不辞。”
使臣微微一笑,打开圣旨读曰:“朕闻卿此次挥师北伐克复诸多城池,捷报连连,甚喜。然卿兵微将少,加之连年战乱,国困民乏,粮草不足,卿若深入,岂不危也。何不趁此机与大金休战议和,卿见此谕,即刻止兵于此,速速班师回朝,钦此。”飞闻之,不觉心中一凉,不知所措。使见岳飞发愣,高声呼道:“岳元帅,接旨吧!”岳飞始觉,接过圣旨:“臣岳飞领旨。”
众将闻之,皆愤愤不平,都来岳飞帐中争辩,无非是不忍昔日之功毁于一旦,要挥军北上,收复河山,直捣黄龙之言。
“我们十年来未曾有一刻懈怠,等的就是今日,如今眼看都要收复汴京了,却让我们班师回朝。”
“就是,金兵都逃出汴京城了,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趁机北上,收复失地更待何时?”
“十年之功,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末将从参军之日就发誓要随元帅挥师北上,直捣黄龙府,如今连黄龙府都没有看见就要回去了,心中不甘啊!”
众将苦战多年,眼见要收复失陷河山了,却收到如此荒唐的命令,心中皆愤愤不平,岳飞见众将都不想班师回朝,他岂能甘心。
岳飞鉴于当时完胜的战局,上书争辩说:“契勘金虏重兵尽聚东京,屡经败衄,锐气沮丧,内外震骇。闻之谍者,虏欲弃其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功及垂成,时不再来,机难轻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图之。”隔了两三日,大军先锋已进抵朱仙镇,完颜兀术已逃出开封之时,岳飞却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诏旨措辞严峻:“命大军即刻班师,岳飞本人去临安朝见。”
岳飞自知此次回朝后再难建寸功,自身亦难保,回帐中后自是唏嘘不已,便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没做,“宗毅何在?”
岳飞话音刚落,帐外走进一人,毫无声息,已跪在岳飞案前俯首道:“不知元帅召属下有何吩咐。”
岳飞忙上前将此人扶起,握着那人的手叹道:“宗毅,我自知此次回朝难得周全,故有一事相托,这些年你为我四处刺探军情,却不在军制之中,思来想去,唯有你能担此大任。”
“元帅只管吩咐,宗毅虽万死定不负元帅所托。”宗毅单膝跪地,信誓旦旦道,他的命是岳飞救的,岳飞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岳飞扶起宗毅,神情肃然道:“我自绍兴元年就着人打探徽钦二宗的关押之地,并暗挖密道以图能救出‘二圣’,亦不负精忠报国之志,奈何今功半却折于此。”说着拿出一张素帛交给宗毅,“此乃徽宗墓地及钦宗关押之地和密道地图,今日交给你,他日你要联合可用之人,共图迎圣大计,切记,切记!”
宗毅闻之,心中一惊,忙抱拳答曰:“元帅放心,宗毅纵粉身碎骨也定要完成此任。”岳飞闻之,心中稍喜,对宗毅抱拳说道:“一切尽托汝,万望慎之,快走吧。”宗毅跪地三叩首,便出帐离去,行踪如影。
宗毅飞身离开军营,他轻功甚是了得,竟无人发觉他的踪迹,出了军营,宗毅跨上了一匹白马,向北而去。他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两个人,这两人对视一眼,分头行事,一个回临安向秦桧报信,另一个则是跟在宗毅身后。
岳飞接到如此荒唐的命令,愤惋泣下:“十年之力,废于一旦!”然而在朝廷高压钳制之下,岳飞不得不下令班师。百姓闻讯拦阻在岳飞的马前,哭诉说担心金兵反攻倒算:“我等戴香盆、运粮草以迎官军,金人悉知之。相公去,我辈无噍类矣。”
岳飞无奈,含泪取诏书出示众人,说:“吾不得擅留。”于是哭声震野。大军撤至蔡州时,当地人民要求与部队一起行动,岳飞最终决定留军五日,以掩护当地百姓迁移襄汉。大军班师鄂州,岳飞则往临安朝见。北方忠义军孤掌难鸣,兀术回到开封,整军弹压,又攻取了被宋军收复的HN地区。岳飞在班师途中得知噩耗,不由仰天悲叹:“所得诸郡,一旦都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岳飞一路失魂落魄,直到临安府面见高宗,此次岳飞不再像以前一样言说收复、北伐之事,只是再三恳请朝廷解除其军职,归田而居。高宗以“未有息戈之期”为由不许。岳飞无奈,只得听高宗安排。
次年正月,完颜兀术再度领军南下,二月,岳飞领兵第三次驰援淮西,击退金兵。金见无力灭南宋,只得重新议和,宋廷乘机开始打压手握重兵的将领,尤其是坚决主张抗金的岳飞、韩世忠二人。完颜兀术在给秦桧的书信中说“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四月,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大将被调离军队,到临安枢密院供职,说是在枢密院供职,实则无半点实权。
十年的苦心毁于一旦,此次北伐汴京,本是最好的时机,眼见就要收复故土,却遭此变故,岳飞心知,从此之后,自己的戎马生涯也结束了。